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楼前台那老头吗?他怎么会在这?难不成……他也听见这屋里的动静了?
心念急转,又觉得不对。这可是四楼,他在一楼,就算真是顺风耳,也不可能穿透几层水泥楼板听得这么真切。
我喉咙发干,还没挤出问话,他反倒先发制人,哑着嗓子喝问:“你干啥呢?不在自己屋睡觉,跑这儿来干啥?”
我强自镇定,梗着脖子回了一句:“咋滴,睡不着,串个门不行吗?”
“串门?”老头一听,浑浊的眼睛里陡然冒出火来,“今晚就登记了你们俩!哪来的别人给你串?撒谎都撒不圆!”
我心头一股邪火也窜了上来,侧身指向躲在门缝后的莎莎:“我刚刚明明听见一男一女在这屋里……办那种事!不信你问她!”
“胡说八道!”他厉声打断,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蛮横,“我不管你什么理由,滚回你自己房间去!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没发生过?”我低声嘟囔,边往回走边在心里咒骂,“你这老梆子,肯定有问题……”
等等!
不对!
脚步猛地顿住,一股寒气顺着尾椎骨爬上来。这老头……不是前台那个!我清楚地记得,办理入住时,那个老头干瘦得像一截枯柴,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风箱。
可眼前这个,虽然穿着同样的衣服,身形却明显臃肿一些,更要命的是,他那声音……虽然刻意压抑,却透着一股子年轻人的干脆响亮,和他这身皱巴巴的皮囊极不相称!
我得回去看清楚!
猛地转身,走廊尽头却已是空荡荡一片。幽绿的“安全出口”指示牌在地上投下惨淡的光。他消失了?我以为他进了403检查,便快步折返回去,想当面揭穿这个冒牌货。
可刚到403门口,心就彻底沉了下去。房门不知何时已严丝合缝地关上,更骇人的是,门把手上,凭空多了一把婴儿手臂粗的铁链大锁,冰冷、沉重,无声地宣告着此路不通。
一股强烈的直觉攫住了我——那东西,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退回自己的房间。
刚推开402的房门,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便扑面而来。那味道难以形容,像是肉类高度腐烂后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熏得人几乎作呕。
是莎莎刚才用了厕所没冲?还是这房间里……早就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莎莎!”我压着嗓子喊,反手锁上门,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我回来了!你躲哪儿了?别玩了,这地方邪门,我们得赶紧走!”
我急切地在房间里搜寻。卫生间,窗帘后,床底……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莎莎一个大活人,能藏到哪儿去?我明明让她等我的,她绝不可能自己离开。除非……她不是自己“藏”起来的。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就在我浑身发冷,僵立在房间中央时,一个清晰无比,带着焦急和哭腔的声音,突兀地在我身后响起——
“龙飞!你发什么呆啊!快过来!!”
是莎莎的声音!
可是……这声音,却分明是从门外走廊传进来的!
我头皮猛地炸开,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
卧槽!什么?!
你不是……在我房间里吗?!什么时候跑到外面去了?
我猛地一把推开卫生间的门,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攫住了我的呼吸。
眼睛一阵尖锐的刺痛,不受控制地涌出两行热泪。我慌忙扯下墙上挂着的一条毛巾,死死捂住口鼻,那毛巾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这恶臭,几乎让我呕吐。
“莎莎?你怎么跑到外面去了?”我强忍着不适问道,声音在毛巾下闷闷的。
莎莎的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解:“刚才……刚才我看你一个人径直走进了403房间,我不放心,就跟了过去。
结果看到你一个人在里面,对着空墙壁不知道在嘟囔什么……然后,你又跑到卫生间,把头……把头伸进马桶里,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过了会儿,你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和一把大锁,直接把403的房门从外面给锁死了!”
“我凑!不可能!我刚刚明明……是在跟……”我的话戛然而止,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不对!
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我拔腿就往楼下冲,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莎莎也紧跟着我跑了下來。我径直冲到一楼前台,一定要找那个诡异的老头问个明白。
然而,前台那里哪有什么老头?坐在那台闪烁着蓝色的老旧电视机前的,是一个穿着旗袍、风韵犹存的少妇。她正慢条斯理地涂着指甲油,鲜红的颜色像凝固的血。
她抬起眼皮,慵懒地瞥了我一眼,声音带着一丝甜腻:“你好呀,有什么事吗?”
“刚才在这里的那个老头呢?我们进来的时候明明是个老头在前台的!怎么换成你了?”我的语气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冲。
少妇捂嘴轻笑,那笑声像是带着钩子:“嘻嘻嘻嘻……小伙子,你这可就说笑了。这旅馆啊,从头到尾就我一个老板,哪里来的什么老头?你怕不是……在做梦吧?”她的尾音拖得长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我特么的!一股无名火起:“你别跟我开玩笑!别以为你长得漂亮我就不敢动手!刚才我在房间门口明明看到的就是他,他那口千年老黄牙,还有他那沙哑的……”
话音突然卡住。
沙哑?
不对……刚才在楼道里,那个“老头”回头对我说话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并不沙哑!
难道……真的是我搞错了?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
正在我惊疑不定时,莎莎赶了上来,用力拉了拉我的胳膊。
“老板娘,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可能……可能是搞错了,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莎莎一边说着,一边对我拼命挤眉弄眼,几乎是硬拽着把我拉走了。
回房间的路上,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清这混乱的一切。从下车、进旅馆、订房、到进房间,起初似乎都是正常的。究竟是从哪个环节开始,现实出现了裂痕?
走到402门口,那股熟悉的恶臭再次隐隐传来。
“不行!你房间这味道实在受不了,去我房间吧!”莎莎皱着眉头,又一次拉着我,快步走向隔壁的401。
401房间的空气明显好多了,只有一股老房子常有的、淡淡的霉味,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那老头到底是谁?如果他不是老板,为什么会出现在前台,又为什么要上楼?”我眉头紧锁,喃喃自语。
一旁的莎莎试图宽慰我:“说不定……是临时工?到点下班了?这倒也……没什么。但这房间,确实古怪得很。”
她话音刚落,不知是我的嗅觉过于敏感,还是那东西如影随形——那股阴魂不散的恶臭味,又开始了!
起初很淡,像是错觉,但很快,它就变得浓郁起来,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带着腐败的甜腻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死亡的气息。
“莎莎,你闻到了吗?”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
“闻到什么?”她先是茫然,随即脸色也变了,“你不提还好,你这一说……确实有点……不对!这味道好像是从墙那边传过来的!”
是墙!是这面隔开402和401的墙!
我再次冲向402的卫生间,莎莎也紧跟了过来。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几乎凝固!
“我凑!这特么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只见卫生间那面原本只是略微发黄的墙壁,此刻正以一种缓慢而诡异的方式“渗出”一种黑褐色的粘稠液体,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油脂汗液。那液体顺着墙面蜿蜒而下,留下道道污秽的痕迹,整面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令人不安的黑褐色。那股让人窒息的恶臭,正是从这不断渗出的粘稠物质里散发出来的!
莎莎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猛地用双手死死捂住了眼睛,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那……那是什么东西啊!”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发紧,一个可怕的词汇脱口而出:“这……这看起来像是……尸油!”
“尸油?怎么会……怎么会有尸油啊!”莎莎的声音带着哭腔。
就在我强忍着极度的恶心,想要再靠近一些仔细观察时,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墙上那个普通的、白色的电源插座,它的塑料面板,突然轻微地、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墙壁的更深、更黑暗的内部,顶开它,爬出来。(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