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铺着锦缎的床榻上,暖意漫过陈佑安的脸颊,终于将他从混沌中唤醒。
他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流苏帐幔,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与檀香。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般酸痛,尤其是双臂,残留着挥剑时的酸胀感,胸口也隐隐发闷,那些浴血搏杀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熊妖的怒吼、林照喷血的身影、王凝脂软倒的模样……
“凝脂!林兄!”陈佑安猛地坐起身,牵扯到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
“小道长醒了!”门外传来丫鬟惊喜的呼喊,脚步声急促响起,很快,身着锦袍的王员外带着几位仆从推门而入,脸上满是感激与关切。“小道长可算醒了!您昏迷了整整一日,可把老朽吓坏了!”
陈佑安茫然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雅致的厢房,陈设精致,与道观的简朴截然不同。“王员外?这里是……”
“是寒舍。”王员外拱手作揖,语气恭敬,“昨夜您斩杀熊妖,救了全城百姓,老朽与乡亲们连夜将您和林少侠、小女抬回府中,请了最好的郎中诊治。您放心,林少侠与小女已无大碍,只是也还在静养。”
话音刚落,帘幕轻动,王凝脂提着裙摆快步走来,她脸色还有些苍白,却难掩关切:“佑安哥哥,你感觉怎么样?郎中说你气血耗损过甚,需好生休养。”她身后跟着的林照,肩头缠着绷带,脸色虽略显苍白,眼神却依旧明亮,见陈佑安醒来,咧嘴一笑:“好小子,你那最后一剑可真够劲!那熊妖直接被你斩了个透心凉!”
陈佑安看着两人安好的模样,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嘴角泛起一丝虚弱的笑意:“你们没事就好……”他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顿时有些慌,“我的剑呢?”
“小道长说的是那柄神剑吧?”王员外连忙说道,“昨夜抬您回来时,那剑就握在您手中,老朽已让人好生擦拭干净,妥帖收好,就放在外间案上呢。”
正说着,丫鬟端着药碗走进来,药香愈发浓郁。王凝脂接过药碗,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陈佑安唇边:“这是郎中特意配的补气血的汤药,佑安哥哥快趁热喝了,好早日康复。”
陈佑安望着她眼中的关切,耳尖微微泛红,顺从地喝下汤药,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却让他觉得心头暖暖的。他看向王员外,拱手道:“多谢王员外搭救,此番叨扰了。”
“小道长说笑了!”王员外连忙摆手,“您是全城的救命恩人,别说叨扰,就是让老朽供奉您一辈子,也是应当的!”
窗外阳光正好,鸟鸣清脆,昨夜的血腥与阴霾早已散去。陈佑安靠在床头,看着眼前关切的众人,又想起城墙之上师傅与桃夭的身影,忽然明白,那场看似凶险的历练,不仅让他斩了妖,更让他懂了何为责任,何为情谊。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曾紧握归尘剑,劈开黑暗,如今虽还带着酸痛,却多了几分沉稳。或许,这便是师傅所说的“醒道心”吧。
“对了佑安哥哥,”王凝脂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你那柄剑真的好神奇,昨夜放在案上,竟隐隐泛着微光,连蚊虫都不敢靠近呢!”
陈佑安心中一动,看向外间案上那柄静静躺着的归尘剑,剑身虽未出鞘,却似有灵韵流转,一如师傅所言——见剑如见师。
“玄虚道长呢?”陈佑安问到。
…
玄虚道长醒来时,已是午后。
他一睁眼便看见陈佑安正坐在床前,握着归尘剑贴在他心口,眉头微蹙,神色专注。一股温润的灵气顺着剑身在他经脉中流转,缓解着体内的剧痛。
“哼,小毛孩,倒还有些本事。”玄虚道长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不屑,明明心中感激,脸上却依旧摆着架子,“谁要你用这破剑来救我?老夫自己便能稳住伤势。”
陈佑安闻言一喜,连忙收回剑:“道长您醒了!感觉怎么样?郎中说您伤及肺腑,需好生静养。”
玄虚道长挣扎着想坐起身,却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偏又不肯示弱,硬撑着道:“无妨,些许小伤,何足挂齿。想当年老夫斩妖除魔,比这重的伤也受过,还不是照样……”
话未说完,他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愈发苍白。王凝脂连忙端来温水,递到他唇边:“道长,先喝口水润润喉,别说这么多话。”
玄虚道长瞪了她一眼,却还是顺从地喝了水,喝完又板起脸:“你们这些小辈,就是大惊小怪。老夫此次不过是一时疏忽,才被那熊妖所伤,待我伤势痊愈,定要将它的妖魂揪出来,再斩一次!”
正说着,丫鬟端来一碗汤药,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玄虚道长瞥见,脸立刻皱成一团,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什么东西?苦得呛人,老夫不喝!”
“道长,这是郎中特意配的凝神汤药,能助您恢复经脉。”陈佑安劝道。
“要喝你自己喝!”玄虚道长梗着脖子,语气强硬,“老夫修道多年,自有疗伤之法,用不着这些凡俗汤药!”
众人劝了许久,他始终不肯松口,反倒吹胡子瞪眼,一副谁也别想强迫他的模样。就在僵持之际,林照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是几块蜜饯:“道长,我这有甜的,您先吃块蜜饯压一压苦味,再喝药如何?”
玄虚道长眼角偷偷瞥了眼蜜饯,喉结动了动,却依旧嘴硬:“谁要吃这种小儿科的东西……”话虽如此,却没再拒绝。林照趁机将蜜饯递到他嘴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含了下去,甜意漫开,脸色缓和了些许。
陈佑安见状,连忙端起药碗:“道长,现在喝药吧,吃完再给您吃块蜜饯。”
玄虚道长这次没再抗拒,皱着眉一饮而尽,刚要皱眉吐槽,陈佑安便递过一块蜜饯,他立刻含在嘴里,神色才算好看了些。
待众人散去,玄虚道长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嘴角却悄悄勾起一丝弧度。他伸手摸了摸心口,那里还残留着归尘剑的温润气息。其实昨夜朦胧中,他便察觉到有人用灵气为他续命,也听到了陈佑安几人四处寻药的动静。
只是他这辈子心高气傲惯了,向来不肯轻易示弱,更别说低头道谢。但此刻想起陈佑安那担忧的模样,王凝脂递水时的关切,林照掏蜜饯时的爽快,他心中竟泛起一丝暖意。
“这群小辈……”他低声嘀咕着,语气里没了先前的不屑,反倒多了几分认可,“倒也算有几分侠义心肠。”说罢,他闭上眼睛,嘴角的笑意却未曾散去,任由体内的灵气与药气交织,慢慢滋养着受损的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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