“小邻居……”
嘿,这称呼什么时候叫顺口的,都快忘了。
最开始在那个旮旯小镇那鬼地方附近撞见她,心里头咯噔一下。
长得太扎眼,出现得太巧。
还不怕瞎子身上那身血腥气,甚至很镇定。
是没发现,还是装的?
瞎子那时候满脑子阴谋论,心说那些人现在派来的饵是越来越下血本了,连这种小姑娘都舍得扔出来?
嗯……谁让那时候这人伪装得太好,甚至还牵着只长毛的猪。
是的,他第一眼还以为那是头猪。
看清后,原来是狗啊。
以前喂猪的吧,养得这么胖。
后来啊,他开始出现在她周围。
试探,防备,言语里的机锋来回过了几招。
她那双眼,黑沉沉的,看着就是一只带刺的荆棘,扎人。
不过,后来那双眼睛变得银晃晃的。
虽然好看,但看人的时候没什么温度,像雪山顶上的月亮,清亮,却冻人。
说回之前,瞎子发现她对瞎子那点明晃晃的试探和防备,好像全盘接收,又轻飘飘地化解了。
不是那种训练有素的应对,而是一种……带着了然的警惕,还有疏离。
玛德,更可疑了。
可后来啊,桩桩件件,生死边缘滚过几遭,才发现,或许是他想多了,这么个刺头怎么可能是那些人派来的。
怕是什么时候叛变了都找不着北。
太刺挠了。
像浑身带着刺的球,防备着所有人。
也隔绝了所有人。
很像哑巴,但又完全不一样。
江汀。
一个名字念在嘴里,都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
她会和瞎子斗嘴,很多时都被她的毒舌创到。
瞎子想,这世界上总算有了比瞎子还欠的人。
想打人,但是,好像打不过。
后来啊,虽然她还是会毒舌瞎子,但每次和瞎子说话的时候,那双眼里都会带上笑。
像春风化开的雪水,就那么一丝丝,挠得人心痒。
瞎子混账了半辈子,在泥潭里打滚,在阴谋缝里求生,见过太多人,好的坏的,真的假的。
早他妈不相信什么真心了。
可偏偏对着某人,那点不该有的想法,就跟石缝里的草籽似的,见着点光,就开始发芽了。
瞎子知道,这不行。
她太独,也太要强了。
这种独和强,是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她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座山,一条河。
插科打诨,胡搅蛮缠,把她当成小邻居,当成可以托付后背的伙伴,当成能一起晒太阳拌嘴玩闹的……朋友。
这就够了。
再近一步,不可能的。
他只能把那点见不得光的想法,死死按在心底最深的角落。
用玩世不恭糊上厚厚一层泥,确保它发不了芽,见不了光。
瞎子以为自己藏得挺好。
直到有一次,跟哑巴单独处理点墓里的事儿。
休息的间隙,那哑巴张破天荒主动开了口,没什么表情,就说了俩字。
“也好。”
瞎子当时心里猛地一沉,面上却扯出个更大的笑,踹了他一脚。
“好什么好?哑巴你又犯什么病?”
他没躲,也没再说话,只是用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平静无波地看了瞎子一眼。
就那一眼,瞎子就知道了,这狗日的哑巴,早就看出来了!
可他什么也没说破。
也是,他能说什么?
难道拍拍瞎子肩膀说节哀?
也好。
是啊,也好。
小邻居……
这辈子,能遇见,跟她成为可以靠肩搭背的朋友,已经是老天爷给瞎子这样的人,最大的慈悲和运气了。
其他的,不敢想,也不能想。
就这样吧。
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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