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的下半月,月亮会在半夜从东方升起,次日中午在西方落下。
现在还看不到月亮,但陈安相信,今晚的月色一定很美。
宛月媛觉得和常曦月投缘,有很大一定程度上,就是两个人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月”字。
两个像月色一样美丽的女人,也有着满月时一样丰腴的身材特征。
被她们两个略带诧异地一起看着,用眼神表示疑惑,那种首先优雅恬静地等待你的解释,而不是首先就严肃发表自己的反对意见或者质疑的包容感,让人很舒服。
这就是成熟女人更讨人喜欢的原因之一,王鸯姳这家伙大概就是时刻想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不过陈安更加相信,这家伙认定他不是她那位戏法大师阿姨的对手,想要让陈安在无法狡辩的环境下,把事情的决定权交还到真正的话事人手中。
“没错,我是时候一洗前耻了。”陈安态度明确而坚决,他抬手指了指王鸯姳,“这个人为了和我竞选班长,在高一的时候提出和我斗法……且不说她那个叫不叫斗法,总之从此以后湘大附中都流传着,我道行不如王鸯姳的不实传闻。”
王瀌瀌“啊”的一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昨天乌鹊在网上搜集资料,发现湘大附中有很多关于陈安的传闻,乌鹊也没有断章取义,全部给王瀌瀌看了,当时王瀌瀌就不怎么服气,她的好朋友金身神像怎么会输给凡人?
王瀌瀌马上接着说道,“那你对影响很大了,必须抓住机会为自己正名,我们云麓宫是无敌的。”
除了陈安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其他人都一起看着她,然后就各自释怀了——女大十八变,最大变化是胳膊肘往外拐。
尤其是王鸯姳在瞪着她,我是你姐姐好不好?你一个姓王的,南岳帝宫是哪边的势力范围,心里没数吗?
陈安响应王瀌瀌的说法,“王鸯姳也说了,她姑姑不在意对手是谁,只在意输赢。我这一次上场,首先要证明我是有真本事的,高一输给王鸯姳,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斗法。其次,我赢了,是我们云麓宫无敌,我输了,姜知许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这下轮到王鸯姳目瞪口呆了,这人无耻也就算了,还如此大义凛然地说出来!
别人都是在心里打小算盘,他在王鸯姳脸上打。
“这事儿啊,我没接到南岳帝宫那边的电话。”常曦月喝了口水,品味着水中淡淡的菊花香,却是从容地看着对面的宛月媛,“陈安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宛月媛赞许地点了点头,既是同意常曦月的说法,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尚未交锋,常曦月已经表现得比姜知许高明太多了,也更符合道行高深者的城府。
常曦月的意思很简单,你姜知许真要切磋,那就应该有正式的交涉渠道和通知方式——你让小辈转达算什么事?
这种情况,常曦月完全不用理会,也不会被当做怯战,而对陈安的支持,更是表现出她对云麓宫传人的信任,也愿意让他出去历练,无论输赢都是一份成长。
姜知许那边,就有些胡闹了。
宛月媛认识姜知许。
王鸯姳的母亲去世得早,姜知许陪伴着王鸯姳长大,她自己没有儿女,满腔母爱都给了王鸯姳,两人亲如母女。
王鸯姳十分聪明,可是亲情蒙蔽了她的机智,平日里她自己的事情拎得清楚,一遇到姜知许做的糊涂决定,就只知道煽风点火,跟着她那脑子不大好的阿姨往前冲。
姜知许这个人吧……难说,虚荣又死要面子,心眼不大,十分记仇。
这种人往往欠缺理智,遇到点可以出风头的事情,她就不管不顾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宛月媛对姜知许掌管的南岳帝宫缺乏信任,这样的人能有如清风、如明月、如云在青天水在瓶的常曦月道行高深?
没这道理。
“谢谢师父。”陈安站起来答谢,又坐下。
在家里,可以给师父放洗澡水,按被子边角,把她调皮的脚丫子塞回被窝里,但在外面必须给师父尊重,就像师父也会让大家感觉到陈安在六神花露门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而不是个唯命是从的小徒弟。
“到时候鹿鹿肯定要去看的,我们也去吧?你安排下。”宛月媛看向旁边的乌鹊。
宛月媛的行程都是乌鹊在负责。
乌鹊有点头痛,其实宛月媛的行程排得非常满,她若是偶尔突发奇想要干点什么,乌鹊就得重新调整各种活动,还得规划新的安保和出行人员调配。
可谁让人家是老板呢?总不能说我已经把你的日程都定死了,不能变了吧。
她只好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陈安,她有一种预感,以后这家伙将常常这样加重自己的工作任务。
“那我要先去订做一面旗帜,到时候迎风招展,为陈安加油打气。”王瀌瀌兴高采烈地说道,身体自然前倾,就把胸放在了桌子上。
罩杯超过一定程度的女孩子,常常都有不堪重负的困扰,自觉不自觉地就想这么搁桌子下,缓解重担。
其实要是有人帮忙捧着更好,这也是许多小罩杯的女孩子并不怎么理解的一种现象,大罩杯的女孩子更喜欢接受男朋友的托举。
宛月媛看了一眼王瀌瀌这样并不优雅的动作,却也没有说什么,其实她也想这样,可她毕竟是个优雅的贵妇人,言行举止都要得体而符合身份才行。
她宠溺地看着女儿,“好,那你要加紧了,别整太大了,到时候你举不起,风一刮你就踉踉跄跄摔倒了,旗帜一倒就有点兆头不好。”
王瀌瀌恢复身体健康,宛月媛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她好好活着就行,至于其他事情都不怎么重要,胡闹也好、乖巧也好,只要她觉得快乐。
王瀌瀌顿时神气起来,略带示威地看向了对面的王鸯姳。
王鸯姳默不作声,她已经明白了,这里只有自己这个亲伯伯家的堂姐是外人。
难怪家里和外面都有些不着调的传言……
用完餐,宛月媛和常曦月到院子里散步消食,乌鹊陪同跟随,王瀌瀌有很多悄悄话要跟陈安讲,但王鸯姳在场,也不好撇下她。
王瀌瀌生病的时候,郡沙王家是专程组织家庭重要成员来台岛看望过的,王老爷子地位太高,一举一动都极其瞩目,兼且年事已高,想去却也去不了。
王鸯姳的父亲也是身份敏感,属于封疆大吏的级别,更是不可能亲身前去,但是两个人都和王瀌瀌进行了视频通话。
王鸯姳和后妈一起过去的,她作为同龄人的陪同,兼且熟悉麓山周围的很多地方,和王瀌瀌有挺多的共同语言。
那时候相处得还挺愉快的。
“我决定要到湘大附中读书,以后我们就是同班同学了。”王瀌瀌十分期待地说道。
恢复健康后,她有太多想做的事情了,就像小时候一样,许多普普通通的事情,都成为了她的向往和期待。
“啊?你是台岛人,可以到我们学校读书?”王鸯姳疑惑地问道。
陈安倒是清楚,“台岛人享受和内地民众同样的医疗、教育等社会保障,更何况鹿鹿除了有台岛身份,她本身还有我们郡沙本的户籍……她在我们这边读过幼儿园和小学一年级,当时入学好像就十分顺利。”
“这样啊……”王鸯姳作为班长,本能地担心,先瞅了一眼陈安,再瞅了一眼王瀌瀌,“这一只——”
她指的是陈安,“英语成绩奇差无比,拖累了整个班级的平均分,已经是我们班在全校排名的重大障碍。再加上你,你只怕会让我们班沦为垫底。”
“我们会加钱,学校不会在意你们班级的。给老师翻倍补足奖金,他们笑得合不拢嘴。”王瀌瀌不以为意,她这些年没有什么社交活动,专门看都市小说学习各种生活小常识和技巧,在小说里用钱开道又简单又好使。
社会主义国家,钱不是能够畅通无阻的工具,但只要肯合法的,通过正规渠道和名正义顺地塞钱,那肯定能够更加畅通无阻一点点的。
更何况宛月媛不只有钱,还有影响力,实在不行还有“郡沙王”。
“把我的份也给上。”陈安哈哈笑。
“好的。”王瀌瀌当真了。
王鸯姳已经驱散了今天下午对陈安产生的一丝丝正面印象,她也不想理两个人了,干脆又把作业翻出来做。
陈安看到她的这种行为,一时间无法判断她到底是真的热爱学习,还是习惯了表演。
王瀌瀌偏头看了看王鸯姳的作业本,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然后指着那些看不懂的题目对陈安撒娇,“我完全不会,你以后给我补课。”
“还主动要求补课,比小时候强。”陈安笑着说道,王瀌瀌小时候是不大爱学习的,只喜欢和陈安到处跑。
“那当然,我长大了嘛……”
“你来我们班上课的话,那可能有点无聊。学习进度完全脱节,老师即便收了钱对你混进教室没有意见,但依然会存在歧视啊……在我们这种重点高中,成绩就是人权,没有成绩就是底层。”
“没有关系……不好玩我就不去了。我听我妈妈说,只是需要入学办理这个学籍,方便操作我上大学……我要跟你上同一个大学,不然我不读。”
听到这里,王鸯姳忍不住了,大骂道:“人类文明的进步就是被你们这些人拖累了!王瀌瀌,你想玩到哪里都可以玩,不要到学校里玩,那是别人千辛万苦,从千军万马中杀进来的地方,那是我们这个社会的良知和底线,不是给你们有钱人戏耍和展现特权的地方!”
听到这样的重话,王瀌瀌呆住了,湿润的瞳孔在眼眶里打转,顿时面红耳赤。
她从小生活的环境,还有这些年的经历,都让她和社会脱节,倒是因为得到的照顾太多,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把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不是想要践踏良知和底线,只是没想那么多,没那份意识啊!
尽管觉得王鸯姳说的没错,但王瀌瀌还是有些委屈的。
“没什么,你只要不打扰别人就行了。我会照顾你的,而且大家都很善良,只要你不去招惹别人,一般人也不会多管闲事,更不会针对你……我们附中,学习好的尖子生,还有安安分分的有钱人家小孩,也不会遭受什么排挤和霸凌。”
陈安轻轻搂了搂王瀌瀌,“其实你妈妈安排你入学,最重要的是你以前基本和社会脱节,已经不太懂得正常的人际交往了,先在相对单纯的环境中恢复和人接触和往来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王鸯姳不禁愕然,原来还有这一层深意,她倒是没有想到……可是陈安怎么会知道呢?宛月媛不可能需要和他商量这些吧,也就是说他自己就能够参悟这种大人的心机城府?
“对不起——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王鸯姳除了在坚持自己完美三好学生的人设上比较嘴硬,其他事情还是能够知错就改的,马上就认识到错误向王瀌瀌道歉了。
王瀌瀌吸了吸鼻子,“没有关系,我也没有考虑其他同学的看法。”
陈安看到这种情况,满意地点了点头,双手推着两人的后背,让两人撞在了一起,“这样才对,都是姐妹,抱一下就过去了。”
王鸯姳有些尴尬,扭头凶狠地瞪了一眼陈安,但还是抱了抱王瀌瀌,她其实也很心疼这个堂妹,就是作为青春少女,疾恶如仇也算是她的优点和性格特质,有时候容易被这种情绪支配得上头。
“我对你也刮目相看了。因为知错能改这种特质,其实是非常难得的……很多人说他知道自己错了,其实只是因为知道自己要完了或者要死了。绝大多数知错能改的人,在成长过程中就会慢慢修正自己,让自己变得很好很好,基本不会走到那一步……”
陈安欣赏地对王鸯姳说道,“我们以后也可以做朋友的。”
王鸯姳却对陈安没好气,这个人真是傲慢得很,一副他欣赏她,他才给她机会和他做朋友的样子。
“你要是能够在切磋中战胜我阿姨,我就和你做朋友。”王鸯姳骄傲地昂着头,和她做朋友可也没有那么容易。
过了一会儿,宛月媛和常曦月回来了,常曦月也准备带陈安回去,两人乘坐宛月媛安排的车子。
不出陈安所料,车子刚刚送到,宛月媛就通过司机,借口王瀌瀌还有事情找陈安,邀请陈安再来一趟明月宫阙。
陈安知道,当然是王瀌瀌已经把晚餐前和她说的东西,都转告给了宛月媛。
宛月媛爱女心切,想要揪出幕后黑手,自然是一天都等不得。(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