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代价与抉择

    【从今天起,他的逆袭,将不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生存。他将主动踏入一个关乎文明存亡的、更加黑暗而宏伟的棋局。第一步,就是活下去,然后……找到那把“钥匙”!】

    冰冷,是意识复苏后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清晰的感觉。不是皮肤表层的寒意,而是如同液态氮般,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渗透每一寸肌体,冻结血液,僵化思维的极致深寒。林伟蜷缩在废弃油罐下的坑洞底部,身下是混杂着机油、铁锈和不明腐烂物的冰冷泥泞,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腥味和肺部撕裂般的灼痛。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只有头顶裂缝透入的一丝微弱天光,勾勒出这个狭小、绝望的囚笼轮廓。

    剧痛并未消失,反而因为意识的清醒而变得更加具体、更加残忍。双手掌心传来的,是皮肉被粗糙铁皮反复撕裂后、又被污物感染引发的、如同被无数烧红细针持续穿刺的灼痛和肿胀感。左腿的伤口则像一个永不熄灭的烙铁,深深嵌入肌肉和骨骼,每一次心跳都带动着一次撕裂般的抽搐,提醒着他这具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喉咙干渴得如同沙漠中暴晒的沙砾,每一次吞咽都带来刀割般的疼痛。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没有一处不痛,没有一块肌肉不在过度透支后不受控制地颤抖、痉挛。

    比肉体痛苦更甚的,是精神上的极度疲惫和深入骨髓的绝望。他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在缺氧中徒劳地张合着鳃,感受着生命力一点一滴地从千疮百孔的躯壳中流逝。死亡,从未如此刻般贴近,如此具体。它就像蹲伏在坑洞边缘的阴影,耐心地、嘲弄地等待着最后一刻的降临。

    然而,在这片几乎要将灵魂都冻结的绝望冰原深处,一丝微弱、却异常顽强的火苗,正在疯狂地摇曳、挣扎,拒绝熄灭。那不是希望,至少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希望。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对绝境、退无可退后,从生命最底层、最原始的本能中榨取出来的、混合着暴戾、不甘和对命运本身的极致愤怒的癫狂意志!

    恐惧依旧庞大如山,甚至因为昨夜那短暂接触到的、超越理解的恐怖真相(“试验场”、“收割者”、“清洗”)而变得更加具体、更加令人窒息。但奇妙的是,当恐惧达到某个临界点,当个体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挣扎都可能难逃一死时,某种破罐子破摔的、近乎亵渎的勇气,反而会如同毒草般滋生出来。

    就像一只被逼入死角、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野兽,在猎人志在必得的脚步声逼近时,却偶然间透过缝隙,瞥见了猎场之外那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真相——它不仅是猎人的猎物,更是某个更高层次存在眼中,一场巨大而残酷实验里微不足道的消耗品。这种认知带来的荒谬感和屈辱感,有时会压过对死亡的恐惧,激发出一种“就算死,也要咬下幕后黑手一块肉”的疯狂。

    林伟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他知道自己渺小如尘,知道生存的概率微乎其微,但至少,他不再是无知无觉地被宰杀。他窥见了棋盘的一角,知道了部分棋手的身份和游戏的残酷规则。甚至……他可能抓住了一根连接着另一个棋手(那个“冰冷注视者”)的、极其危险、却也可能是唯一生路的蛛丝。

    这根蛛丝,需要他用生命去支付路费。

    “有限庇护……需……付出……代价……”

    那冰冷、非人、直接烙印在意识层面的意念流,如同用液氮雕刻在他的灵魂上,每一个字都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代价是什么?更多的寿命?灵魂的某种本质?自由?还是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傀儡、容器?他不知道,也不敢深想。

    但他更清楚的是,以自己现在油尽灯枯、重伤濒死的状态,如果没有外力介入,根本不可能逃出这片被“清理者”严密搜索的死亡区域。重伤和感染会先于追兵夺走他的生命。他需要时间,需要喘息之机,需要……一股能让他爬出这个坟墓的力量。

    他颤抖着抬起血肉模糊、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视线艰难地聚焦在意识中那冰冷悬浮的系统界面上。那鲜红的数字,如同死神的倒计时,冰冷而固执:【剩余寿命:72天21小时29分18秒】。

    寿命。这个他曾经挥霍、如今吝啬到极点的东西,是他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可能被“系统”和那个“冰冷注视者”认可的“硬通货”。也是他所能付出的、最惨重的“代价”。

    赌吗?用未知的、可能极其惨重(甚至是万劫不复)的代价,去换取一线渺茫的、可能只是延缓死亡的“生机”?

    他闭上眼,黑暗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张浩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肥脸,李胖子唾沫横飞的咆哮,黑衣突击手军刺划破空气的冰冷寒光,狙击子弹擦过头皮的火辣,那双漠然俯视、如同神灵(或恶魔)般的巨大瞳孔……这一路亡命,他何尝不是在用生命做赌注?只是以前的赌注是模糊的“未来”,而现在的赌注,是更加具体、也更加恐怖的“存在”本身。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浓重霉味的空气灌入肺叶,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的唾沫带着血丝。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和全身叫嚣的疼痛,将残存的所有精神力量集中起来,不再去思考那虚无缥缈的后果,不再权衡那无法估量的得失。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性的考量。他像即将溺毙的人,拼命抓向眼前唯一的、可能带刺的浮木。

    他向着那片虚无,向着那可能仍在某个维度“注视”着他的未知存在,发出了一个清晰、嘶哑、却带着破釜沉舟般决绝的意念:

    “我接受!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代价……是什么?”

    没有立刻得到回应。坑洞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和心脏在空荡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远处,追兵的搜索声似乎更近了一些,犬吠声也变得清晰可闻,如同催命的丧钟。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烙铁上行走,煎熬着他的神经。

    就在林伟的意志即将被绝望和身体的极度痛苦再次吞噬,认为那“冰冷注视者”的回应只是濒死幻觉时——那股熟悉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极致寒意,再次降临了!

    这一次,感觉无比清晰、强烈!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意志,将它的“目光”精准地聚焦在了他这个渺小的“点”上。那不是视觉,而是一种更本质的、被更高层次存在锁定的毛骨悚然之感。

    紧接着,一段更加清晰、结构完整、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机械般逻辑的意念流,强行灌入他的意识,如同冰冷的代码写入濒临崩溃的硬盘:

    【检测到低维意识体明确应答。契约协议启动。】

    【服务项目一:临时空间庇护。效果:扭曲以宿主为中心,半径50米范围内的局部空间感知场,有效屏蔽基于常规生物感官(视觉、听觉、嗅觉)及低级能量扫描的追踪锁定。时效:12标准时(以宿主所在行星自转周期计算)。代价:支付标准生命本源能量单位:10。】

    【服务项目二(可选):基础生理机能稳定介入。效果:向宿主肌体注入低纯度“熵减催化剂”,强制降低局部组织熵增速率,抑制炎症反应,刺激基础细胞分裂,加速浅层创伤愈合(注:效果限于物理层面稳定,无法修复能量损伤及深层组织坏死)。代价:支付标准生命本源能量单位:5。】

    【警告:生命本源能量抽取过程为不可逆单向输出。能量剥离将直接导致宿主生命活性指数下降,表现为生命力加速衰竭,寿命缩短。是否确认执行上述服务项目及支付相应代价?】

    生命本源能量单位!10个单位!5个单位!这到底是什么计量方式?系统界面上只显示寿命天数,并没有这个单位。但“加速衰竭”、“寿命缩短”这些词,像冰锥一样刺穿了他最后的侥幸心理。这绝对是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兑换的、伤及根本的巨大消耗!

    12小时的庇护!还有伤势的稳定和加速修复!这对他现在来说,是真正的救命稻草!是能让他爬出这个坟墓、获得一丝喘息之机的唯一可能!

    远处的犬吠声和脚步声仿佛就在耳边!没有时间犹豫了!

    “确认!全部确认!支付15单位生命本源能量!”林伟在脑海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近乎咆哮的、孤注一掷的回应!

    【指令确认。开始进行生命本源能量抽取……】

    一瞬间,难以形容的极致痛苦席卷了林伟的全身!那不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源自生命最核心、最本质层面的剥离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冰冷的手,直接探入了他的灵魂深处,攥住了那维系他存在的、最璀璨的生命火花,然后,狠狠地、无情地抽取!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瞬间被抛入了一个绝对零度的虚空,所有的温暖、所有的活力、所有的“存在感”都在飞速流逝!心脏像是被冻结后又被碾碎,跳动变得微不可察,血液几乎停止流动。眼前不是发黑,而是变成了一种彻底的、虚无的灰白。一种比死亡更加彻底的“虚无化”过程,正在他体内发生!他甚至连惨叫都无法发出,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和灵魂的皮囊,瘫软在冰冷的泥泞中,只有微微颤抖的眼皮显示他还残存着一丝意识。

    系统界面上的寿命数字,开始以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速度疯狂跳动、减少!那不是流逝,而是崩塌!

    【剩余寿命:72天21小时29分18秒】……

    【71天15小时08分45秒】……(一天多的时间,瞬间蒸发)

    【70天03小时27分11秒】……

    【68天12小时55分33秒】……

    【66天01小时44分59秒】……

    ……

    数字如同雪崩般下跌,最终,在一种令人窒息的缓慢中,定格在:【57天08小时14分02秒】。

    整整减少了超过15天半的寿命!这就是15单位生命本源的代价!几乎是他剩余寿命的四分之一!

    剧烈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林伟淹没。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具空洞的、冰冷的躯壳,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意识在彻底消散的边缘剧烈摇摆,仿佛随时会融入周围的黑暗和冰冷。这种虚弱,不同于疲惫,是一种根基被撼动、生命烛火即将熄灭的预感。

    但就在这极致的虚弱几乎要吞噬他最后一点意识的瞬间,另一股奇异的、冰冷的、带着某种绝对秩序感的能量流,从虚无中注入了他几乎僵死的身体。这股能量并不温暖,反而像液态金属一样冰冷、沉重,它所过之处,那些火辣辣的疼痛仿佛被瞬间“冻结”和“隔离”了,化脓的伤口边缘传来一种诡异的、密集的麻痒感和轻微的收缩感,仿佛有无数微小的、冰冷的机器人在强行抑制炎症、刺激最基础的组织再生。这绝不是治愈,更像是一种高效的、冷酷的“应急处理”和“物理维稳”,强行将伤势稳定在一个不再继续恶化的临界状态。

    更重要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以他所在的这个坑洞为中心,周围一定范围内的光线、声音、乃至气味,都发生了一种极其细微但确实存在的扭曲和折射。就像隔了一层不断波动、看不见的透镜或水膜。原本清晰可闻的、越来越近的追兵呼喊声和狗吠声,虽然依旧能听到,但瞬间变得模糊、失真,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而且失去了明确的方位感,变得飘忽不定,像是在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又像是在另一个平行空间回荡。

    庇护生效了!代价是惨重的,但效果立竿见影!

    林伟像一摊烂泥般瘫在坑底,只剩下本能的、微弱的喘息,冷汗早已流干,身体冰冷得如同尸体。他用15天多的生命,换来了12个小时的相对安全和伤势的暂时稳定。这笔交易,残酷得令人发指,但……他暂时从死神手里抢回了一点时间。这12个小时,是他用未来寿命换来的、奢侈的“现在”。

    他必须利用每一分、每一秒来恢复哪怕一丝体力、思考对策、并规划下一步的亡命之路。

    他强忍着那股源自生命本源的、仿佛灵魂被抽空般的极致虚弱感,开始尝试活动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和脚趾。伤势虽然依旧严重,但那种持续不断的、撕裂般的剧痛确实减轻了许多,变成了一种沉闷的、被“冻结”了的钝痛和持续的麻痒。他耗尽全身力气,勉强用手肘支撑着,将自己从泥泞中拖起,靠在冰冷粗糙、布满铁锈的油罐壁上。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刚恢复的一点点气力,让他眼前发黑,喘息不止。

    他必须思考,必须冷静下来。恐惧和绝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开始强行集中濒临涣散的意识,梳理目前掌握的、支离破碎的信息,试图拼凑出一张生存路线图。

    首先,关于那个未知存在(他内心将其命名为“冰冷注视者”)。

    1.它真实存在,且具备跨维度/跨空间交互能力。 它能精准响应他的意念,并能提供具体的“服务”,但需要支付“生命本源”这种高级能量作为代价。这看起来,很像一个……凌驾于“逆袭系统”之上的、更高级、规则更加残酷的“终极系统”或“管理员”?还是说,“系统”本身就是它投放的某种接口?

    2.它对“清理者”(收割者的执行单位)抱有明确的敌意。 从它提供庇护对抗追踪,以及之前干扰火力手、提及“钥匙”用于对抗“清洗”来看,它至少和“清理者”不是同一阵营。它可能是“守护者”协议中的叛逆者?是“播种者”文明内部的异议派系?或者是另一个觊觎这个“试验场”的、来自宇宙黑暗森林的第三方势力?

    3.它的帮助是有限的、有条件的,且代价极其高昂。 庇护有时效,治疗是基础性的维稳而非治愈,而且需要支付生命本源。这说明它可能也受到某种限制,或者,它只是在进行一场投资,而林伟,是它选中的、代价低廉的……试验品或棋子?不能过度依赖,否则迟早会被吸干。

    其次,关于“钥匙”和“负熵节点”。

    这是“冰冷注视者”提供的唯一具象化线索。“钥匙”与“负熵节点”关联。而“负熵节点”……林伟回想起U盘信息中提到的“熵增抑制”理论,那是试图逆转宇宙热寂终极命运的疯狂设想。“负熵节点”可能就是能在局部时空范围内抵消熵增、创造秩序、逆转混乱的关键?这种东西,真的会存在于地球上?它以什么形态存在?一个人?一个地方?一件物品?一个……概念?毫无头绪,但这可能是打破死局的关键。

    最后,关于自身处境和急需。

    伤势暂时稳定,但远未恢复,战斗力几乎为零。体力耗尽,生命本源亏损严重(只剩57天)。追兵在外虎视眈眈,庇护只有12小时。他急需:一个绝对安全的、能让他安心养伤至少几天的地方;真正的医疗救助(清创、消炎、缝合);食物和洁净的水;以及……一个明确可行的、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城市里肯定不能待了,他的通缉令(无论是官方的还是黑道的)恐怕已经铺天盖地。乡下?偏远小镇?

    他混乱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陈默那张看似懒散、却眼神深邃的脸。那个神秘的男人,他介绍的老烟枪修车厂虽然最终暴露,但陈默本人似乎知道很多内情,而且他上次分别时,似乎无意间提过一句:“如果……我是说如果,连老烟枪那里都待不住了,城西老矿区深处,有个叫‘哑巴’的退伍侦察兵,以前欠我条命。那地方鸟不拉屎,但绝对安全。不过,找到他得靠运气,那家伙比狐狸还精。”

    老矿区?那里废弃多年,地下巷道错综复杂如迷宫,地上设施破败,人烟稀少,正是藏身的绝佳地点!而且,一个退伍的侦察兵,必然精通野外生存、伤口处理、反追踪技巧!这简直是目前最理想的选择!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一条模糊的生路!

    决定了!就去城西老矿区,寻找“哑巴”!

    方向确定,林伟开始利用这宝贵的庇护期,全力恢复体力。他强迫自己进入一种半休眠状态,尽管极度的虚弱、伤痛和寒冷让他难以入睡,但他还是尽量让身体放松,减少一切不必要的消耗,将能量全部用于最基本的生命维持。他小心翼翼地舔舐着坑壁上渗出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冰冷积水,补充珍贵的水分。没有食物,只能依靠消耗本已枯竭的脂肪储备硬扛。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外面的搜索声时而靠近,仿佛就在头顶,时而又诡异地向远处飘去,始终无法准确定位他这个近在咫尺的藏身之处,仿佛他所在的这个坑洞成了一个被空间扭曲了的、无法被感知的“盲区”。这种诡异的体验,让林伟对“冰冷注视者”那匪夷所思的能力感到一丝心惊,同时也更加警惕——拥有这种轻易扭曲局部现实力量的存在,其所图谋的,必然是一个他无法想象的巨大棋局。

    大约过了七八个小时,当天色再次变得昏暗,临近黄昏时,林伟感觉体力终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力气,至少有了勉强行动的能力。伤势虽然依旧疼痛难忍,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一下就眼前发黑、随时可能昏厥。他必须在天黑后离开这里,趁着夜色掩护,前往城西老矿区。夜晚能提供最好的伪装。

    他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一把沾满血污和铁锈的军用匕首,一个电量已经泛红的强光手电,一小罐几乎用光的防狼喷雾,还有……贴身藏好的、用防水布紧紧包裹的、仅存的两万多块现金。手机早已丢弃。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寒酸得可怜。

    他忍着恶心和剧痛,用匕首割下内衣相对干净的内衬,重新紧紧包扎了手掌和腿上的伤口。然后,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眼中闪过一丝狼一般的狠厉,开始小心翼翼地、手脚并用地爬出这个既救了他一命、又让他付出了惨重代价的坑洞。

    外面,夕阳的余晖将天地染成一片凄凉的橘红色,废弃的工业废墟在暮色中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如同怪物的骸骨。他像一道幽灵,借助断壁残垣的阴影,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庇护效果还在,他感觉周围的追兵似乎像迷失在浓雾中一样,在远处漫无目的地转悠。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庇护场的范围,否则12小时一到,效果消失,他立刻会成为瓮中之鳖。根据记忆中和夕阳的位置,他大致判断了一下城西的方向,然后一头扎进了更加荒僻、根本没有道路的、长满荆棘和灌木的野地和高低起伏的土坡之中。

    每走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虚弱的身体让他气喘吁吁,冷汗直流。但他不敢停歇,强迫自己前进。饿了就嚼几根苦涩的草根,渴了就找洼地里可能干净的积水。他不敢走任何可能被监控的大路,甚至不敢靠近任何可能有人的地方,完全依靠最原始的本能和方向感,在荒野中艰难跋涉。

    夜色彻底降临,黑暗和寒冷再次将他紧紧包裹。【剩余寿命:57天07小时55分11秒】。庇护时间还剩不到四小时。

    就在他凭借微弱的星光,深一脚浅一脚地翻过一个长满灌木和碎石的陡峭山坡,以为暂时甩开了追兵时,突然,【危险感知】传来一阵极其尖锐、几乎要刺穿耳膜的刺痛感!不是来自后方,而是来自侧前方!

    他猛地扑倒在地,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隐藏在茂密的灌木丛中。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喉咙。他小心翼翼地拨开眼前的枝叶,向下望去——

    只见山坡下,一条早已废弃的、锈迹斑斑的铁轨旁,竟然停着两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越野车!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全副武装的身影正在车边低声交谈,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更令人心悸的是,车旁还拴着两条体型硕大、肌肉贲张、耳朵竖起的狼犬!它们似乎有些焦躁不安,在原地踱步,不时抬头嗅着空气!

    是“清理者”的人!他们竟然在这里设置了第二道封锁线!他们预判了他可能向城西逃窜的方向!

    林伟的心瞬间沉到了冰点。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再次陷入了十面埋伏的绝境!庇护时间所剩无几,一旦失效,他会被瞬间发现!怎么办?强行突破?那是自寻死路。绕路?时间来不及,体力也不允许,而且对方可能不止这一道封锁线。

    就在他心急如焚、几乎绝望之际,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了不远处山坡下,那条在月光下泛着冷硬光泽的、蜿蜒伸向远方的废弃铁轨。一个疯狂的、铤而走险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沿着铁轨走!铁轨通常会穿越隧道、桥梁,有很多可以藏身的隐蔽点,而且方向明确,直通老矿区!最重要的是,谁会想到一个被追捕的重伤员,会走在毫无遮蔽的铁轨上?

    但这也意味着,他会极度靠近敌人的封锁线,几乎是在刀尖上跳舞!

    赌了!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利用灌木和地形的掩护,像一条在阴影中游走的蛇,匍匐前进,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向着铁轨的方向靠近。他必须赶在庇护失效前,穿过这最危险、最暴露的百米死亡地带。

    夜风呼啸,吹动灌木,发出沙沙的声响,掩盖了他微弱的动静。他屏住呼吸,将身体压到最低,心跳如鼓。距离铁轨还有不到五十米……三十米……

    就在他距离铁轨仅有二十米左右,已经能清晰听到对方谈话的只言片语时,突然,其中一条原本有些焦躁的狼犬猛地停止了踱步,头颅高高扬起,耳朵像两个雷达般转动,鼻子疯狂地抽动着,然后,那双在黑暗中泛着绿光的眼睛,猛地锁定了林伟藏身的灌木丛方向!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呜噜”声!

    被发现了?!庇护效果减弱了?还是失效了?!

    林伟浑身汗毛瞬间倒竖,血液几乎冻结!

    (第十章 终)(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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