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骂他,明尧可以忍,但若骂他的家人,他实在忍不了!祖父对他那么好,母亲也一直赞扬他祖父的功绩,他相信母亲不会骗他的,他们凭什么诅咒他的祖父?
气极的明尧红了眼眶,他已经忍陆星川很久了,临走之前就该揍这人一顿,若是任由家人被骂而无动于衷,还算什么男子汉?
可是进宫之前,父亲交代过他,不许与人起争执,也不要提赵家之事,易惹祸端,母亲也叮嘱过他,万不可在宫中打架,会吃亏的。
理智与怒火交织,不断的炙烤着明尧,烧得他额前冒汗,攥起的小拳头不由自主的发颤,卫致远见状,一把握住他的手,
“明尧,你的包袱还没收拾好吧?我去帮你收拾。”
说着卫致远不由分说的拉着明尧往里屋走,身后传来陆星川的嗤笑声,“我就说那小子不敢动手吧?胆小鬼!怂包一个!”
明尧正待回头,卫致远揽住他的肩,偏头低语,“他那是激将法,你可不能上他的当。我们是来参选伴读的,不是来打架的。但凡你动手,不论对错,都是理亏,冷静,千万冷静!别给家里惹祸端。”
纵然很憋屈,但明尧知道卫致远说得没错,他的确不该冲动,万一闯了祸,父亲一生气,再怪罪到母亲头上,母亲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眼下他该做的,是收拾包袱离开皇宫。
卫致远帮他收拾好行装,明尧背着包袱往外走,陆星川歪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这个扫把星终于走了,待会儿你们把那屋子放个火盆,驱驱邪。”
此时的明尧已经冷静下来,他的眼中再无戾气,平静如一汪深潭。
陆星川一拳打到棉花上,没人搭理他,他自是不悦,转头又挑事,“卫致远,你整日的跟着他,就不怕沾染晦气?”
卫致远毅然扬首,“我阳气十足,不像某些人,阴气太重,才会觉得旁人晦气!”
明尧最怕的就是连累身边人,卫致远能留下是好事,若因他而得罪了陆星川,往后没有消停日子过,那就是明尧的罪过了,
“卫大哥,你回去吧!多谢你帮我收拾包袱,出宫的路,我自己走就好,祝你一切顺利。”
“你也别气馁,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
迎上卫致远那鼓舞的眼神,明尧掩下心底的失落,勉笑以应,他挥了挥小手,就此道别,转身离去。
明尧已经能想象的到,待会儿父亲瞧见他时那失望的眼神,不过母亲应该不会责怪他,临行前母亲还曾劝过他,尽力而为即可。
其实回家也好,至少往后他可以长久的陪伴在母亲身边。一想到母亲,明尧这颗苦瓜心终于渗出一丝甜。
明尧闷头前行,将身后的嘲讽抛诸脑后,他刚跨出门口,就见孙公公走了过来,
“明儿个还要去见皇上,宋公子,你背着包袱往哪儿去?”
明尧低眉窘声道:“孙公公,晋级名册上没有我的名字,我该出宫回家了。”
“名册上的确没有,但徐师傅说你小小年纪,陶埙吹得妙,极有音律天赋,字也写得好,遂向皇上举荐你,为你争取了一个殿选的机会呢!”
乍闻此言,明尧转悲为喜,他难以置信的转头望向卫致远,“卫大哥,我没听错吧?我可以继续参选?”
卫致远听得一清二楚,“没听错,太好了!你可以参见殿选,面见圣上了!”
原本幸灾乐祸的陆星川一听这话,笑容顿僵,不屑低嗤,“别高兴得太早,徐师傅喜欢你,可不代表皇上会喜欢你,等到了殿选,你依旧会被淘汰。”
只要能参见殿选,那就有希望,明尧还没见过皇上呢!他只听闻当今圣上年方二十五,曾与他姨母有过婚约,后又退了婚,其余的他一概不知。
好奇的明尧也想见一见皇上,一睹天颜!
且说宋南风在宫门外候着,孩童们陆续出来,唯独不见明尧。
等得太久,他不免有些烦躁,遂近前询问刚把几个孩子送出来,准备回宫的太监,“公公留步,请问宋明尧怎的还没出来?他……没犯什么事儿吧?”
说话间,宋南风悄悄给他塞了包银子。那太监随手一摸,满意点头,不动声色的塞至袖中,
“没听说里头出什么事儿,落选的都已经送了出来,留在宫里的二十多位准备参加最后一轮殿选。”
明尧居然能坚持到最后一轮?这倒是出乎宋南风的预料,他还以为明尧一进宫,走个过场就会被筛除,哪料这小子竟通过了三轮选拔!
在宋南风的印象中,明尧谨小慎微,话很少,并不似其他孩童那般机敏聪慧,除了乖巧听话之外,明尧似乎没有太大的优点,他又是如何通过选拔的呢?
究竟是运气好,还是有别的缘故?
身在后宅的茗娴听说今日会有一批落选的孩童往回送,原本茗娴对明尧很有信心,但昨夜的梦境令她生出一丝惶恐,她担心滴血验亲会出什么岔子,使得明尧遗憾落选。
担忧的茗娴亲自去往大门口候着,她没等到宋南风的马车,却先等到了老夫人的马车。
老夫人才被心月扶着下马车,就开始抱怨,“排了整整两个时辰的队,眼瞧着就到跟前了,居然说今日不看了,明儿再来。找他瞧个病怎就这么难?气煞我也!”
心月也跟着遭了一下午的罪,“我出银子找人换队,都无人肯换。”
这样的情形在茗娴的预料之中,“毕竟李大夫曾在宫中当值,有太医的名号,找他看病并非易事。”
老夫人奇道:“我记得上回你带我去时,很快就进去了,也没排这么久啊!”
“李大夫与我父亲有交情,我以赵家的名义去看诊,这才得了从后门进去的机会,免了排队。”
心月搀扶着老夫人,幽眸微瞥,“姐姐怎的不早说?害得婆母白白排了那么久。”
“我说了要陪同,婆母不让我去。”茗娴此言一出,老夫人面色微白,只觉难堪,于是茗娴又转向心月,
“你想替我尽孝是好事,但凡事应该量力而行,切忌逞强,以免耽搁了婆母,她老人家腰不好,在外等那么久,怎生受得?”
说着茗娴亲自过去搀扶,老夫人立马丢开心月的手,顺势挽上茗娴的手臂,笑眯眯轻拍着,
“还是你办事稳妥些,不让我受折辱,明儿个就劳烦你带我去一趟。”
心月幽幽提醒,“二爷怕是不愿让姐姐出去奔走操劳。”
老夫人面色微怔,恰在此时,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就此停下。老夫人一看儿子回来了,忙询问状况,
“明尧呢?他没在宫里惹是生非,给你添麻烦吧?”
茗娴小山眉微蹙,但她没工夫与婆母计较,径直行至马车边,掀开帘子瞧了一眼,里头并无明尧的身影。
从宋南风口中得知明尧准备参见殿选,茗娴暗松一口气,没落选就还有希望,但昨晚的预知梦又是什么状况?
茗娴心下诧异,老夫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孩子没给咱家惹祸就好,做什么伴读啊!还是待在家里放心些,万一他在宫中得罪权贵,又会连累你。”
老夫人嘀咕了两句,愤然说起今日的窘境,又提议明日让茗娴一起陪同她看大夫。
宋南风长目一凛,洒向茗娴的眼神写满了警惕,“茗娴最近身子不适,娘您就别折腾她了。”
茗娴辛苦布的棋,宋南风居然又来搅她的局?(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