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枝意的心猛然一沉。
“我想起来了,你是药铺遇见的那位姑娘!”
叶青柔竟然认出了她!
苏枝意的心狂跳,她下意识看向陆羡。
陆羡却眼神平静,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窘态。
“她如今在我楼里做女医。”
叶青柔愣了愣,好奇道:“女医?之前的墨大夫呢?他医术不是挺好的吗?”
“墨大夫是男子,给楼里姑娘看诊总有不便。鸨母跟我提了她,我看她医术尚可,便让她来了。”
叶青柔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我还以为她也是楼里的姑娘呢。”
“有什么区别?”陆羡挑眉。
“那区别可大了。”
叶青柔娇嗔道,又深深看向苏枝意。
“慕之你可不能这么说,不然这位姑娘可要不高兴的。”
她说着,目光在苏枝意和赵世杰之间来回打量。
“赵世子也认识她?看来这位姑娘来头可不小呢。医术定然十分高明吧。”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三人都没说话。
叶青柔揉了揉鼻尖,“慕之,让她也替我请脉好不好?我这几日睡不踏实。”
“你呀……”
这般宠溺的口吻,苏枝意倒是没想到,会从陆羡嘴里说出来。
谁会想到这冷面阎王是如此的呢。
“那慕之你说行不行嘛。”
叶青柔不依不饶,轻轻晃了晃他的衣袖。
“依你。”
叶青柔一脸为难地娇声道:“那不如你把苏姑娘借我一天?我想让她回府里,好好给我仔细看诊。”
“不行,楼里姑娘随时可能要找她拿药,离不得人。”
--
午时刚过,鸨母就匆匆找到苏枝意:“苏姑娘,楼上雅间有位女客找你,说是跟你约好的。”
苏枝意心头一沉,不用想也知道是叶青柔来了。
雅间里的叶青柔正端坐在桌前,姿态慵懒。
她的下巴微微抬高,和方才在巷口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判若两人。
苏枝意一眼就看穿了,陆羡这位未婚妻,打从心底里就不喜欢自己。
“坐吧。”
“叶姑娘,请伸手。”
“你洗手了吗?”
“什么?”苏枝意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问你洗手了吗?像你这种人,成天和楼里那些姑娘混在一起,指不定沾了什么脏东西,万一有什么隐疾,传了给我怎么办?”
“我洗过了。”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叶青柔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下巴朝角落的水盆抬了抬。
“去,在我面前再洗一次,别偷懒。”
苏枝意攥了攥指尖,终究还是没反驳。
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故意来找茬羞辱她,与其争执不休,不如顺着她的意照做。
只盼着,早点送走这尊大佛,省得再受更多刁难。
她沉默地走到水盆边,重新仔细洗了手,才走回桌前为叶青柔诊脉。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从前没在京中见过你?”
苏枝意不愿多言,只是含糊搪塞过去。
见她不配合,叶青柔还想再问,苏枝意干脆开口:“请姑娘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苔。”
叶青柔被打断话头,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却也只能乖乖照做。
雅间里总算暂时安静了下来。
苏枝意凝神感受着脉象。
平稳有力,气血充盈。
她收回手,将脉枕归位。
“叶姑娘脉象平和,只是近来思虑稍重,才会睡不踏实。
我开一副安神的方子,睡前煎服,三五日便能好转。”
“就这样?我当是什么高明医术,原来就诊出这点东西?怕不是你根本没好好诊脉,敷衍我呢?”
苏枝意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她:“脉象不会说谎。姑娘若是不信,可持我方子去太医院求证。”
叶青柔嗤笑一声。
“我凭什么要为你这破方子跑一趟?”
她扫过桌上的药箱,里面的瓷瓶药包被扫得微微晃动。
“我看你就是医术不精,还敢在听雪楼当大夫?也不怕误了楼里姑娘的性命。”
苏枝意沉默着,将被碰倒的药瓶一一扶稳。
她来听雪楼不是为了争口舌之利,是为了每月的这三十两月钱。
是为了给父亲打点诏狱的关系。
是为了让苏府的人能吃上饱饭。
陆羡日日投来的冷眼,季明堂挥来的巴掌,那些客人轻佻的打量,她都忍了。
也不差这一位了。
苏枝意将笔搁在砚台上:“叶姑娘若是觉得我医术不佳,可另请高明。”
“我看你就是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故意敷衍我。”
她撂下这句话,不等苏枝意回应,便带着一身怒气摔门而去。
苏枝意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轻轻蹙了蹙眉,只当是这位贵女脾气难伺候。
她转身整理药箱。
身后的门不知何时被轻轻推开,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苏枝意全然未觉,直到一双粗壮的手臂突然从身后环住她的腰。
浓烈酒气的呼吸喷在她颈间。
“啊!”
苏枝意惊声尖叫。
桌上的砚台,宣纸也被她慌乱间扫落在地,一片狼藉。
“放开我!快放开我!”
她拼命扭动身体,可男人的力气极大,将她牢牢箍在怀里。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再次推开。
叶青柔站在门口,身后跟着脸色凝重的鸨母。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屋内。
“天啊,我刚才还觉得苏女医端庄,没想到她竟……”
鸨母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放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这里撒野!”
她连忙招呼外面的伙计,“快把这个醉鬼给我拉走!”
那男人显然喝多了,被伙计们拖拽着往外走,一路上还在胡言乱语。
苏枝意瘫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发生这样的事,鸨母不敢隐瞒,她匆匆地赶到揽月阁。
“是你安排人让她接客的?”
鸨母吓得连连摇头否认:“不是的东家,老奴绝不敢。”
叶青柔凑到陆羡身边一脸为难:“慕之,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方才苏姑娘给我诊脉,来的特别晚。
我在雅间里好像隐约听到,她跟哪个男人低声说话。
像是在谈什么价格,我当时还以为是听错了……”
陆羡抿紧薄唇:“既然不懂听雪楼的规矩,那就不必留下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