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姝跟在伯爵夫人身边,看梁婳的神情从方才的恭顺一下变得轻蔑起来。
“好好与魏小公子说话谈心,否则,日后你嫁去魏家后若没好日子过,可别跑回来哭!”
撂下这句,伯爵夫人便挽着梁姝离开了。
唯余梁婳,满目失望。
她双手垂下,心底仿佛被掏了一个洞,冷风灌满全身,她脊背微弯,不复盛京第一才女的姿态。
张平思害怕地躲在宁泱身侧,心疼地看着梁婳。阿娘总说要是她有梁姐姐一半的才气,张家满门都会重视他们三房。
可梁姐姐已经这么厉害了,为什么还是不得母亲的欢心和偏爱?
“真是活该。”
魏凤云笑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
梁婳抬眸,眼眶通红,泛着泪光。
如果这次的事都不能让父亲母亲决定给她解除婚约,那梁婳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办法。
更不知道,接下去的几十年,她要怎么活。
“还不死心?”
魏凤云笑得猥琐,他衣衫不整,戏谑地盯着她:“梁大姑娘这还没过门呢,便已按捺不住想要拴住爷的心了?”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抓梁婳的手:“行啊,来呀未来娘子,给夫君摸一下?”
见状,宁泱眉心一跳,单手握拳正要出手,身后却突有一物裹着强烈劲风袭来!
“啊——”
一块铁制令牌重击魏凤云的肩膀。他弯腰吃痛,转头怒吼:“是谁!”
“大理寺寺呈,程随!”
程随一袭青色官袍,乌纱双翅帽,满脸愤怒:“光天化日,竟敢出言折辱贵女,这便是刑部尚书的家风吗!”
“呵,我道是谁呢?一个六品寺呈,也敢置喙我父亲?!”魏凤云的手腕仍是钻心的痛,整张脸涨得通红:“你不想活了!”
“程寺呈压不过你魏家。那你瞧瞧,我是否能压得住?”
拐角口,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将魏凤云的气焰一下浇灭。
魏凤云一怔,接着不甘心地低头:“小张大人。”
张愈绯袍加身,他眯着双眼,眸底掠过一抹危险的寒光:“向梁姑娘与程寺呈致歉。”
“什么?”
魏凤云诧异抬头,对上张愈森寒的目光后又蔫了下去。那可是陛下外甥,天家子嗣,就算他爹是刑部尚书也斗不过。
他胸口憋着一股恶气,心不甘情不愿的,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对不住,梁姑娘。对不住,程寺呈。”
说完,一溜烟地从广廊下跑走了。
“多谢小张大人。今日之恩,梁婳记下了。”梁婳福身行礼,将方才扔出来的那一枚令牌还给程随,却故意避开了他的目光:“程大人,多谢。”
程随接下令牌,满目担忧,犹豫踌躇半晌冒出一句:“梁姑娘受惊了,早些歇息。”
“好。”
梁婳像是三魂丢了两魂,连宁泱和张平思都没照应就跟个无头苍蝇一样离开了。
张愈扫视满场,终于找到了想见的人,他朝宁泱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宁泱轻轻颔首,示意自己没事。
张愈放心了,开始吩咐手下人打捞尸体,又嘱咐程随去前厅和忠勤伯夫妇交涉。
“二哥哥!”
张平思见张愈闲了下来才蹦过去找他:“你不是从不稀罕来什么雅集诗会吗?今天是太阳西升,还是江河倒灌啦?”
张愈:“......”
今日他和母亲一道入宫给陛下和太后请安,太后拉着他说了许久的话,回到长公主府时已经晌午过了。
遇水躲在一边喊他,说老大今日要去赴纸鸢诗会,恐怕四房会有动作,想让他若是无事便走一趟。
正好梁家有一桩旧案积压在大理寺,他便寻了这个由头带人来了。
“二哥哥。”
宁泱走过来,声音软软地喊了他一声,直接把张愈喊的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啊,啊?怎么?”
宁泱:“......”
“我想问问你,采荷的死,能查吗?”
她问的是能查吗,而不是能查清吗。
张愈摇头,没有一点怀疑:“不能。采荷的卖身契在四婶手里,只要四婶咬死她是意外死亡,且她的家人没有提告。别说是大理寺了,就算是三法司也无权查办。”
意料之中。
“行了,走吧。”
张愈舒缓神色,说道:“我送你们回......”
“裴今越!”
一道厉呵传来,三人这才注意到一直躲在树后没人来接走的裴今越。
树后,一颗脑袋颤巍巍地探了出来:“爹......爹爹?”
“止溪哥?”
张愈有些意外裴止溪怎会在此。
裴止溪是睿郡王府的世子,他也意外在此见到张愈:“阿愈?”
张平思凑过来,给宁泱解释:“二哥哥和裴大人算是表兄弟,他俩可是出了名的不爱参加席面诗会。奇了怪了,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一下来两尊大佛。”
“你我等下叙旧,先容我训子。”
裴止溪面目阴沉,他两步上前,揪着裴今越的耳朵往前一扔。
“孽障!知不知道你祖母在后院找不到你都快急疯了?你倒好,在这儿捉奸捉得高兴!”
裴今越捂着耳朵蹲地上,嘟囔道:“什么祖母......就比我大四岁,我喊她声姐姐还差不多......”
“你说什么?!找打是不是!
裴止溪大勃然大怒,立马就要动手。
“止溪!你做什么呀,别打孩子......”
宁澄急急忙忙地追过来,她一身华衣宝钗,整个人尊贵无比,可身形消瘦得让人害怕,一句话卡在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见到了宁泱。
即便多年未见,她仍然可以一眼认出长姐。
她心心念念,日日夜夜盼了八年的长姐。
“阿澄?”宁泱眼眸微睁,心跳如鼓。
血脉这东西真的很神奇,明明看着毫无相连,可在见面时,体内的血液便会立即激起千层高浪。
“长姐!”
宁澄欣喜若狂,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整个人打着哆嗦,扑向了宁泱:“真的是你?我,我方才听人说起你的名字,还不信你在。长姐......长姐我好想你.....”
裴止溪看过去,原来这就是宁澄成天挂在嘴边的姐姐。
可天色渐暗,父亲规定的回府时辰就快到了。
最后,他做了一个决定,单手提溜起裴今越走了出去,张愈和张平思也跟着走了,不想打扰她们姐妹。
远处,一扇圆形拱门后。
从始至终未出现的宁清正目光狠毒地死死盯着抱在一起的宁泱和宁澄。(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