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东亮把姿态做足了,既撇清了自己,又显得重情重义。
姜南曦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们会去的。”
“太好了!”姜东亮松了口气,笑道,“姐,天色不早了,我……”
“来都来了,吃了饭再走吧。”姜南曦淡淡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他今天能上门,还主动写下欠条,这份心意,她领了。
饭桌上,姜南曦把那块猪肉炖得香烂,又炒了两个素菜。
赵亦行也被她扶到了桌边。
这是姜东亮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姐夫”。
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好俊美的男子!
虽面色苍白,一副病容,却丝毫掩不住那通身的气派和卓然的风姿。
这……这真是战场上滚出来的伙夫?
“这位就是姐夫吧?”姜东亮回过神,连忙起身行礼,“小生姜东亮,见过姐夫。”
赵亦行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即就虚弱地咳了两声,靠在了姜南曦的肩上。
“娘子,我没什么胃口。”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多少吃一点。”姜南曦给他盛了碗饭。
姜东亮看着他们亲密的姿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更多的是盘算。
看来姐姐是真把这男人当依靠了。
也好。
席间,姜东亮不停地说着自己在私塾的见闻,炫耀着岳丈对他的器重,畅想着自己未来的锦绣前程。
姜南曦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一两句。
赵亦行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只是垂着眸子,安静地吃饭。
姜南曦见状,夹了一块最大的五花肉,放进他碗里。
“你身子虚,多吃点肉。”
谁知,赵亦行却摇了摇头,用他那干净修长的手指,把那块肉又夹了出来,颤巍巍地放进了姜南曦的碗里。
“娘子……你比我更辛苦。”
他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
然后,他又夹起另一块,放到了牧牧的碗里。
“牧牧也要多吃,快快长大,保护娘亲。”
牧牧看了看碗里的肉,又看了看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做完这一切,赵亦行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脸色更白了三分,只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白饭和青菜。
一桌子最金贵的肉,他一口没碰。
全给了大的,小的。
姜南曦心里一暖,看着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而一旁的姜东亮,筷子正伸向那盘油光锃亮的五花肉,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他伸也不是,缩也不是,一张白净的脸,涨得通红。
赵亦行这一手,玩得太高明了!
他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他一个重伤的病号,尚且知道心疼妻儿。
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小舅子,一上桌就只顾着自己吃肉,对着姐姐的付出心安理得,像话吗?
姜东亮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尴尬起来,桌上的肉,也变得滚烫,再也下不去口了。
“那个……姐,姐夫,我……我私塾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仓皇地站起身,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几乎是落荒而逃。
姜南曦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还有些莫名其妙。
“他怎么了?”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赵亦行正抬起眼,对她露出一个虚弱又无辜的微笑。
“不知道。可能……是吃饱了吧。”
姜东亮逃也似的走了,留下满桌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
姜南曦夹起赵亦行挑出来的那块五花肉,塞进嘴里,油香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真香。
就是气氛有点怪。
她瞥了一眼身边正襟危坐,一副虚弱圣洁模样的男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事有鬼。
“你故意的?”
赵亦行闻言,缓缓抬起那双雾气蒙蒙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无辜地眨了眨。
“娘子,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还带着病中的沙哑,透着一股子能让铁石心肠都化成水的脆弱。
“为夫……是哪里做得不对,惹娘子生气了吗?”
姜南曦:“……”
来了来了,他那股子熟悉的绿茶味儿又来了!
“装,你接着装。”姜南曦翻了个白眼,懒得戳穿他,“吃饭!”
赵亦行乖巧地点点头,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白饭,那模样,活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姜南曦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那点怀疑又动摇了。
或许……真是她想多了?
可能他就是个天生体贴,又有点天然呆的美人?
吃完饭,姜南曦麻利地收拾碗筷。
赵亦行却破天荒地没有回屋躺着,而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她去灶房,他倚在门框上。
她去院里打水,他跟到井边。
一双眼睛,就那么黏在她身上,专注又深情,看得姜南曦浑身发毛。
“你到底想干嘛?”她终于忍不住了,把手里的水瓢往桶里一扔,溅起一片水花。
赵亦行被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更显柔弱。
“娘子,我……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姜南曦上下打量他,“你这小身板,风一吹就倒,能帮我什么?帮我添乱吗?”
“我……”赵亦行的眼圈微微泛红,声音里带上了委屈,“我只是觉得,娘子一个人操持家务,太辛苦了。”
他顿了顿,往前走了一步,试探着想去拉她的手。
“我们是夫妻,本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姜南曦看着他伸过来的手,非但没躲,反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入手微凉,皮肤细腻,骨节分明。
确实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她冷笑一声,甩开他。
“夫妻?”
“赵前,你还有脸提夫妻?”
赵亦行的表情瞬间僵住,一脸茫然:“娘子……”
姜南曦酝酿已久的情绪,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她眼眶一红,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奥斯卡影后即刻附体。
“你还好意思说!成婚第二天,你就说要去投军,博个功名!我拦都拦不住!”
“你说等打了胜仗,就回来接我和孩子享福!结果呢?”
她伸出手指,戳着他的胸口,一字一句,如泣如诉。
“结果你一走就是六年!六年啊!音讯全无!所有人都说你死在外面了!”
“我和牧牧孤儿寡母,在村里受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苦?我爹娘要把牧牧卖了,我被人活活打死的时候,你在哪儿?!”
赵亦行被她这一连串的控诉砸得晕头转向,整个人都懵了。
他……他干过这些事?
成婚第二天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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