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生怕母子俩吵架,连忙阻止道:“都少说两句,听听我的建议。老人们曾说过,恶鬼最怕真心忏悔和补偿,我想要你家花些钱,为金姑娘修建坟墓,超度亡魂,让她的灵魂得以安息。”
张世友赞同道:“我赞同金山的想法。这件事不单单是发丧和赎罪,还关系到我张家今后发展的大事,若是死去的冤魂永不肯原谅,我张家几辈子也好不了!我都小死过一回了,什么事我都领教过啦。我愿意替我父亲赎罪,哪管办一场隆重的葬礼都行。”
张老太太咋舌道:“花俩钱我倒是不反对,就怕办完丧事,再把你爹这些丑事给抖搂出去,日后对我张家名声不好。”
爷爷眉头连皱,寻思了半晌,突然说道:“咱不说为父亲赎罪,就说老爷子经常给家人托梦,因此给父亲修个衣冠冢,这样一来,不但把丑事隐瞒了下来,还把金姑娘给安葬了,你们看怎么样?”
张世友当下竖指赞道:“好主意,就这样定了,明天我就开始准备。丧事虽然不能公开,但一定不能吝啬,花匠铺能扎什么就扎什么,一定让亡者下一辈子幸福。”
次日阳光破晓,天光大亮,三个人就赶着马车去了刘龙镇。在一家花匠铺定了好多纸草、棺椁、寿衣、墓碑等物。
由于数量较大,当天做不出来,日子就定在了后天。
爷爷手里握有奇书,书中包罗万象,其中就包括风水学。回家的路上,路过马背山时,见这里的风水不错,三个人就在这里破了土,挖了一个墓坑。
第三天一早,张二叔、张二婶就带着我爷爷、张振山、张岐山抬着棺椁来到小北沟,设案焚香。
爷爷对着石洞说了好多的心里话,也许是死者显灵的缘故,不但阴气消散,洞中也明亮了起来。
张世友爬进洞中,将洞中的白骨一件一件地捡了出来,爷爷在棺椁里铺好了黄褥子,再把尸骨有序地把放在棺材里,盖上了黄被子。
开完眼光之后,盖好了棺盖,定上了七根竹钉子。爷爷这才高声大喊:“送葬!”
张家四口人抬着棺材一路小跑,很快就来到了坟茔地。
棺椁入土之后,人们在坟前设下了香案,摆好了祭物,香烟袅袅,灯烛荧煌,爷爷读完祭文之后,张家两个儿子跪在坟前把酒浇奠。
祷告完毕,点燃了纸草,张世友朝棺材上填了三锹土,众人这才一拥而上,很快就填起一个好大的坟头,一场葬礼也就这样结束了。
说来也怪,金艳丽刚刚下葬不久,对面的小北沟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阴云密布,阴风瑟瑟,可现在却是清风红日,豁然开朗。
爷爷心情舒畅,转身对张世友道:“金姑娘终于瞑目了,她的怨气也随之消散了。二叔,为了赎罪,以后你就把她视为亲人。每逢节日,就带着孩子给金姑娘烧些纸钱,愿她早日投胎,来世幸福。”
此后,张家再也没有发生过灵异事件,日子过得也是越来越好。
解决了张家、李家事情之后,爷爷在张蛮屯多少也有了一点名气,加之看病不要钱,屯子里一旦发生什么灵异之事,还真有人来找我爷爷。
这天,爷爷正在菜园里除草,突然西头子刘二宝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野驴子,野驴子,我哥不知道怎么了。捡回一大堆烧纸料子,坐在炕头上,抱着烧纸料子又是哭又是亲嘴,嘴里叨咕着:这下子我可以有钱了,终于不在贫穷了。我感觉有些不对,就跑到你家,让你到我家看看去。”
爷爷满手尽是泥土,蹲在脸盆前洗了洗手,刚想起身,太爷爷拄着棍子走了过来:“金山呐,咱又不想指着这一行过日子,我劝你少管闲事。干这一行的,女人守寡,男人大多是克妻、克子、克父母,基本都是大光棍子。我劝你还是收敛一点。”
爷爷寻思了一下,对父亲道:“我自有分寸,不会胡来!”把手一摆,便和刘二宝朝门外走去。
刘二宝家距离爷爷家不是很远,很快就到了他家。一进门便有一股阴气袭来,爷爷连忙扇了扇,径直走进了卧室。
刘大宝似乎毫无察觉,坐在炕头上,抱着一大摞子纸钱,正自嘿嘿傻笑。突然把脖子一偏,嘻嘻笑道:“我发财了!我发财了!这都是我的钱!”
爷爷朝前一近身,挥手将他手中的纸钱打落,探手抓住刘大宝的左手,用力捏住他的中指,感觉中间的骨节处疯狂地跳动,知道这是鬼魂上身,便念了一套咒语,刘大宝立刻就僵硬在那里。
爷爷以为是他父亲对这个儿子不放心,故此回家来看看,因此也就没有急于驱赶,便动用了阴阳沟通术,问道:“你是谁呀?附在他身上有什么目的?”
虽然刘大宝两眼紧闭,嘴唇不张,却他体内发出深沉的声音:“哼,野驴子,你少管闲事!刘大宝不是喜欢钱吗?我这就前来帮他。我把所有的冥币都变成现钞,让他沉醉在梦境里,免得整天幻想非非,跪在神像前祈求发财!难道这不好吗?”
爷爷哼道:“你这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他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帮助,还是赶紧走吧!”
刘大宝又开始发声了,那怪异的声音又从他体内窜了出来,哑声说道:“怎么不需我帮他?你看看他笑得是多么的开心?我了解他这个人,他天天在做梦,天天想发大财,可大财没发上,却落个贫困潦倒。我见他可怜,就前来帮他实现梦想,他应该感激我才对啊!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爷爷哈哈大笑道:“要想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应该脚踏实地,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自己的理想,而不靠虚幻和欺骗,念你还没铸成大错,还是快走吧!”
那附体怒吼道:“不行!你不能赶我走!我轻而易举就能帮他实现自己的梦想,你看他有多么快乐!”
爷爷手上用力,死死地捏住他中指,怒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就叫你领教一下我的厉害!”
爷爷面南而立,两眼微闭,朗声呼道:“天地灵灵,紫气洋洋,清香引道,神仙人鬼,速降!速降!恭请太上之圣教,退!”
挥手朝他额头上一指,一道金光亮起,刘大宝立刻清醒了过来,望着满炕的纸钱,讶然叫道:“这是啥玩意啊?我的钱呢?”
两手拄着炕面,朝后退了几步,四下扫望,焦急地喊道:“我的钱哪里去了?我的钱呢?我的钱呢?”四下翻找,十分慌乱。
这时,刘二宝走上前来,对哥哥道:“哥,你可算是清醒了,都把我给吓坏了!”
刘大宝依旧四下翻找,对刘二宝道:“老弟,方才我在路边看到了好多的钱,我捡了一大兜子,我清清楚楚记得,都拿家里来了,怎么突然不见了呢?”
爷爷挥起手掌,在他额头上就拍了巴掌,刘大宝机灵的一下子,直愣愣地问道:“你打我干啥呀?”
爷爷指着他道:“你呀,你呀。整天梦想着捡钱,这是被贪财小鬼给迷住了,要不是你弟弟找我找得及时,你就摊上大祸了。”
刘大宝如梦方醒,望着眼前的纸钱,惊叫道:“我的妈呀!原来是撞见鬼了?!”
刘二宝问道:“这些烧纸料子是从哪里捡来的?”
刘大宝寻思了一下,便讲起了捡钱的经过。
原来刘大宝的母亲早在五年前就病逝了,父亲也在半个月前归于下世,家中只剩下刘大宝和弟弟刘二宝相依为命。
刘大宝今年二十三了,眼高手低,整天幻想发大财。今天到树林里去捡柴,希望能捡到一大堆钱拿回去。
谁知念头方起,果然梦想成真,地面上,草丛里,到处都是现钞。他怕失主找来,就着急忙慌地捡了一兜子,急匆匆地跑回了家。
爷爷听完他的讲述,便对他教训道:“贪念是万恶之根,正因为你想象非非,才被贪财的小鬼儿迷住了心窍。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千万不要被金钱蒙住了双眼。如果你真想改变现状,就去努力和创造,而不是幻想发财,你明白了吗?行啦,没事我就先走了。”
刘大宝感激不尽,一直将我爷爷送至大门之外。
村东首的农家小院里,长着一棵大杏树,青涩的果实挂满枝头。张振山、李学文坐在大杏树下,正在倾听太爷爷讲诉的往事。
太爷爷名叫张国友,患有先天性的小儿麻痹症,虽然也能下田劳作,但也属于半残之人。
本来家庭条件就很差,加之是个半残之人,谁家姑娘肯嫁给他?三十五岁了,太爷爷依旧是光棍一根。
也许是老天的眷顾,这天太爷爷正在家中吃早饭,忽听房门哐呛一声,门帘一挑,闯进来一个疯女人。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说话也是含糊不清。两手抱着肩胛,浑身不住地打着冷战。
突然闯进这样一个女人,太爷爷自然是受惊不小,过了半晌,这才上前问道:“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啊?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那疯女人也不说话,两眼盯着桌子上的饭菜,一个劲地嘻嘻傻笑。
太爷爷见她饥寒交迫,便动了恻隐之心,主动拿来饭菜给她吃。
疯女人也不客气,托碗举筷,便开始大吃大嚼,不大一会的工夫,就把一小盆米饭吃得精光。
腹中有了食物,身子也暖和了过来,冲着太爷爷嘿嘿一笑,两手一拄炕沿,便跳到了火炕上。
任凭太爷爷如何驱赶,她就是不走,从此也就成为太爷爷的妻子了。
一年后,疯女人为张家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爷爷。
孩子出生那天,天空只有几朵浮云,根本没有下雨的迹象。突然西北方凭空打了一个响雷,乌云翻滚,快速地朝这边驶来。
雷声阵阵,闪电如刀,一道闪电如同一只利爪朝房子这边抓来,“喀嚓”一声巨响,把张家的门窗完全震碎。
疯女人妈呀地叫了一声,光着身子就往外跑。太爷爷本来就腿脚不好使,在狂风暴雨之中哪里追得上?从此疯女人一去未归。
人穷断六亲,加之兵荒马乱的年月,张家人虽多,但没有一个族人肯帮助寻找。太爷爷只能贴了许多广告,可始终音讯皆无。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太爷爷抚孤育子已有十四年,鬓生白发,已从一个中年汉子变成了一个小老头了。
而我爷爷天生不凡,虽然相貌普通,长得也不是人高马大,但力大惊人。跟同村的孩子打架,百战百胜,往往把比自己大五六岁的孩子打得头破血流,人们都叫他“野驴子”。
但有一种好处,就是秉性纯孝,无论他怎样顽皮,只要太爷爷一声喝叱,他立刻俯首帖耳。
正因为教子有方,不准他到外边惹祸,父子俩才能在张蛮屯相依为命住了下来。
听到这里,李学文惊奇地问道:“疯女人会不会是被贬下凡间的仙女?因为她在人间生孩子,所以天神下界,抓她归天了?”
张振山也凝眉道:“有可能啊!不然野驴子不可能具有天生神力。小时候我俩经常打架,当时我都十一岁了,长得又高又大;当时野驴子只有八九岁,我寻思两个大耳刮子就能给他打服了。
“没成想,我刚一轮巴掌,野驴子一个扫堂腿就给我整趴下了。骑在我身上,照着我脑袋削了好几拳头,幸好身边有大人,把他拉开了。
“这小子从小就力大无穷,长大了又能驱邪打鬼。他妈妈的身世又如此诡秘,看来还真不像是个凡人。”
就在议论爷爷之时,爷爷笑靥如花地走了进来,太爷爷低声对二人道:“今天的话到此为止,千万不能告诉我家金山。”
二人点了点头,笑吟吟地迎了过去。
张振山笑着问道:“野驴子,今天扇了刘大宝几个大耳刮子啊?”
爷爷也笑着说道:“扇什么耳刮子!叨咕几句就好了。就刘大宝那熊样,也配我扇耳刮子。”
李学文推了他一把,笑说道:“你就别吹大牛了。刘大宝到底招上了什么?”(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