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办案!何人敢在此装神弄鬼?!”
是萧止焰!
他怎么会在这里?!
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
是巧合?
还是……他一直就在附近?
那三个围攻上官拨弦的黑影显然没料到会有官府的人突然闯入,动作都是一顿,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隐匿。
趁此机会,上官拨弦压力骤减,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银针如同暴雨般射向离她最近的那个黑影!
“噗噗!”
两声轻响,那黑影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倒地翻滚!
另外两个黑影见势不妙,立刻虚晃一招,转身就向戏园深处逃窜!
“哪里走!”
萧止焰厉喝一声,身形如电,长剑划出两道匹练般的白光,直取那二人后心!
他的剑法快、准、狠!
远超上官拨弦之前的认知!
那两名黑影武功不弱,但似乎对萧止焰极为忌惮,不敢硬接,只是拼命躲闪,想要借黑暗逃脱。
然而,萧止焰带来的差役此时也举着火把冲了进来,瞬间将后台入口处照得通明!
火光下,那两名黑影无所遁形,赫然是戏班里的那两个胡人乐师!
他们脸上再无平日里的谦卑,只剩下狰狞和凶狠!
“拿下!”
萧止焰下令。
差役们一拥而上。
两名胡人乐师眼见逃脱无望,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决绝,竟然同时咬碎了口中暗藏的毒囊,口吐黑血,当场毙命!
而那个被上官拨弦射瞎眼睛的黑影,也趁乱一掌拍碎了自己的天灵盖!
转眼之间,三名刺客全部自尽,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后台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差役们粗重的喘息声。
上官拨弦站在原地,左臂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袖,她看着逆光而立的萧止焰,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又是他。
在她最危险的时刻,如同神兵天降。
可越是如此,她心中的疑虑就越深。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萧止焰收起长剑,快步走到上官拨弦面前,目光落在她手臂的伤口上,眉头紧锁,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和一丝后怕。
“阿弦姑娘!你受伤了?!严重吗?”
他伸手想查看她的伤势。
上官拨弦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声音疏离而冷淡。
“皮外伤,不劳萧大人费心。”
萧止焰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关切凝固了一下,随即化为一丝无奈的苦涩。
他收回手,叹了口气。
“我接到线报,说这云韶府戏班可能混入了突厥细作,意图在寿宴上不轨,故而连夜带人前来搜查,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让你受惊了。”
线报?
又是线报?
上官拨弦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多谢大人及时相救。只是不知,大人是如何知道奴婢在此处的?”
萧止焰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神色自然地道:“我听闻曹总管调你来戏园帮忙,心知此地鱼龙混杂,不太平,便多留了个心眼,派人暗中留意。方才听到园内异响,便立刻赶来了。”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却无法打消上官拨弦心底的疑虑。
她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而看向那三具尸体。
“这些突厥细作,为何要杀我一个小小婢女?”
萧止焰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道:“或许……并非是针对你。他们在此布置机关鬼音,可能只是想制造混乱,或者测试某种手段。你只是不幸被卷入其中。又或者……他们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事情?”
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上官拨弦被划破的衣袖。
上官拨弦心中一跳,难道他看到了什么?
或者猜到了什么?
她强作镇定,低下头。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吓坏了……”
萧止焰没有再追问,只是对身后的差役吩咐道:“仔细搜查整个戏园!特别是这些乐师的行李和住处!看看还有无同党或可疑之物!”
“是!”
差役们立刻分散开来进行搜查。
上官拨弦心中焦急!
那几口戏服箱子!
万一被差役搜出她藏在里面的羊皮册子……
她必须想办法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或者确保箱子能被顺利送出去浆洗!
就在这时,一个差役匆匆跑来汇报:“大人!在戏台下方发现一个暗格,里面有精巧的机括和传声铜管!那些鬼音就是通过这些机关发出的!”
另一个差役也跑来。
“大人!在其中一个胡人乐师的箱子里,发现了这个!”
那差役手中捧着一个用黄绸包裹的物件。
萧止焰上前揭开黄绸。
里面赫然是一尊巴掌大小、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青铜蛇像!
蛇身盘绕,蛇首高昂,口中衔着一颗幽暗的红色宝石,邪气凛然!
玄蛇雕像!
果然是“玄蛇”组织的人!
所有差役都倒吸一口凉气。
萧止焰脸色凝重,仔细检查着那尊蛇像,忽然,他的手指在蛇像底部摸到了什么,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蛇像的腹部竟然弹开了一个小小的暗格!
暗格里面,放着一卷极薄的绢纸!
萧止焰取出绢纸,展开一看,上面画着复杂的图形和一些突厥文字!
上官拨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图形……似乎是一张地图!
难道是……
萧止焰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骤然变得无比难看,他猛地合上绢纸,对左右厉声道:“此地所有物品,尤其是文书图纸类,全部封存带回县衙!任何人不得擅动!戏班所有人等,一律带回衙门问话!立刻封锁戏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出!”
“是!”
差役们轰然应诺,立刻行动起来。
上官拨弦心中暗叫不好!
全面封锁!
那几口戏服箱子肯定也运不出去了!
她的册子……
她眼睁睁看着差役们将后台所有的箱笼物品贴上封条,包括那几口戏服箱子,心中一片冰凉。
难道……功亏一篑?
萧止焰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转身对她温和却不容拒绝地说道:“阿弦姑娘,你也受了惊吓,且随我回县衙录一份口供吧,顺便让仵作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回县衙?
在这个节骨眼上?
上官拨弦心中警铃大作。
他是想将她控制在眼皮底下吗?
但她没有理由拒绝。
一个受到惊吓的婢女,配合官府调查是理所应当的。
她只能低下头,顺从地应道:“是,大人。”
萧止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随即转身,率先向外走去。
上官拨弦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那挺拔却仿佛笼罩着重重迷雾的背影,又回头望了一眼那些被贴上封条的戏箱。
羊皮册子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藏在那里。
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而萧止焰……他刚才从蛇像中取出的那张绢纸地图,又是什么?
他如此紧张地下令封锁,是真的为了办案,还是……为了寻找其他东西?
她感觉自己正走在一根绷紧的钢丝上,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而前方带路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能拉她一把的援手,还是最终会将她推下去的黑手?
万年县衙的后堂厢房,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上官拨弦手臂上的伤口已被衙门的女仵作清洗包扎妥当,确实只是皮外伤。
她坐在一张硬木椅子上,低垂着眼帘,双手捧着微烫的茶水,仿佛仍未从惊吓中恢复。
萧止焰坐在她对面的主位上,并未穿着官服,只是一身墨色常服,更显得身姿挺拔,面容在灯光下有些晦暗不明。
他手中把玩着那尊从戏班搜出的玄蛇青铜像,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上官拨弦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录口供的过程很简单,上官拨弦将自己“目睹”的鬼音、遭遇袭击的过程,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遍,隐去了自己藏匿册子和吹响骨哨等关键细节,只强调自己是被无辜卷入。
萧止焰听得仔细,偶尔问一两个细节问题,并未过多为难她。
口供录完,他却并未让她离开的意思。
“阿弦姑娘,”他放下青铜蛇像,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戏班之事,牵扯甚大,恐有突厥细作余党潜伏在侯府内外。”
“你今日遇袭,说明已被人留意。”
“为安全起见,今夜你暂且留在县衙歇息,明日我再派人送你回府。”
果然是要将她扣下!
上官拨弦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惶恐和不安:“这……这如何使得?奴婢身份低微,怎敢叨扰衙门?而且灵堂那边……”
“灵堂之事,我自会与曹总管分说。”萧止焰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强势,“你的安全要紧。”
“莫非……阿弦姑娘在侯府还有什么紧要之事,非回去不可?”
他最后一句话,问得轻描淡写,目光却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她的伪装。
上官拨弦心头一凛,连忙摇头:“没……没有!奴婢只是……只是怕给大人添麻烦……”
“无妨。”萧止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近日长安城颇不太平,多事之秋,谨慎些总是好的。”
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寂,语气中也透着一丝疲惫。
上官拨弦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那股强烈的怀疑和那瓶底“止焰”二字带来的冰冷,与眼前这个看似关切她的男人形象剧烈冲突着。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冒险试探一下。
“萧大人……”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犹豫,“今日……今日多谢大人再次救命之恩。”
“只是……奴婢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萧止焰转过身,看着她:“但说无妨。”
“大人……”上官拨弦抬起眼,目光清澈却带着困惑,“您为何……屡次对奴婢施以援手?”
“奴婢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守灵婢女,实在……实在当不起大人如此厚待。”
她问出了这个盘旋在她心中已久的问题。
无论他是忠是奸,她都需要一个解释。
萧止焰闻言,沉默了片刻。
厢房内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苦涩的弧度。
“为何?”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回答她,“或许是因为……你很像一位故人。”
“故人?”上官拨弦心中一动。
“嗯。”萧止焰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柔和……痛惜?
“一位……我亏欠良多,却再也无法弥补的故人。”
他的语气真挚,眼神不似作伪,那深沉的痛楚仿佛发自肺腑。
“看到你身处险境,我无法袖手旁观。”他继续说道,声音低沉,“这侯门深似海,危机四伏,你一个弱女子……”
“我只希望,能护你周全,免你……重蹈她的覆辙。”
重蹈覆辙?
他指的是谁?
师姐上官抚琴吗?
他认识师姐?
还亏欠她?
上官拨弦的心脏猛地收缩!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是否意味着,他和师姐之间,真的有过不为人知的过往?
那师姐密信中的怀疑,又该如何解释?
是他在撒谎,用情感来麻痹她?
还是……师姐的怀疑本身就有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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