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
吕炎望着走在前面,相谈甚欢的老儒生和洪涛,疑惑问道:“啥情况?他们认识?”
王放笑容就没停下来过,道:
“抛家舍业,不远万里来到敌国当奸细,心志比铁还硬,这种人啥都不怕,配合的顺毛捋,不配合的一百零八种酷刑轮番上阵。”
“洪总旗看出老儒生的心意,选择柔和点方式对待。”
“况且,同为将士,多少会惺惺相惜,立场不同而已。”
原来如此。
门道还真多。
吕炎受教了。
毕竟换做是他,有洪涛的实力,多半会不管不顾打一场。
到时候把人逼急了自杀,情况一点没问出来,到嘴的功劳反倒成了罪责。
...
...
殿前司。
各个部门兵卒、旗官都出来迎接。
逮住深藏多年的北莽卧底,响当当的大功一件。
绝大多数人一辈子没见过的新鲜事。
洪涛和老儒生并肩而立,环顾一圈,目光锁定吕炎:“头功是你的,干的不错。”
“这次功劳,保你升个小旗官不成问题。”
“等资历、实力熬上来,说不准能凭此捞个总旗,和我平起平坐。”
闻言。
无数道目光汇聚在吕炎身上。
一时风头无两。
鼓掌声雷动。
吕炎肃然挺立,行军礼:“为朝廷效忠,是属下本分!”
老儒生忽然问道:
“我想知道,你从哪获得的情报?”
“老夫在靖安城呆了十几年,首尾处理得都很干净,按理说,以你这种级别,不可能抓得住我。”
六品奸细,可是一条大鱼!
不光老儒生感到疑惑。
洪涛、王放乃至整个殿前司,无人能想通。
吕炎也陷入沉思。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是啊!魔教和北莽合作,等于通敌叛国,这种大事,姜荷一个打杂的凭什么知道?”
吕炎没说话。
静静地和洪涛对视。
“原来如此,涉及隐秘,大家都别问了。”洪涛心下微惊,帮忙找补。
肯定是林、孟两家在暗中协助!洪涛暗想。
他可是收了林孟两家好处的,不能泄露。
然而。
这就导致,在所有人心中,吕炎变成背景滔天的公子哥。
能够轻而易举逮住一条大鱼,上赶着给他送功劳。
那背景得多大啊?
不能是皇帝老儿的私生子吧。
“兄弟啊,我称你一声老弟,没冒犯吧?”王放都被吓一跳。
甚至有一些年轻貌美女性,频频朝吕炎送秋波。
渴望进步的,正琢磨该送什么礼,才不显得唐突,又不失礼数。
吕炎苦笑:“哪能呢,王大哥,和你做兄弟,是我的荣幸!”
王放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洪涛陪着老儒生往监牢走,回头笑道:“今天参战的捕役兄弟,没伤的歇息两天,有伤的治伤,歇到伤愈为止,所有费用由府衙掏!”
“头功是吕炎的,其余人也有次功!”
“想办庆功宴的话,账目从殿前司走,你打报告,我批条子!”
伤情不重的捕役们纷纷欢呼:“谢大人!!”
吕炎高兴的同时。
不禁感慨,有些时候,哪怕知道他在收买人心,你还会感激涕零,心生好感。
...
...
庆功宴从傍晚持续到华灯初上,入夜时分。
老儒生下手不重,纯为发泄,负伤的也强撑着来了。
二十多号人喝得醉醺醺。
“兄弟啊,不是我和你吹,老哥当年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王放大着舌头吹嘘。
吕炎坚决发扬酒桌精神。
碰杯洒一半,嘴角淌一半,喝下一小半。
至今仍旧保持清醒。
“咦,兄弟,你酒量不错嘛!”王放搂着吕炎肩膀,惊奇道。
吕炎干笑。
有人提议:“走走走,吃饱喝足,该寻花问柳了!”
这群糙汉,就这点乐趣。
吕炎没扫兴,跟着一起去了,但他没点女人。
看惯了林家的绝色佳人,对柳巷的庸脂俗粉实在提不起兴趣。
等他们选好女人钻进房间干活。
吕炎挣脱不要命往身上扑的女人,潇洒离去。
被冬季冷风一吹。
吕炎彻底清醒,经过墨香书斋时,发现这里被贴上封条了。
“挖到北莽细作,头功一件,是不是很高兴?”林青墨注视着身侧的吕炎。
“嗯?”
吕炎差点被吓出好歹,坦诚道:
“是挺高兴,足以向家主证明我的价值了,解救我家小妹。”
林观海想看看他的能力。
现在看到了。
至于另一个条件,给林观海递把柄,起码要等吕炎升任总旗再说。
丁点大权利,架不架空没有意义。
“忽然觉得,你又不太聪明了。”林青墨眼波清澈,看不出情绪。
看似近在咫尺,给吕炎的感觉,仿若远在彼岸的遗世仙子。
“老师何意?”
吕炎眨眨眼睛。
林青墨淡然道:
“一位深藏十多年的北莽细作,境界达到六品,再往前一步,就涉足准宗师行列了。”
“这样的大鱼,被一个仆户发现...”
“府衙的人,不清楚你的情况,胡乱猜测,捉摸不透,但我爹可是一清二楚。”
“林家没有给你援助,孟家更不可能,孟家只想你老老实实的,替孟海晏服完兵役。”
说到这里。
林青墨侧头,目光幽幽,和吕炎视线碰撞:
“那么,你是从哪来的情报呢?”
最后一句话,既是提点,也是林青墨自己的疑问。
吕炎汗毛倒竖,瞳孔骤然收缩。
“糟!”
“我竟忽略了这点!”
出卖姜荷,把她供出去?
办不到!
不说实话,又该如何解释,能让人信服呢?
吕炎沉默。
短暂喜悦如潮水褪尽。
“望老师提点!”吕炎想不到办法,转身行大礼,躬腰90度,拱手作揖。
林青墨移开目光,漠然道:“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
理由?
咱俩谁跟谁,不行搭伙过日子呗,下半生我尽心伺候你。
吕炎腹诽,但这话不能说。
容易把恩客吓跑。
“我...我...”吕炎涨红了脸,结巴半天。
林青墨又道:“我再提醒你一句,我和陈余陈老相识多年。”
吕炎麻了。
从头麻到脚,像被雷劈过。
“您...您是来兴师问罪的?”吕炎哭丧着脸,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艹啊!
我他妈脑子被驴踢了吧!
白天那一幕还不能说明林青墨和老儒生有交情吗?我把人家朋友逮了,还腆着脸求教。
难怪林青墨说他不太聪明。
“是啊,才发现吗?”林青墨毫不避讳承认。
吕炎脑袋里轰隆隆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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