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青州城看不到半点光亮。
由于昨夜行尸的嘶吼有许多百姓听到,即便县衙说是围剿歹人发出的,流言蜚语也在市坊发酵。
所有房屋都是门窗紧闭,烛火早早就已经熄灭。
捕快持刀巡街,各自袖口都给公鸡血浸湿,可以克制行尸。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就在县衙一墙之隔的巷弄深处,有压制不住的咳嗽传出。
“咳咳咳。”
赵贵溪低垂着脑袋,浑浊的双眼却在阴影中闪烁幽光,身旁躺着一匹吸干血液的老马。
他一抹嘴角,结果却却撕裂嘴唇,泛黄的牙齿裸露在外。
“天生便有如此充裕的气血,只要能喝掉对方心血,老道的伤势可以尽数痊愈,还能得到一具飞僵的好苗子,又是一个大机缘。”
“咳,竟然也躲藏在县衙,若非你不小心气血外泄,差点让老道错过你这个稀世奇珍啊。”
赵贵溪不动声色的扫过县衙院墙,似乎在透过门缝观察一扇扇门窗,如同在猎场逡巡的病虎。
“可惜,除去这个珍宝外,青州城皆是些面黄肌瘦的两脚羊,找不出个像样的武者,哪怕…哪怕只是个刚筑基的雏儿也好。”
“咳咳咳,该死的,离开青州养伤又有些不甘心!!”
赵贵溪龇牙咧嘴,时而兴奋,时而痛苦,时而悲哀。
一阵过堂风毫无征兆的吹过巷弄,带着夜间的凉意,不经意掀起赵贵溪破旧单薄的衣衫。
衣衫之下,并非寻常干瘦的躯体,而是触目惊心的满目疮痍!
青紫色的淤痕、纵横交错的疤痕遍布全身,仿佛是密密麻麻的蛆虫在蠕动,不断有脓血渗出。
最令人骇然的是,在他胸口正中央,一个深深凹陷的掌印赫然嵌在骨肉上面,因为伤势难以痊愈,导致持续的侵蚀着生机。
风过后,衣衫重新盖住那副残缺不堪的躯体。
“已经确定,巡街的捕快都不是那人,他们气血寻常,也没有任何遮掩的举动,可惜。”
呜呜呜……
正在此时,低沉的犬吠由远及近。
赵贵溪浑浊的眼珠一转,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紧接着,巷弄口有条黄狗似乎被腥臭吸引,小心翼翼的探进头来,结果被一只手臂拖入深处。
赵贵溪轻抚黄狗脑袋,另一只手臂在怀里摸索着。
“此物还得瓜分血食的三成养分,先留在外面吧,是我的东西终究不可能溜走,咳咳咳。”
“伤势痊愈后,我便借你找寻旱…旱魃。”
他低声呢喃着,随即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布袋。
布袋似乎有储物的作用,稍加晃动,一截断指从里面掉落。
断指色泽发黑,指甲尖锐弯曲,一暴露在空气中,周围墙壁缝隙里生长的几缕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焦黄。
“旱魃!青州绝对有旱魃,只要吃掉藏在县衙的珍宝,再炼化旱魃,我一介凡俗也能得道!!!”
他呼吸变得粗重,眼底闪烁着疯狂。
断指是数年前意外取得的,经过翻山涉水的找寻,气息源头必然在青州,同时青州大旱两年也说明是旱魃即将出世的征兆。
赵贵溪掰开黄狗的嘴巴,将断指硬生生塞了进去。
呜呜呜!!
黄狗匍匐在地剧烈的颤抖起来,不过很快又恢复寻常,夹着尾巴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赵贵溪深吸一口气,悄然越过县衙不算太高的院墙。
他潜入县衙,目光注意到但凡住人的屋檐下,都有捆绑着公鸡,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冷笑,但心底却不免生出一丝紧迫。
“定是五斗米观,否则他们怎会如此防备我!”
赵贵溪取出一枚灰白丹药吞服,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气息暂时平稳了些许,伤势没有失控。
“先杀王明?”
他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立刻否定。
“不行,青州城的捕头定然已有防备,况且那个稀世珍宝的气息,绝不可能源自于老武夫。”
他如同毒蛇般在无声的快速爬行着,很快便锁定一处有两三名捕快聚集的地方。
一嗅到活人气息,体内嗜血的欲望几乎难以抑制,牙齿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待到赵贵溪靠近目标,只见三名捕快拔出佩刀神情警惕,视野不存在死角,没有丝毫松懈。
“不是…珍宝,再等等,否则容易打草惊蛇。”
赵贵溪烦躁的压制住冲动,深知此刻绝不能贸然出手。
他又接连探查几处,发现捕快要么三两成群,严加戒备,要么在门窗紧闭的屋内。
赵贵溪略显焦躁,直至闻到一股淡淡的气血独自出现。
他立刻顺着气血而去,喉咙里发出难以抑制的嗬嗬低笑,喃喃自语着,声音无比沙哑。
“珍宝!是珍宝啊!!!”
“先撕开他的肚腹,尝尝温热滑嫩的肝脏,再敲开胸骨,吮吸那滚烫澎湃的心头精血,咳咳,骨髓也不能放过,吸髓饮浆,方是人间至味,咳咳咳咳。”
赵贵溪仿佛已经品尝到美味,眉宇间满是贪婪。
气血很快近在咫尺。
只见在一片空旷的房屋前,有个身形瘦弱的衙役正侧身躺在树底乘凉,似乎因为酷暑夜晚闷热,没有按照县衙的布置躲藏屋内。
赵贵溪来到衙役跟前,就算后者不是所谓的珍宝,但事到如今到嘴的心血怎能错过。
他三两步走进半米内,随即注意到衙役呼吸不对劲。
“咦,没有睡着?”
紧接着。
赵贵溪与李治平静无波的目光相接触,甚至能看出,后者眼底隐隐带着一丝…了然?
没错,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终于来了。
仿佛早已在此等待已久。
“我认得他!!!!”
赵贵溪反应过来,眼前之人自己见过,就在校场,与当初炼成行尸的中年武夫有几分相似。
听旁人所说,应该是中年武夫家中的亲眷。
赵贵溪胸口隐隐作痛,脑海里涌现些许画面,当时面对的中年武夫都已经身中尸毒,却没有半点退让,反而刻意示敌以弱。
结果趁着自己不备,差点同归于尽。
“赵贵溪,你可曾记得我?”
李治把嘴里的小阳粽一口吞掉,两颗心脏狂跳,沸腾的劲力裹挟雄厚气血充斥右臂。
赵贵溪心脏狂震,两位李治的身影重合!!
几乎动作都是一模一样!!
嗖。
李治的右拳重重打在赵贵溪胸口的位置,本来就已经极为脆弱的肋骨应声折断,口鼻喷吐血水!
“不对!!”
赵贵溪的恐惧宛如实质,意识到自己为何会莫名暴露。
“你……”
“到底是谁!!!!”(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