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湖边忙活了半天,除了几十个空蚌壳之外,什么都没捞到。
叫破天气得嗷嗷大叫,仿佛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村里人应该说过,这种石蚌用手是捞不到的。
李秋辰躲在林子里面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发现他们居然还在那儿摸来摸去,忍不住摇头叹息。
人怎么能蠢成这样呢?
那些空蚌壳原本他都已经埋起来了,埋的时候是怕别人从蚌壳上发现他取珠的手法。后来他又带着白鹤把蚌壳挖出来扔到水里,就是想让胡子们察觉到有人在这里取珠……
他们确实找到了,但完全没考虑过为啥壳是空的,就在那儿硬捞。
这让李秋辰产生出了跟空气斗智斗勇的无奈感。
只能说傻人有傻福,因为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个圈套,反而完美地错过了李秋辰留给他们的陷阱。
幸好出于谨慎,李秋辰布置了不止一套陷阱。
眼看着天色渐晚,叫破天气急败坏,把二癞子当球一样踢来踢去。
二癞子被踢得口鼻喷血,实在受不了了,连声求饶:“大当家的饶命啊!兴许是咱们的法子不对呢?要不咱们试试那老东西说的法子?”
叫破天更生气了,之前说不能信老东西的是你,现在说要信老东西的也是你。
你拿俺当傻子玩呢?
“行了行了都别捞了!埋锅造饭吧!”
北境的春天看似温暖,实际上温差还是挺大的,这会儿太阳一落山,湖里的水就冷得像冰一样,早就已经冻成狗的胡子们纷纷爬上岸来,抱着膀子开始生火。
叫破天一把将头破血流的二癞子抓起来,冷声逼问道:“那老东西是怎么说的来着,你再给俺重复一遍!”
“他他……他说想要取珠,就得摆好宴席,奉献三牲果品,祭拜山神老爷,求山神老爷开恩赐福。”
老爷子讲话很有水平,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把最关键的山君那部分给遮掩过去了。
胡子们不知道山君,自然也就不知道李秋辰的存在。
湖边就有现成的灶台,里面还有不少没烧完的木炭,没人会嫌弃这种现成的引火物,当然也没人会去分辨,那黢黑的碳灰里面有没有掺杂什么奇怪的粉末。
胡子们在村里抢了不少东西,忙碌一天也都累坏了,这会儿七手八脚,恨不得马上吃到一口热乎的。可好不容易点起火,却被首领喊住。
叫破天这边思索片刻,叫人宰了活鸡,拿来几个窝头,堆起一个土台子,带着手下窟嗵一声跪下来,二话不说跪下来咣咣咣一连磕了九个响头。
“山神爷爷啊——!”
都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叫破天这个外号真不是吹出来的,一嗓子吼出来,吓得周围林子里面无数鸟雀惊飞。
“山神大老爷明鉴!俺薛甲自幼父母双亡,一生颠沛……沛离,原本在县城里谋了个正经差事,谁曾想言语粗鲁,得罪了上官,被逼落草为寇,实在是苦啊!”
“还请山神大老爷大发慈悲,赏下玄珠,给俺和俺这些弟兄一个改过从良的机会,日后俺们弟兄若是有了富贵前程,就回来给您重修庙宇,重塑金身!俺可以对天发誓,要是说话不算数,就让俺被五马分尸啊!”
“大老爷发发慈悲!”
这叫破天倒是有点见识,喊出来的话很像是那么回事儿。
只可惜无人回应。
扯着脖子喊了半天不见山神老爷有动静,叫破天把心一横,抓过旁边二癞子的脑袋踩在脚底下。
二癞子当场就吓尿了裤子。
“大当家的……你要干啥?别……”
噗嗤。
一刀下去,身首异处。
叫破天提起二癞子的脑袋,冲着山上大喊道:“山神大老爷!你看好了!俺们也不想骚扰乡邻,都是这小子嫉妒人家村长家里富贵,特意跑去给俺们通风报信。你要是怪罪,就怪罪到他身上吧,现在俺把他砍了,您满意了吧?”
山里静悄悄的,除了回音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叫破天等了一会儿,骂骂咧咧地将人头扔掉:“哪他么的有什么狗屁山神,老子又上了他娘的当!”
他是什么都没感觉到,躲在林子里面的李秋辰却有些胆战心惊。
就在他出言侮辱山神的那一刻,李秋辰明显感受到自己藏身的这片林子,微微晃动了一下。
真的有什么东西来了。
湖边的胡子们还在烧火,随着火光升起,那些搅拌在木炭里的粉末也被一同点燃。
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什么端倪,即便有人一直搂着肩膀打哆嗦,两眼发直,同伙也以为他是被湖水冻坏了身子,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有人看着湖面嘿嘿傻乐,旁边有人好奇问他:“你看啥呢?”
“看俩小人打架!”
“在哪儿呢我看看?”
“就在那儿啊!”
叫破天隐隐感觉有些不对,正要起身查看,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摇摇晃晃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同样感觉不对的,还有始作俑者的李秋辰。
我撒进去的那些药粉有这么大的毒性?我怎么不知道?
难不成我是什么炼毒小天才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非要说的话,这看上去更像是他们遭到了“报应”。
莫非此处真有山神?
到底有没有山神,李秋辰不得而知,但眼下这种情况,毫无防备的胡子们纷纷中毒,陷入到了癫狂的幻觉当中。
正是浑水摸鱼的大好时机。
李秋辰朝着偏僻处正在跪地干呕的两个胡子,给白鹤做了一个手势。
白鹤眼中凶光一闪,展开翅膀轻轻一甩,两根羽毛化作流光悄无声息地飞射出去。
锋锐的羽毛割破喉咙,两人一声不吭瘫软倒地。
一击成功,李秋辰并未急于增添战果,而是带着白鹤悄悄更换了位置。
三分钟后,他又一次找到了合适的目标,抬手一指,羽毛射出。在无人注意的黑暗角落里,又有两个人捂着喉咙倒下。
再次更换位置之后,李秋辰注意到白鹤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就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第一次杀人啊?”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蠢鸟居然点了点头。
那你杀意还那么重,搞得我以为你以前杀人如麻呢。
李秋辰没好气地拍拍白鹤的肩膀:“别紧张,我也是第一次。”
不对,我没杀人,只是教唆啊,它动的手,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鹤满脸狐疑地盯着李秋辰,那意思很明显。
看着不像。
谁家小孩第一次杀人,就计划得这么周密?
我上辈子玩游戏玩多了,不可以吗?
李秋辰一点都不心虚。
甚至还有点小兴奋。
看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他的内心深处隐隐约约浮现出一抹烦躁。
不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是对于生命消逝的惋惜。
就像看到吃剩的燕窝鱼翅被倒进垃圾桶里一样。
太浪费了。
生命岂能如此挥霍?
不动声色地安抚住这一抹躁动的心绪,李秋辰选定了第三组目标。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咱们就撤,杀了他们四个人,已经算是给村里人报仇雪恨了。”
白鹤摇了摇头,抬起翅膀又是两枚羽毛射出。
陷入幻觉的胡子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同伙一个个的消失,他们沉浸在幻境之中不可自拔,甚至会把彼此当成是敌人,拔出武器自相残杀起来。
这药粉致幻的威力,远远超出了李秋辰的预料。
叫破天声嘶力竭地大叫着,一刀将眼前怪异的敌人斩成两段。滚烫的鲜血泼洒在他脸上,终于让他的脑子恢复了些许的清明。
周围诡异的安静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扭头看去,只见自己带来的三五十号手下,已经全军覆没。
李秋辰指挥着白鹤在暗中偷袭了七次,杀死了整整十五个人。
而剩下的胡子,全都是在幻觉中自相残杀而死,其中有六七个比较倒霉的,更是直接惨死在叫破天的刀下。
夜风吹来,叫破天只觉得后脑勺冰凉一片,猛地打了个哆嗦。
“鬼!鬼啊啊啊啊——!”
他扔下刀,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下跑去。
看来是被这诡异的场面给吓疯了。
不要说他,就连李秋辰和白鹤也躲在林子里面,吓得瑟瑟发抖。
白鹤踉踉跄跄地跑出林子,拍打一下翅膀,所有的羽毛瞬间收回,可那羽毛上沾染的血腥气味,让它当场就吐了出来。
不过就是沾点血而已,像个娘们儿似的。
李秋辰也觉得很恶心,但他早就见过更恶心的东西。
比方说活了一百八十岁,身上长满眼珠子的老浩克。
所以勉强还能忍得住这种生理性的不适感。
强忍着恶心,他走进尸体堆中,开始补刀。
有些人还没死,要么是伤的不重还没咽气儿,要么是陷入昏迷,反而躲过了一劫。
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没有动静,但他们体内流动的生命能量,却瞒不过李秋辰的眼睛。
对于这些一言不合就拔刀杀人的匪徒,他可不敢抱有丝毫的妇人之仁。
一旦让他们活下来,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可抵挡不住他们的报复。
要么不做,要么就把事做绝。
这叫生存智慧。(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