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王府
傅云音被喜婆搀扶下轿。
她常年习武听力灵敏,暗处嘲讽的声音源源不断涌入她耳中:
“这就是那个傻子?听说智商只有八岁。”
“就这样的傻子,怎么配成为翎王妃?”
翎王风流成性,王妃未定便妾室成群。
这样的烂黄瓜,傅云音才觉得作呕。
幸亏妹妹这一世无需承受这些。
“跨火盆,去晦气,红焰映娇颜,夫妻恩爱到白头。”
喜婆搀扶着傅云音的手,说着吉利话。
旁边一道蛊惑的声音在傅云音耳边响起:“踩下去,还能帮你傅家去去霉运。”
傅云音在距离火盆半步的位置站定住。
忽然意识到上一世傅玲兰为何说自己身体不适并未回门。
高门府邸,妹妹又童心稚嫩,受了再多委屈也是传不出来的。
傅云音眼底闪过狠绝,一把抓住那人的手,狠狠往前一扯
“啊!”
女人惊呼传来,一屁股跌进了那火盆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
傅云音抬起脚从她腹部狠狠落下,跨过火盆。
在众人抽气惊愕中,傅云音天真无邪的声音回头道:“呀,姐姐说脚踩进火盆更能去晦气,那妹妹帮你坐进去岂不是吉星高照?”
四周的人看着被下人捞起来十分狼狈的妾室宁瑶儿,不由唏嘘:“欺骗八岁智商的孩子踩进火盆,心思也太过歹毒些了。”
宁瑶儿痛呼被抬了下去,可这只是翎王府众多姬妾其一罢了。
“翎王要政在身,新娘独自拜堂便可,各位宾客吃好喝好,王爷说了宴会结束众大人各回各家,礼册王爷会一一过目不会落了各位人情。”管事当众宣话。
顿时,数道目光怜悯的落在傅云音的身上。
“翎王不喜这傻子,但到底是将军府的嫡三小姐,真不怕傅将军提着砍刀上门来?”
“切!傅将军即将北伐,自顾不暇,怎么可能在这关键时刻得罪翎王?”
“再说翎王只是不拜堂罢了,被赐婚一个傻子心里有怨言也能理解。”
赐婚是父亲用战功所求,两位王爷心有怨言傅云音其实心里也明白。
不闻不问她不气,可错就错纵容府中姬妾作恶,奴仆以下犯下。
不爱不喜是一回事,一年后和平和离便好。
但过程闹的如此不堪,最终还要遭受喜欢他们的人针锋相对。
这仇,傅云音便要算到他们头上。
但凡,这中间哪怕给出一丝的体面,妹妹也不至于受了一年的痛苦。
高高在上的皇权勋贵,自是不会把两个女人的性命放在眼中。
傅云音一把掀开自己的盖头,震惊四座。
众人皆不知傅家女儿生的是何模样,但是傅将军大马金刀,传闻女儿也是夜叉形象。
如今一看,竟如此绝色倾城,让全场惊愕。
女人一身喜服衬的皮肤洁白如雪,五官清冷精致在金色凤钗之下显勾魂夺魄,眉目间都渡了神光般。
这样的绝世美人儿,是个傻子?
好像傻子,反而是她的优点啊。
单纯,纯粹,好哄,集中在一个大美人儿身上,想想便让在场男人目光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火热。
可惜了,翎王真是暴殄天物。
姬妾们更是一个个生出嫉妒愤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傅云音的脸。
这个傻子,竟生的如此好看?
想想翎王的风流人设,大家瞬间都觉得心头危机起来。
“哎呀,盖头要新郎官揭,不吉利的,不吉利,赶紧盖回去。”喜婆却吓傻了,伸出手想帮傅云音盖盖头。
傅云音却一个轻巧闪躲,避开了喜婆的追逐拉扯。
然后提着红色的裙摆,像只蝴蝶般在宾客之间翩翩乱窜,声音悦耳时银玲:“骗人,没有拜堂便不作数,我哪来的夫君?既然没人拜堂,那我要在这里选一个新夫君。”
话落,她便随手抱住角落的一个男人:“就他了!”
众人视线落在那男人身上时,顿时冷抽一气。
东临国质子,谢楚淮。
一个将死之人。
傅家北伐,皇帝就是为了拿谢楚淮祭旗。
男人过份瘦弱,苍白的脸几乎没有血色,即使被突如其来的拥抱也依旧无动于衷。
素色白袍着身,三千墨发,极致的黑白相称像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物,眉眼精致的不似真人更像一只混迹人群的男鬼与四周格格不入。
他身上透出来的丝丝寒气仿佛天生体凉,隔着衣服都仿佛要渗进傅云音的皮肤中,对方比女人还妖艳夺目的脸却仿佛没有灵魂的傀儡,脆弱到能任人采撷。
只有傅云音知道,这个男人是装的,非但日后不会死。
还会成为四国之首的北帝,把整个南渊国都脚踩地下。
如今在南渊国所受之侮辱,他迟早都会加倍索取回去。
将来四国纷争,天下动乱,傅云音要抱的可不是南渊国的大腿。
而是整个四国最大最大的大腿。
“你说什么?傅家三小姐,你现在可是翎王妃,你居然要选一个北临国的贱人和你……”那名大臣的话还未说完。
傅云音端起桌面的一盆粉丝炖白菜扣在了他的头顶。
粉丝顺着盆从大臣的头顶流到了脸上,带着汤汁挂满他的胡须好不狼狈。
旁人错愕又觉得好笑,那可是礼部尚书张大人,平时素爱干净。
张稳气的嘴唇发紫看着傅云音:“你…你你你………”
“你个大傻叉,我娘说成婚当天要和夫君拜堂才算成婚,这堂上都没有夫君,我不选夫君如何成婚?”傅云音抓住男鬼的手,对着张稳就是一顿输出。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更是冰凉的没有人气,冻的她微微颤了颤。
傅云音却抓的更紧了,嘴里还在喋喋不休:
“还礼部侍郎,那我咒你家女儿成婚当日也没有夫君,你可同意?”
张稳,妥妥的寒王派。
在寒王登基时,还是他亲自撰写的敬词,马屁拍的最溜。
张稳一听傅云音诅咒自己的女儿,气的刚想开口骂回去时又被同僚拉住:“翎王妃稚子童心,张大人跟她计较什么?”
“是啊,免得到时候得罪傅家又得罪翎爷。”
“翎王妃说的也有道理,虽然行为不妥,但这事确实是翎王做的不对。”
张稳也知道自己跟一介女流,而且还是个傻子置气没有必要。
况且如今傅家兵权在手,如日中天。
所以气捂着胸口,差点晕死过去。
翎王府最高兴的便是四周的小妾了,闹啊,这傻子闹的越狂越好。
看翎王回来怎么收拾她?
只有管家见此情景终于不再淡定,拉过一个小厮:“快去通知翎王,这婚宴要乱套了。”
本来翎王今天不出现就是为了要专程羞辱这个傻子新娘的。
让她知难而退,沦为整个京城笑柄。
谁料傻子反其道而行,直接要在现场给翎王戴绿帽。
到时候丢脸的,可不是傻子,而是翎王了。
谢楚淮终于施舍般抬起了他那双寂静无波的长眸,像雪山冰莲展开的花瓣,让这张本就妖艳的脸更加勾魂夺魄。
抓住他的手,柔软无骨,像一个小火炉。
长年寒气的身体像被注入了一道岩浆,灼热不适却每个毛孔都贪婪吸允这股热量。
而女人绝美的小脸凑近他,用皎洁的目光宣告全场道:“夫君,我们拜堂吧。”
傅云音嘟起嘴,当众在谢楚淮的脸上盖了一个大大的印章。
全场众人都瞪大双眼。
翎王的绿帽子,真戴稳了。
♡
另外一边
寒王府
傅玲兰被喜婆搀扶进宴客厅时,便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讥讽嘲笑。
“这傅家二小姐,听闻常年习武,力大如牛,貌如屠夫,难怪寒王抗旨不尊要罢婚。”
“可不是,这傅家双珠,一个男人婆一个二傻子,谁想娶?”
“你们说,若是她知道今日与她拜堂的是……会如何表情?”
“恐怕会气哭吧,谁不知京女子都想嫁与寒王…”
宴会厅,新娘子的正前方,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正绑着红绸静候着。
傅玲兰遥想书中记载姐姐遭受的屈辱。
灵动的眸子里满满冷意。
伴随身旁喜婆一句:“吉时到!夫妻对拜!”
直接跳过高堂部分,所有人目光都带着恶意的戏谑。
哪料新娘子当众掀开的头盖,华丽凤冠下是一张娇美软糯的甜美脸蛋,那皮肤水嫩的仿佛鸡蛋壳般衬的一身红装像洛丽塔的小蛋糕,甜的人心发怒放。
众人甚至忘记了要呵斥这小娇娘的如此“破戒”。
等喜婆反应过来时,傅玲兰已经抓起那偌肥的大公鸡抱在怀中,一边落泪一边甜甜的声音哄着:“寒王殿下,虽然你变成了一只鸡,你也是整个京城最好看的鸡。”
噗呲!
有人没忍住,发出了笑声。
傅玲兰立即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控诉:“你敢说,寒王不是一只好鸡?”
少女的纯真和无辜恰到好处,让宾客们都不由得谴责这寒王的冷血无情。
真是传闻害人,这二小姐哪里生的像屠夫了?
明明就是一颗水嫩嫩的水蜜桃,香喷喷的美娇娥。
有人不忍道:“傅二小姐,这鸡不是寒王,这鸡就是鸡。”
众人心想,美娇娥该反应过来,该哭了吧?
谁料少女思索片刻:“鸡就是鸡啊…”
顷刻,便抱起鸡,跳到了旁边一名冷脸侍卫面前,贴近他身体,乘其不备抽出他腰间的长剑。
冷脸侍卫只感觉一阵香气袭来,微怔之间自己的配剑已经被摸走了。
那跟随自己二十年的玉衡剑落在少女手中,成了杀鸡的道具。
只见傅玲兰手起刀落,把公鸡当众割喉,半死不死的公鸡挣扎扑腾,脱手离去惊的宾客四处逃窜,血溅婚宴。
管家默默的揪过来小厮:“快,去通知寒王,再不回来,我们都要被拔毛了。”
而新娘撸起袖子,一边抓鸡一边大喊:“愣着干嘛?烧水啊?我要吃铁锅炖大鸡。”
一众宾客们:???
喜婆,下人,管家也懵逼了。
直到傅玲兰提起断气的公鸡并持长剑抵住喜婆的脖子,用甜美的语气歪头撒娇道:“你也想被割喉吗?”
喜婆吓的面色煞白,急忙下去抬热水了。
好好的婚礼现场,宾客们就看着那美娇娥撸起袖子。
现场给他们烫鸡拔毛,并且科普《公鸡的一百零一种做法》:“这杀鸡呢,非常的有讲究………”
“这鸡…做的还是不够讲究。”
玉屏楼,翎王穆翎川手持逍遥扇,指着餐桌上口水鸡鸡屁股上一缕微不可见的毛,摇头叹息。
男人生的是一双薄情风流的桃花眼,容貌清隽玉兰偏为阴柔,眼尾的泪痣更让他多了几分艳涟生辉。
管事的抹了抹汗水,立即命令小厮把鸡还端了下去:“还不端回去重做。”
“是!”后厨小厮吓破了胆子,白着脸把菜肴端了下去。
“何必把一腔怒火,撒在下人身上?”
一旁的男人则身着墨青色麟云圆翎袍,沉稳敛目,一双眉眼好似被压上凛冽的白雪,霁月风光又暗暗蛰伏着刺骨的寒霜。
穆翎川眉眼落在他的身上,透着几分玩味:“二哥难不成对父皇安排你的母夜叉毫无意见?(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