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书院,好些学子看柳毅凡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绝大多数同窗都是官宦子弟,他们的态度,就代表昨日朝堂上有了新动向。
“三少,昨日我爹回来说,越猴子又开始在南疆搞事了,朝廷不但要加快丁甲制推行,还要调动大量物资和银两,应对南疆战事,不少朝臣在攻击鸿胪寺和国子监,说徐大人和李大人意气用事惹怒了南越,是南诏的罪人。”
刘成说话声音虽低,但却一脸义愤。
柳毅凡哼了一声:“这帮没脊梁骨的卖国贼,心里哪有家国百姓?家父和边关将士在流血,他们安享太平却处处掣肘,真不知朝廷为何会养这么一帮贼子。”
“三少慎言,莫给自己招来祸事,我爹说已经有人上表弹劾,说侯爷在镇南关拥兵自重了。”
“拥兵自重?谁他妈参的赶紧去南疆把我爹换回来,我感谢他八辈祖宗,人真不能太仁慈,你越老实,越有人蹬鼻子上脸。”
昨天崔氏所为,已经让柳毅凡彻底没了耐心,既然已决定用科举打脸崔家,那就大张旗鼓宣战,别说诗赋,就是策问自己也要语出惊人,大不了被赶出司南伯府。
两人正说着话,陈夫子进来了,身后跟着的两个皂袍官员让柳毅凡一愣,居然是县学官杜仲和大哥柳毅云。
“今日以邶风·击鼓为题,结合当今时政叙之,秋试会以问政为首,经史诗赋次之,尔等应以所学报国,莫辜负朝廷厚待……”
说话的不是陈夫子,而是杜仲,一说考策问,满屋学子脸色都难看起来。
柳毅凡嘴角一撇,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以邶风·击鼓为题?
这也太明显了吧,昨日自己刚写首诗,今日就拿这个为题?崔护想让自己写什么?
写厌战就是跟主战派对着干,写主战就跟昨天的诗自相矛盾。
玩得挺高啊?
话说学堂内的童生屡试不中,绝大多数问题都出在策问上,你不熟读经史,何以引经据典?
一时间满屋学子抓耳挠腮,丑态百出。
柳毅凡摇摇头,排开竹纸,提笔开写。
“子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又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他从施政以固民心,居安思危当论点,逐层列举论据,最终的结论是善人之邦,民亦可即戎,战必胜也。”
中心思想就是来之能战,战之必胜,但要上下一心。
柳毅凡第一个开笔问策,立刻引起了杜仲,陈夫子和柳毅云的注意,三人都站到了他身后,待柳毅凡写完,陈夫子和杜仲还没发表意见,柳毅云却哼了一声。
“荒谬至极,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居然还说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已?你是想让父亲老死南疆?”
柳毅凡回头看向了柳毅云。
“大人何出此言?国事家事,孰轻孰重?再说善民七年是论语所讲,难道圣人言也荒谬?
南越屡屡犯边,父亲是遵王命镇守南疆,身为臣子自当以身卫国,难道还要畏战祈和?若南诏学子都如此,读书何用?”
“放肆!你敢对兄长不敬?”
柳毅云抬手就要打柳毅凡,却被陈夫子拦住了。
“大人这是作甚?朝堂论证,圣上还能听取不同意见,怎么学堂之上一言不合就要打人?柳三郎这策问观点对否,学政司教授自有公论。”
柳毅云脸色铁青,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柳毅云一出学堂,刘成等人居然带头鼓起掌来。
“夫子所言极是,既然是问策,当然可以各抒己见,否则还考了作甚?凡哥儿威武,当为吾辈典范!”
一群官二代鼓噪,陈夫子拿着那篇策问捻须微笑,杜仲脸色尴尬,赞也不是驳也不是,最终讪讪地离开了学堂。
“柳三公子这篇策问,我会亲自送到国子监,一个童生居然有如此见识,老夫这么多年还是首次看到,不简单!”
跟柳毅云在书院硬刚,柳毅凡学都不上了,直接回家,果然刚进南院,就看见崔福带着几个家丁,从屋内往外扔东西,红姨衣服都被扯破了,脸上还带着巴掌印。
柳毅云和柳毅航冷着脸站在院内,见柳毅凡进来,柳毅云大声呵斥道:“你这吃里扒外的畜生给我滚出柳家!”
柳毅凡剑眉一竖,过去拉住红姨问道:“谁打了你?”
红姨抬眼看向崔福,却没说话,只是拉着柳毅凡怕他冲动。
柳毅凡走到崔福面前,抬手就是个大嘴巴:“狗奴才,你真他妈忌吃不记打,还敢来南院狂吠?”
“你敢打我?我是遵大夫人之命……啊……”
柳毅凡一脚踢到了崔福裆上,疼得崔福惨叫一声瘫在了地上。
“畜生你还敢行凶?你是皮子痒了不成?”
柳毅云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不想柳毅凡猛地回头,目光如刀,居然吓得柳毅云站在了原地。
“我不想兄弟相残,不过你们也别逼我,我今天只教训这恶仆,滚远点!”
捡起一根竹篾,柳毅凡劈头盖脸将崔福打得惨叫连连,柳家兄弟看着疯了一样的柳毅凡,根本不敢靠前,两个家丁刚凑过去脸上就挨了两下,直接见血了。
“大娘让你们来南院砸东西,是想把我撵出柳家?我可是柳家三子,大哥不是在衙门公干吗?不知南诏哪条律法规定,家主不在,主母可以将二房赶出家门?咱现在就去县衙论理!”
柳毅凡是打累了,竹篾上都是血,崔福浑身颤抖躺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
柳毅云牙都要咬碎了,可他还真找不出南诏哪条律法有这规定。
“我今日就会给父亲写信,让我离开柳家可以,但得父亲同意,还有我警告你们,在我没离开柳家之前,谁他妈再敢不请自来,莫怪我手黑,别说崔福这老狗,就是你们俩敢过来我也照打!”
“反了反了,你居然敢威胁自己哥哥!我……”
“你想如何?想跟我打架你们俩一起上,这些年你们俩没少给我下绊子,咱老账新账一块算!或者我现在就去衙门击鼓喊冤,状告大房欺辱殴打二房?”
看着眼都红了的柳毅凡,再看看那条染血的竹篾,柳毅云和柳毅航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沉着脸走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