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立威

    秋雯被杖毙的消息,如同在黄家大宅这潭表面平静的死水里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裹挟着惊恐与难以置信,迅速扩散到每一个角落。

    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说话压着嗓子,眼神交换间充满了对那位仿佛一夜之间换了魂的大少奶奶的畏惧。灵堂里那冰冷刺骨的眼神,那轻描淡写却断人生死的命令,以及秋雯被拖出去时那绝望的呜咽……无不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几个平日里与秋雯交好、也曾对陈桂澜阳奉阴违的丫鬟婆子,更是吓得一夜未眠,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黄元燊气得当晚就砸了书房里一个前朝的青花瓷瓶。碎片四溅,犹如他此刻暴怒又无处发泄的心情。他无法理解,那个向来逆来顺受、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妻子,怎么敢如此忤逆他!更让他心惊的是,当时灵堂里那些下人的反应,他们竟然真的听从了陈桂澜的命令!一种权威被挑战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失控局势的恐慌,在他心头交织。他烦躁地扯开西装领带,在满地狼藉中踱步,酒气混合着怒气,让他英俊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

    “元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林玉娇伏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精心描绘的眼线被泪水晕开些许,更添几分楚楚可怜,“姐姐她……她这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秋雯再不对,也是你跟前伺候过的人,她说打死就打死了,这往后,这府里还有谁把她当回事?她今天敢打死秋雯,明天就敢……就敢……”她话未说尽,但未尽之语里的暗示,足以让黄元燊的脸色更加难看。

    “够了!”黄元燊低吼一声,打断她的哭诉,心中烦躁更甚。他何尝不想立刻去把陈桂澜揪出来,用家法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夫为妻纲”?可敏儿刚夭折,他若此时对正妻做得太过,传出去,说他宠妾灭妻、逼死嫡女后再苛待发妻,他黄家大少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黄家在南洋商界,最重脸面。而且,不知为何,他脑海里总浮现出陈桂澜那双冰冷幽深的眼睛,那眼神,不像是一个伤心欲绝的母亲,倒像……像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扑上来咬断猎物喉咙的野兽,让他这个在商场上也算见惯风浪的男人,心底都有些发毛。

    “此事,容后再议!”他最终只能压下火气,挥挥手,语气带着不耐,“敏儿刚去,府里不宜再闹出太大动静。你先回去歇着。”

    林玉娇见他这般态度,心中又恨又急,却也不敢再逼,只得悻悻然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由丫鬟扶着回去了。心里却盘算着,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想办法,让黄元燊彻底厌弃了陈桂澜那个贱人!

    次日清晨。

    天色灰蒙蒙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敲打着芭蕉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几分凄冷和压抑。整个黄家大宅仿佛都笼罩在一层湿漉漉的阴霾之下。

    陈桂澜一夜未眠,却毫无倦色。她换上了一身更为素净的月白棉布娘惹装,料子普通,毫无纹饰,未施粉黛,长发依旧只用那根素银簪子松松挽着。她坐在窗前临摹字帖,姿态沉静,仿佛昨日灵堂里那个下令杖毙奴婢的狠厉女子只是众人的幻觉。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那簇复仇的火焰,正借着这死寂的清晨,冷静而持续地燃烧着。

    “大少奶奶,”贴身丫鬟碧荷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清粥和几碟精致小菜进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惧,动作比往日更加轻柔,“您用点早膳吧,从昨儿到现在,您还滴水未进呢,仔细伤了身子。”

    碧荷是她的陪嫁丫鬟,前世跟着她受尽欺凌,最后为了护主,被林玉娇寻了个由头发卖了出去,下落不明。如今重见这张稚嫩而忠诚的脸,桂澜冰冷的心底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在这吃人的大宅里,能有一个完全信得过的人,殊为不易。

    “放下吧。”桂澜放下毛笔,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不再死气沉沉,反而透着一股沉淀下来的力量。

    碧荷将粥菜轻轻放在窗边的小几上,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大少奶奶,外面……外面都在传,说您……说您……”她嗫嚅着,不敢说下去。

    “说我心狠手辣,疯了,是吗?”桂澜替她说了出来,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她端起那碗温热的粥,用瓷勺轻轻搅动。

    碧荷吓得连忙跪下,声音发颤:“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担心您……”

    “起来。”桂澜伸手虚扶了一下,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雨幕中,“碧荷,记住,从今往后,我们主仆,不必再对任何人卑躬屈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昨日之事,只是开始。这府里的魑魅魍魉,不会因为死了一个秋雯就消停,只会因为我们的软弱而变本加厉。”

    碧荷抬起头,看着自家小姐那迥异于往常的、透着坚毅与冷厉的侧脸,心中虽然害怕,却莫名地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依靠感和力量。从前的小姐太苦了,像风雨中飘摇的菟丝花,任人欺凌,如今……小姐像是骤然生出了坚硬的骨骼和尖利的刺,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再被人随意践踏。

    “小姐,”她改了称呼,声音虽然还带着点颤抖,却坚定了几分,“奴婢明白了。无论您做什么,奴婢都跟着您,生死不离。”

    桂澜微微颔首,不再多言,慢慢地吃着清粥小菜。食物温热地滑入胃中,带来一丝真实的力量。她需要尽快恢复体力,理清思绪,接下来的仗,还很长,也很艰难。她不仅要应付内宅的明枪暗箭,更要设法接触外界的生意,只有掌握了经济命脉,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前世魂魄飘荡时,她可是听到了不少关于黄家生意和南洋商界的秘辛……这些,都将成为她复仇的利器。

    刚用完早膳,院外就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丫鬟婆子劝阻和一個略显尖锐的年轻女声高喊。

    “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敢拦我?我要见大嫂!她凭什么打死秋雯!不过是个孩子没了,难道要我们全府的人都跟着陪葬吗?!还有没有王法了!”那声音带着十足的愤懑和不谙世事的天真残忍,穿透雨幕,清晰地传进屋内。

    桂澜眸光一冷,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讽。来了。第一个按捺不住,跳出来试探的“枪”。

    来的是黄元燊的庶妹,黄家三小姐黄元春。今年刚满十六,生母是颇得黄老爷宠爱的赵姨娘,自小被姨娘和下人捧着,养成了骄纵任性、头脑简单的性子。平日里最是巴结会来事、舍得给她好东西的林玉娇,没少跟着踩低陈桂澜这个不得宠又“小家子气”的嫡嫂。秋雯生前没少拿些从黄元燊和林玉娇那里得来的新奇小玩意儿、时兴料子讨好她,两人关系颇为亲近。如今“好友”惨死,这位三小姐自然要出来“仗义执言”,顺便在新靠山林玉娇面前表表忠心。

    碧荷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桂澜,眼中满是担忧:“小姐,是三小姐,她定是听了二太太的挑唆,来闹事的……她向来蛮横,又得老爷和赵姨娘宠爱,我们……”

    “让她进来。”桂澜放下帕子,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甚至重新拿起了毛笔,蘸了蘸墨,继续临摹字帖,姿态从容得像是在等待一位寻常访客,“把院门打开,请三妹妹进来。避而不见,倒显得我们心虚了。”

    碧荷见小姐如此镇定,心下稍安,应了一声“是”,转身出去传话。

    黄元春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雨水打湿了她裙摆,她也浑然不顾。她穿着一身娇嫩的粉霞色苏绣旗袍,外面罩着西洋来的玻璃纱小披肩,头上戴着珍珠发箍,耳坠着翡翠滴珠,打扮得十分光鲜,与这素净的院落和桂澜身上的孝服形成鲜明对比。她脸上因为怒气而泛红,柳眉倒竖,一进门,那双眼睛就像刀子似的剜向临窗书写的陈桂澜。

    “陈桂澜!你……”黄元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桂澜,刚要拿出平日教训下人的架势开骂,却在触及对方那平静无波,甚至未曾抬眼看她的眼神时,气势莫名地一窒,后面那些准备好的刻薄话,竟卡在了喉咙里。

    眼前的陈桂澜,和记忆中那个总是低眉顺眼、默默垂泪,被她几句重话就能噎得脸色发白、泫然欲泣的嫂子完全不同。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执笔书写,窗外的微光勾勒着她清瘦的侧影,周身却散发着一股令人不敢造次的低气压。那种沉静,不是懦弱,而是一种……近乎可怕的镇定。

    黄元春带来的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本是赵姨娘怕女儿吃亏特意派来壮声势的,此刻站在门口,看着屋内情形,也有些踌躇不前。灵堂杖毙的余威尚在,她们可不敢轻易招惹这位突然变得煞气腾腾的大少奶奶。

    “三妹妹一早冒雨过来,有何指教?”桂澜终于写完最后一笔,将毛笔轻轻搁在笔山上,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黄元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她刚才的喧哗和屋外的雨声。

    黄元春被她这镇定自若的态度弄得一愣,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刚才的退缩很没面子,立刻又拔高了声音,试图用音量掩盖心底那一丝莫名的不安:“指教?我敢指教你什么?你现在多厉害啊,都敢随便打死人了!秋雯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你要对她下这样的毒手?她伺候大哥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说打死就打死了,还有没有把大哥放在眼里!”她刻意提起黄元燊,想用兄长来压人。

    “毒手?”桂澜轻轻挑眉,那眼神像冰锥一样刺向黄元春,带着审视与嘲弄,“三妹妹年纪小,说话可要谨慎些,莫要信口开河。秋雯身为家生奴婢,领的是黄家的月钱,伺候的是黄家的主子。她玩忽职守,伺候小主不力,致使嫡出小姐夭折,此乃背主大罪,证据确凿。我身为大房主母,按家规处置,清理门户,以儆效尤,何来‘毒手’之说?莫非在三妹妹看来,一个背主奴婢的性命,比我们黄家嫡系小姐的性命、比黄家的规矩体面还要紧?”

    一番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直接将“打死人”定性为“执行家法”,更是抬出了“嫡庶”、“规矩体面”的大帽子。

    黄元春被堵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她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陈桂澜牙尖嘴利,强词夺理:“你、你强词夺理!敏儿是自己身子弱病死的,关秋雯什么事!你分明是心里不痛快,拿秋雯撒气!”

    “哦?”桂澜站起身,一步步从容地走向黄元春,素白的裙裾拂过光洁的地面,几乎没有声响,“三妹妹如何对秋雯的差事和内情知道得这般清楚?连敏儿是‘自己病死的’这等大夫都不敢妄下断言的话,你都说得如此肯定?莫非秋雯平日怠慢主子、延误病情之事,三妹妹也知情,甚至是……默许纵容?”

    她每向前一步,黄元春就不自觉地后退一步,那眼神里的压迫感太强,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直到后背“砰”一声抵住了冰凉的门框,退无可退。那两个婆子见状想上前护主,却被桂澜一个冰冷如刀的眼神淡淡扫过,竟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什么都不知道!”黄元春又惊又怒,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恐惧而拔得更高,显得有些刺耳。她毕竟只是个被宠坏的少女,何曾经历过这等针锋相对、字字诛心的场面?

    “既然不知道,那就管好自己的嘴,莫要人云亦云,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桂澜在她面前站定,两人身高相仿,但气势却截然不同,一个色厉内荏,一个稳如泰山,“黄家的规矩,还轮不到一个未出阁的庶女,来质疑嫡嫂执行家法的决定,更遑论擅闯嫡嫂院落,大呼小叫,言语无状,冲撞于我。三妹妹,你今日此举,该当何罪?”

    “罪?”黄元春被她的话吓住了,尤其是“庶女”、“嫡嫂”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她敏感的心上,她仗着姨娘得宠,平日里最恨别人提她的庶出身份。此刻被陈桂澜当面点出,又惊又怕,眼泪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了,声音也带了哭腔,“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告诉我娘去!告诉大哥去!告诉父亲去!你欺负我!”

    她试图用哭闹和告状来挽回局面,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尽管去。”桂澜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冰冷的嘲讽,“正好,我也想去父亲和夫君面前,好好分说分说,看看一个不敬嫡长、纵容奴婢、妄议家法、擅闯嫂嫂居所大放厥词的庶女,依照家规,该如何管教。也顺便问问,这府里的规矩,是不是已经形同虚设,可以由得人以下犯上了!”

    她不再看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黄元春,目光转向院子里闻声赶来、却都屏息静气不敢进门的其他房的下人和管事,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院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都听着!”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连雨声似乎都小了些。

    “我陈桂澜,是黄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大少奶奶,是这大房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从前我念着情分,待人宽和,不愿与人为难,却纵得一些人心大了,忘了自己的本分,蹬鼻子上脸,甚至敢欺到主子头上!”

    “从今日起,都把皮给我绷紧了!守好自己的规矩,尽好自己的本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给我掂量清楚!若再有那起子背主忘恩、偷奸耍滑、搬弄是非、以下犯上之辈——”

    她的声音陡然一沉,如同寒铁交击,带着凛冽的杀气和铁锈般的血腥味,一字一句,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秋雯,就是下场!”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雨丝落地的沙沙声,以及一些人压抑不住的、粗重的喘息声。所有下人,包括黄元春带来的那两个婆子,都深深地低下头去,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几个胆小的,腿肚子已经开始转筋。

    黄元春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精心打扮的妆容也花了,看起来狼狈不堪。她看着陈桂澜那双没有丝毫人类感情的眼睛,终于彻骨地意识到,眼前的陈桂澜,再也不是她可以随意欺凌、任意拿捏的那个软柿子了。这是一个真的会杀人,也真的敢杀人的主!她之前所有的骄纵蛮横,在对方绝对的冷酷和强势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桂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如同看一件垃圾:“还不滚?难道要我叫人‘请’你出去?”

    黄元春如蒙大赦,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带着哭腔,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也顾不上带来的婆子,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跑,因为跑得太急,还在湿滑的门槛上绊了一下,险些摔个狗吃屎,更加狼狈不堪地冲进了雨幕里。那两个婆子也赶紧灰溜溜地跟上,一刻不敢多留。

    碧荷看着这一幕,激动得眼眶发红,紧紧攥着拳头。多久了!她们主仆在这深宅大院里,多久没有这样扬眉吐气过了!从前只有她们被欺负、被刁难的份,何曾见过三小姐这等人物如此狼狈逃窜的样子?小姐……真的不一样了!

    桂澜转身,缓步走回书案前,脸上并无丝毫得意之色,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她重新坐下,目光扫过窗外那些尚未散去、却无人敢与她对视的下人。

    立威,只是第一步。杀鸡儆猴,打发了黄元春这只没头脑、容易被挑唆的“鸡”,足以暂时震慑住大部分心怀鬼胎的“猴”。但这还远远不够。内宅的根基,在于人事和财权。她现在空有主母名分,手下却无真正得力可信的人,库房钥匙、账本管理,都还捏在林玉娇或者黄元燊信任的管事手里。

    她知道,经过今日之事,黄元燊和林玉娇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林玉娇,失了秋雯这颗棋子,又折了黄元春这把“枪”,定然会想出更阴毒的法子来对付她。而黄元燊,那个自私薄情的男人,在确认无法轻易拿捏她之后,又会采取什么手段?

    还有这府里府外,那些盯着黄家这块肥肉的各方势力……前世的记忆如同破碎的画卷,在她脑中飞速闪过,一些关键的人与事,逐渐清晰起来。

    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清洗着这座深宅大院的亭台楼阁,也冲刷着过往的污浊与屈辱。陈桂澜深吸一口带着湿冷草木气息的空气,眼神锐利如刀。

    风暴已然掀起,而她,已做好准备,迎接一切挑战。这南洋之地,终将见证,谁才是真正的女王。她不仅要在这黄家内宅站稳脚跟,更要一步步,将那些曾经践踏她、背叛她的人,一一踩在脚下,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建立起属于她陈桂澜的商业帝国!

    脚下的路还很长,但第一步,她已经稳稳地踏了出去。(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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