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阿染终究是没出什么意外。
千江盯着监控屏幕,直到那抹血红色火焰彻底融入阿染体内,悬了一夜的心才骤然落地。
他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指腹下的皮肤滚烫——若是阿染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怕是都没法原谅自己。
当确认融合成功的那一刻,千江脸上终于漾开久违的笑,连眼角的疲惫都淡了几分。
涂城的火系武者本就不多,能扛住赤焰魔狮本源火的更是凤毛麟角,除了那几个连他都得忌惮的狠角色,如今的阿染,闯进前百的胜算无疑又厚实了几成。
毕竟明天还得参赛,千江没再多耽搁,简单叮嘱护卫几句便回房休息。
躺下时,指尖仍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戴着的黑戒。
修炼房内,阿染毫无睡意。
融合了赤焰魔狮的本源火后,他周身像燃着一簇无形的火,血液里都透着躁动。
只是这火焰如同一头桀骜的幼兽,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偏生不肯听从他的调遣。
他已清晰摸到突破的瓶颈,像一层薄薄的冰,只需再加把劲便能撞碎。
眼下有这么多火系资源傍身,正是破境的良机,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房间里的坚冰早已消融,空气中漫着淡淡的雾气,沾在眉梢带着温润的凉意。
阿染盘膝坐下,沉心运转气息,却惊奇地发现两股火焰此刻竟相安无事——白色火焰纯净如月华,在经脉中静静流淌;红色火焰炽烈似晚霞,虽跳脱却不蛮横,两者循着各自的轨迹游走,没有半分冲突的迹象。
要知道,自身已有本源火再融其他火焰,成功的案例在典籍中从未记载。
多少自恃天才的武者,都被强行融合的两股火焰撕裂经脉,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
他能有这般境遇,实属逆天的大幸。
阿染试着引动体内那红色火焰,可掌心跃动的依旧是熟悉的白色火焰,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色。
“看来想让你听话,还得费些功夫。”他低声自语,眼底却没半分沮丧。
都走到这一步了,多耗些时日又算得了什么?一天不行就两天,两月不成便半年,哪怕是头烈马,他也得磨得它服服帖帖。
一整夜,修炼房的灯光亮到天明。
阿染一连尝试了不下千次,那红色火焰却像个顽劣的孩童,在体内翻涌雀跃,偏生不肯探出半分。
待到晨光透过窗缝照进房间时,他眼下已挂了对浓重的黑眼圈,眼底布了些许血丝,掌心的白色火焰却依旧纯净,仿佛昨夜的融合只是一场空梦。
正当他对着掌心发愁时,门外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阿染少爷。”
阿染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起身开门,见是穿紫衣的保姆,便问道:“小紫,千少找我?”
名叫小紫的保姆摇了摇头,声音温软如春水:“该用早餐了,厨房温着您爱吃的小米粥呢,还卧了两个溏心蛋。”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阿染转头看去,正是千江身边的护卫杜栋。
他身材魁梧,肩宽背厚,此刻正故意甩着胳膊,肌肉线条在晨光下绷得紧实,明摆着是做给他看的。
“杜大哥……”阿染连忙问好,看着他甩胳膊的动作怔了怔神,“千少出去了?”
杜栋笑着拍了拍阿染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让他感受到胳膊上的硬实:“千少今早有场硬仗,天不亮就跟老樊去赛场了。”说着,他凑近了些,挤眉弄眼地上下打量阿染,“你这小子,昨晚可是把我们折腾惨了!我跟你说,那冰墙硬得跟铁疙瘩似的,就属我抡斧子最卖力,胳膊都快震麻了,虽只劈下些冰渣,可那份力没少出。等你比完赛,可得请我好好喝顿酒,不然都对不起我这酸了一夜的胳膊!”
一旁的小紫用手掩着嘴,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昨晚那场惊心动魄,如今已成了能让人会心一笑的谈资。
阿染被说得耳根发烫,连忙挠头,脸颊泛起几分红晕:“一定一定,杜大哥放心,到时候我请所有兄弟都去醉仙楼,点最烈的酒,叫最香的肉,不醉不归!”
杜栋见他爽快,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周围空气都跟着颤:“这才像样!快去吧,再磨蹭粥该凉了,溏心蛋凝了就不好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修炼,比赛的时候别掉链子,那可就丢人了!”
阿染应了声,转身往餐厅走,脚步却没放慢。
心里那股对红色火焰的执拗,像团小火苗似的越烧越旺——他必须尽快掌握这股力量,不能辜负千江的苦心,更不能在赛场上掉链子。
而此时的比赛场馆内,早已是人声鼎沸。
观众席座无虚席,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期待的潮红,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汇成一片嗡嗡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裁判身穿一袭劲装黑衣,背后一对银白色羽翼泛着冷光,他振翅掠过场馆中央,羽翼带起的气流掀动了场边的旗帜,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后,稳稳落在赛场中央的高台上。
一手紧握黑金话筒,浑厚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全场:“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接下来,本场选拔赛将是最令人期待的对决——有请我们涂城最年轻、最有潜力的两位武者登场!他们分别是——千江!以及樊均!”
最后几个字,他特意拔高了语调,拖长了尾音,像一把火点燃了全场。
“哗——!”
瞬间,全场观众齐刷刷起身,欢呼声、口哨声、掌声如同潮水般涌来,浪头一波高过一波,拍打着场馆的四壁。
谁都知道,千江与樊均皆是F级后期武者,实力旗鼓相当,这些年明里暗里较量了无数次,却始终没分出个真正的胜负。
更别提两人皆是涂城赫赫有名的富少,家世、实力、人气样样顶尖,这场对决,早已成了全城瞩目的焦点。
在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两道身影分别从左右两侧的入场通道走出。
左侧入口,千江缓步而出。
他身着一身鎏金边的墨色劲装,衣料上绣着暗纹,走动间流光在纹路里游走,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
神情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仿佛眼前的喧嚣与他无关,只在目光扫过观众席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光。
右侧入口,樊均随之登场。
他身姿笔挺如枪,五官俊朗,一双鹰眼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
同样是名贵劲装,穿在他身上却多了几分凌厉,周身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傲气,行走间带起的气流都带着锋芒。
两人在赛场中央相距十米处站定,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多余的寒暄,只那一眼,空气中便已弥漫开浓得化不开的火药味,连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骤升了几分,场边的旗帜都被这无形的气势逼得向内蜷缩。
樊均率先打破沉默,一手随意地插在腰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听说你最近收了个小弟,实力还不俗?”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却没多少恶意。
千江闻言,先是叹了口气,顺势蹲下身系了系鞋带,指尖划过靴筒的纹路,语气带着几分后怕:“别提了,那家伙昨晚差点就嘎了,好在命大,最后化险为夷,不然我可得心疼死。”说着,他猛地起身,眼神骤然锐利起来,话锋一转,“咱俩也有阵子没好好较量了,从小到大就没分出过真正的胜负。今天不如玩把大的,赌一块火陨晶,怎么样?”他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挑衅。
樊均冷哼一声,嘴角却扬起一抹桀骜的笑:“你倒真敢开口。火陨晶一颗就近亿,你敢赌,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奉陪到底!”
话音落下,两人相视一眼,嘴角同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看似针锋相对,实则心里都清楚,这点赌注不过是给这场较量添点彩头罢了——他们早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分个高下。
“既是哥哥,输给弟弟也不算丢人。”千江轻笑一声,话音未落,周身猛地爆发出一股磅礴的寒气!那寒气如同实质的浪潮,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霜,场边的观众甚至能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凉意,下意识裹紧了衣襟。
气浪荡开数十米才渐渐停下,地面已结出一层薄冰,泛着冷冽的光。
樊均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哥哥要是输了,那多没面子。不如就委屈弟弟输这一回,不丢人。”
话音刚落,他右手一抬,掌心一缕青光一闪,一柄双刃战斧已然出现。
斧身漆黑如墨,刃口泛着冷冽的寒光。
几乎是同一时间,千江手中也青光乍现,一柄一模一样的双刃战斧稳稳握在掌心,斧身的纹路与樊均那柄分毫不差。
“那就比划比划!孰强孰弱,一战便知!”
千江一声高喝,脚下地砖应声龟裂,蛛网般的裂痕向四周蔓延。
他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窜出,三步并作两步踏碎空气,带起的气流掀起地面的冰屑。
凌空跃起时,战斧已带起呼啸的寒风,斧刃划破空气的轨迹上凝出细碎的冰晶,如同一串晶莹的锁链,朝着樊均的头顶狠狠劈下!那势头,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连同空间都劈成两半。
樊均见状,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眼底的战意燃得炽烈。
他双脚如钉入地,手腕翻转间战斧已带起青芒,迎着千江的攻势不闪不避,斧面与对方斧刃轰然相撞——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炸响在馆内,声波如实质般扩散,前排观众被震得气血翻涌,纷纷捂住耳朵身体微颤。
场馆穹顶的吊灯都跟着嗡嗡震颤,水晶坠子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而碰撞点迸射的火花竟在空中凝成短暂的光团,随即被两股对冲的气劲撕碎,化作漫天星火散落。
千江借势旋身,战斧横扫如冰龙摆尾,带起的寒气让地面瞬间结出半寸厚的冰面,裂痕处的冰碴被气流卷得纷飞;樊均则错步拧腰,战斧反撩似狂风卷叶,青芒掠过之处,冰面竟被无形的风刃切割成碎片,冰晶在风里化作齑粉。
“砰砰砰!”
两人你来我往,斧影在空气中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光网。
千江的每一击都沉凝如冰,斧落处必有寒气蔓延,试图冻结樊均的动作。
樊均的招式却迅疾如风,战斧挥动间带起旋转的气流,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冰封,转而从刁钻角度反击。
观众席上早已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场巅峰对决攫住了心神,连呼吸都放轻了。
只见两道身影在场中高速移动,时而碰撞如惊雷炸响,气浪掀得场边旗帜猎猎作响。
时而错身似流光掠影,留下两道模糊的残影。
战斧相击的火花与冰风对冲的白芒交织成一片炫目的光幕,看得人眼花缭乱,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我的天,这俩人不光武器一样,连招式都像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太像了!”有观众忍不住喃喃惊叹,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场中对决。
事实上,千江与樊均并非师出同门,只是两人年少时偶然得到了同一本斧法秘籍,这些年各自参悟,竟练出了几分同源的味道。
此刻交锋,更像是在与另一个自己搏斗,招招致命,却又彼此熟悉。
十分钟过去,两人额角都渗出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滚烫的地砖上瞬间蒸腾。
气息也渐显紊乱,却谁都不肯退让半分,眼底的战意反而愈发炽烈。
千江眼神一凛,率先变招——体内冰寒气息骤然暴涨,如决堤的冰河般灌注于斧刃,原本漆黑的斧身瞬间覆上一层半寸厚的冰晶,寒气森森几乎凝成实质,连周围的空气都泛起白雾,场边的观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要动真格的了!观众席上有人低呼,攥紧了拳头。
樊均见状,眼中战意燃得更烈,体内风属性能量轰然爆发,淡青色的光华如水流般萦绕在斧刃,形成三圈旋转的风环,环环相扣,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
风助斧势,他的身形骤然快了三成,战斧挥动间带起肉眼可见的气旋,所过之处地砖都被掀起碎屑,混着冰碴卷向空中。
下一秒,两柄战斧再次狠狠相撞!
“轰——!”
冰与风的力量在接触点炸开,凝成一道旋转的能量漩涡,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千江的冰寒试图冻结风的轨迹,无数冰棱从漩涡中心刺出,却被樊均的风劲绞成齑粉。
樊均的气流想要撕裂冰的形态,可每当风刃靠近千江,便会被骤降的低温冻成冰屑,簌簌落下。
两股力量疯狂碰撞、湮灭又再生,漩涡边缘的空气都在扭曲,场边的防护结界泛起阵阵涟漪,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全场观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忘了,死死盯着场中那道不断扩大的能量漩涡,手心全是冷汗。
千江猛地发力,斧身冰晶暴涨,竟顺着对方斧刃向上蔓延,如附骨之蛆般试图冻结樊均的手腕;樊均则旋身加力,风环转速陡增,将冰棱寸寸剥离,同时借着旋转之势,一记肘击带着凌厉的风劲撞向千江心口。
千江侧身避过,肘风擦着衣襟掠过,带起的寒气让他脖颈泛起一层细密的白霜。
他借势战斧反撩,冰棱如毒蛇出洞般逼退樊均,两人各退数步,遥遥相对。
彼此的战斧上都残留着对方的力量——千江的斧刃挂着几缕青色风丝,正被寒气一点点冻结。
樊均的斧身凝着一层薄冰,正被风环一点点剥离。
两人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却都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两头斗到酣处的猛兽,只等着下一次扑咬。
这场对决,才真正刚刚开始。(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