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纪元？”
王平安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顾不上神魂深处传来的，那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的撕裂剧痛，也顾不上那枚依旧在半空中被两股伟力禁锢，散发着不祥红光的虚空神石。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王从龙那句梦呓般的喃喃自语，死死地攥住了。
船舱之内，再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刚刚晋升武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掌控一切的无尽自信与冲霄豪情的王启，也将他那双仿佛蕴含着日月星辰的金色圣人之眸，投向了家族的这位定海神针。
力量的尽头是什么？
武道的终点又在哪里？
他刚刚才推开那扇门，踏上这条路的起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窥见那最终的，也是最瑰丽的风景。
王从龙没有立刻回答。
他那双浑浊的眸子，仿佛穿透了【归墟】号的船体，穿透了这片神之墓场，望向了某个早已被时间长河彻底淹没，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的遥远过去。
许久。
他才缓缓开口，话语不带一丝波澜，却在王平安的脑海中，掀起了比之前圣人渡劫还要恐怖千万倍的滔天巨浪。
“联邦的历史，并非全部。”
“在武道文明之前，还曾有过一个更古老，也更璀璨的时代。”
王从龙没有理会两个后辈那极度震撼的反应，他只是看着那枚虚空神石，继续用那种悠远的，仿佛在追忆往事的口吻，缓缓叙述着。
“一个……神话的时代。”
轰！
王平安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神话时代！
他想到了自己穿越而来的那颗蔚蓝色的星球，想到了那些流传了数千年的神仙鬼怪传说，想到了那些被现代科学斥为无稽之谈的上古神话。
难道……那一切，都是真的？
这个世界，在如今这条人人如龙，靠自身气血打破枷锁，一步步走向不朽的武道之路前，还存在过另一条，甚至更多条，完全不同的修炼体系？
【我的神！神话时代？就是那种……就是那种动不动就撒豆成兵，呼风唤雨，搬山填海的时代吗？】
意识海里，那个穿着黄金西装的钻石小人，此刻也顾不上心疼那被烧光的两千多万能量点了。
它抱着自己的钻石脑袋，在那片只剩下薄薄一层的灵晶土坡上，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尖叫。
【那岂不是说，咱们之前杀的那些武者，充其量就是个物理职业？外面还有一大堆法爷、道士、妖魔鬼怪？】
【我的天！这游戏……这游戏的地图也太大了吧！感觉新手村的门我还没走出去呢！】
系统的吐槽，让王平安那片混乱的思绪，稍微有了一丝平复。
是啊。
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也远比他想象的，要危险。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王启，开口了。
他那双金色的圣人之眸中，没有困惑，没有迷茫，只有愈发炽烈的，如同两轮骄阳般的熊熊战意。
他向前踏出一步，整个【归墟】号的内部空间，都随着他这一步的落下，而轻轻地嗡鸣了一声。
那是新生的圣威，与这艘古老的道舟，在进行着最直接的碰撞与共鸣。
“老祖。”
王启看向王从龙，那张因为晋升而变得年轻了至少二十岁，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既然遇上了，断没有错过的道理。”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
武道之路，本就是一条不断探索，不断前进的道路。
畏惧未知停滞不前，那还修什么武，证什么道？
不如回家抱孩子！
王平安听到爷爷这番话，那颗因为窥见了世界一角真相而有些惶恐的心，也瞬间安定了下来。
是啊。
怕什么？
管他什么神话时代，管他什么妖魔鬼怪。
自己有系统！
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位新晋的武圣爷爷，和一位深不可测的半步武神老祖！
这种阵容，放眼整个联邦，都可以横着走了！
去古神的坟头蹦迪都够了！
现在，一个疑似神话时代的遗迹入口，就摆在眼前。
这要是怂了，那他王平安三个字，以后就倒过来写！
“爷爷说得对！”
王平安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身体还在打晃，但他的意志却重新变得坚定。
“这石头是我赢回来的，按理说，里面的东西也该归我。”
他看着那枚虚空神石，两眼放光。
神话时代的宝藏啊！
随便漏一点出来，估计都够他把能量点重新填满了！
这一刻，爷孙俩的脑回路，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共识。
王从龙看着自己面前，这一老一小，一个战意冲霄，一个满脑子都是发财大计，那张枯槁的老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他收回了镇压着虚空神石的力量，那枚暗红色的石头，立刻被王启的圣人之力，彻底封禁，动弹不得。
“好。”
王从龙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双浑浊的眸子深处，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混杂着期待与激动的火热。
他穷尽一生，都在追寻着武道之上的风景，都在探寻着那些隐藏在历史尘埃之下的古老传说。
如今，答案或许就在眼前。
他怎能错过？
“那便去看看。”
“这神话的入口之后，究竟藏着什么。”
话音落下。
王从龙重新盘膝坐下，那只枯瘦的手，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归墟】号的控制权，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
嗡。
这艘看起来破破烂烂，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古老道舟，没有发出任何引擎的轰鸣。
它只是船头微微一沉，如同深海中的幽灵潜艇，悄无声息地，按照那幅三维星图坐标的指引，向着下方那片最巨大，最核心的破碎大陆深处，缓缓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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