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的秋日,阳光透过林家庄园那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温度恰到好处,驱散了清晨的最后一丝凉意。
林枫穿着一身柔软舒适的丝质居家服,斜倚在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手里看似随意地拿着一份关于全球私人军事承包商,未来十年发展趋势的深度分析报告。然而,他的视线,却一个字都没能真正看进去。
他的目光,正透过报告的缝隙,落在不远处,那两个同样坐立不安、与这片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兄弟身上。
李斯,正襟危坐在一张价值堪比一辆轿车的古董圈椅上。他从怀里掏出那副代表着他身份的战术眼镜,用一块雪白的绒布,一遍又一遍地,一丝不苟地擦拭着。
他的动作精准、冷静,每一个角度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外科手术。但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紧绷的嘴角,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陈默,则像一尊沉默的石雕,纹丝不动地站在花园露台的边缘。他背对众人,穿着一身最普通不过的黑色运动装,双手插兜,帽檐压得很低。
他没有看风景,只是用一种狙击手在行动前观察目标区域的姿态,冷漠地审视着庄园外那片看似平静的树林。他的身体是放松的,但那股内敛的、随时可以迸发出致命一击的精神力量,却像一根拉满到极致的弓弦。
从那座化为地狱火海的东亰归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没有凌晨四点撕心裂肺的紧急集合哨,没有枪声与爆炸交织的血腥噩梦,更没有无时无刻不在的死亡威胁。
每天迎接他们的,是柔软得不像话的顶级埃及棉大床,是母亲王淑芬变着花样,动用整个林氏集团后勤团队准备的山珍海味,是父亲林国栋那故作威严,实则充满了关切与探究的询问。
这里是家,是和平,是他们曾经用生命和鲜血去守护的一切。
但对他们三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幽灵而言,这里,也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华丽的囚笼。
他们像三匹被强行拔掉了獠牙和利爪,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的孤狼,被扔进了水草丰美、宁静祥和的羊圈。
这种极致的安逸,非但没能让他们感到放松,反而让他们骨子里那种对危险的警惕和对战斗的渴望,变得愈发焦躁不安。
他们习惯了黑暗中的潜行,习惯了在刀尖上跳舞,习惯了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窒息与刺激。
和平,对他们而言,成了一种无形的煎熬。
林枫缓缓放下手中的报告,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叹息。
他知道,他的兄弟们,需要一个出口。
一个让他们重新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一个让他们重新与这个和平世界建立起某种真实联系的出口。否则,那根在极限战场上被绷紧到极致的神经,迟早会在这种极致的安逸中,彻底崩断。
“李斯,”林枫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你妈的心脏病,吃的还是以前那种药吗?”
李斯擦拭眼睛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抬起头,那双总是像手术刀般冰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波澜,有愧疚,有担忧,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及的……渴望。
他想起了,在那场踏上九死一生征途的倭国之行前,他躲在基地的角落,给家里打的那个简短到近乎冷酷的电话。
“……我这边,可能要进山里搞一次长期的演习,信号不好,有段时间联系不上。你们保重身体。”
那是一个冰冷的,用谎言编织的,很可能就是永别的告别。
“上次托战友寄回去的药,应该……还能撑半个月。”李斯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干涩。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他母亲的病,其实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临界点,普通的药物,只能勉强维持。
“陈默。”林枫的目光,又转向了窗外那道沉默的背影,“你呢?从入伍到现在,总共回过几次家?”
陈默那如同山岳般沉稳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
他想起了,视频里,父母那张因为不会用智能手机而凑得很近的、布满了深刻皱纹的脸。他想起了,母亲看到他时,那浑浊眼中涌出的泪水。
想起了父亲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得黝黑粗糙,却依旧想在镜头前为他竖起大拇指的手。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李斯都以为他不会回答。
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忘了。”
不是真的忘了。
而是不敢去记,不敢去想。因为每一次想起,那份深埋在心底的愧疚和思念,都会像一把钝刀,反复地切割着他那颗早已被训练得坚硬如铁的心。
林枫笑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温和与不容置疑的力量。
“暴君说的没错,天刃暂时解散,我们的命,是自己的。”林枫看着眼前的两位兄弟,他们是他从尸山血海里,亲手带回来的,可以托付生命的家人,“我不想以一个‘队长’的身份命令你们。”
“我只是,想作为一个兄弟,陪你们,一起回家看看。”
……
一天后,一辆挂着普通牌照,却拥有军工级别防弹性能和顶级静音设计的黑色商务车,在经历了数小时的高速飞驰后,低调地驶入了李斯家所在的那个,充满了市井烟火气的普通居民小区。
老旧的楼房,斑驳的墙壁,楼下晾晒着五颜六色的衣物,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邻里间闲聊的嘈杂。这一切,与林家庄园那与世隔绝的奢华,形成了鲜明而又真实的对比。
李斯的家,是一个标准的两室一厅,房子不大,大概只有八十多平米,但被收拾得窗明几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属于老旧家具和饭菜混合在一起的,被称为“家”的味道。
“哎呀!是小斯回来了!”
开门的,是李斯的母亲,一个典型的华夏母亲,身材微胖,脸上写满了岁月风霜,但在看到门口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时,那双本已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激动。
“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还带了这么多朋友!”李母一边嗔怪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接陈默手里那些大包小包的礼品。
当她的目光落到林枫手里那个一看就价格不菲的保健品礼盒时,更是吓了一跳,“哎哟!这……这太贵重了!你们在部队里津贴又不高,快,快拿回去!”
“阿姨,您好。”林枫微笑着,用一种让人如沐春风,根本无法拒绝的温和语气说道,“我是李斯的队长,林枫。这次是部队统一安排休假,我顺路送他回来,也代表部队,来看看二老。”
“这是我们部队发的一些慰问品,给优秀军人家属的福利。您千万别客气,不然,我回去可要写检讨了。”
他三言两语,便将那些由林家顶级渠道采购,任何一样都价值不菲的礼物,轻描淡写地,定义为了“部队慰问品”,瞬间打消了李母所有的疑虑和不安。
“哎呀!原来是小斯的队长!快请进!快请进!”李母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看着林枫的眼神里,满是丈母娘看女婿般的欣赏,热情地将三人迎了进去。
客厅里,李斯的父亲,一个沉默寡言,腰杆却挺得笔直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看到儿子回来,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说了句“回来了”,但那双因为用力而紧紧攥着报纸,指节有些发白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饭桌上,李母准备了一大桌子丰盛得几乎要摆不下的家常菜……她一个劲地往林枫和陈默碗里夹菜,那热情劲,让两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汉子,都有些招架不住。
“小林队长,我们家小斯在部队里,没给你添麻烦吧?这孩子,从小就这臭脾气,话少,还不爱笑,跟个闷葫芦似的。”李母一边给林枫夹着红烧肉,一边絮絮叨叨地问道。
“阿姨,您说笑了。”林枫夹起那块肥而不腻的红烧肉,放进嘴里,脸上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李斯可是我们队里最优秀的战地军医和战术专家。他不是话少,是沉稳可靠。有他在,我们所有人都安心。”
这番话,他说得不卑不亢,既没有夸大其词,又恰到好处地,将李斯的重要性点了出来,瞬间满足了一个母亲所有的虚荣心。
果然,听到这话,李父那张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自豪。
而李斯,则默默地低下头,拼命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耳根,却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红。
“那就好,那就好。”李母擦了擦眼角,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就是……你们这工作,也太危险了。每次看新闻里说哪里哪里又打仗了,我这心啊,就揪着。小斯,你今年也二十六了,很快就三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你看隔壁王叔家的儿子,跟你一样大,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要不……咱干完这几年,就申请退伍回来吧?找个安稳点的工作,也好让妈放心。再说,你当初那么想当医生,不就是为了……”
“妈!”李斯猛地抬起头,声音有些生硬地打断了她的话。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一僵。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李父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带着严厉的斥责。
“我……”李斯张了张嘴,看着母亲那双瞬间变得黯淡和委屈的眼睛,愧疚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是的,他当初选择从医,甚至在进入龙牙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医疗兵这个方向,最初的动力,就是为了母亲那颗因为年轻时过度劳累而日渐衰弱的心脏。他曾发誓要成为全国最好的心外科医生,亲手为母亲做手术。
可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成了世界上最顶尖的战地医疗兵,他那双手,能从死神手里抢回战友的命,也能用手术刀完成最精准的杀戮,却唯独,无法回到这个小小的家,为自己的母亲拿起手术刀。
他不能告诉他们,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常规的战争,而是足以颠覆世界的阴谋与罪恶。他更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早已将生命,托付给了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队长。
这份沉重的秘密,让他无法辩解,也无从解释。
“叔叔,阿姨,你们别怪李斯。”
林枫温和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尴尬。
“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而且,李斯是真正的精英,是国之利刃,国家需要他。你们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他顿了顿,将话题巧妙地转移。
“至于安全问题,你们放心。作为他的队长,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把他,安安全全地,带回到你们身边。”
这个承诺,林枫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李父看着林枫那双深邃而又真诚的眼睛,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他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远超其年龄的沉稳与担当。
“好。我信你。”
一场小小的家庭风波,在林枫的斡旋下,悄然化解。
接下来的两天,林枫和陈默并没有急着离开。他们就像两个真正的晚辈,陪着李斯的父母,过上了最寻常的家庭生活。
第二天一早,李斯就被母亲硬拽着去了附近人声鼎沸的菜市场。
那个在战场上冷静得如同机器,能在一秒钟内判断出弹道和伤情的“手术刀”,此刻,却提着一个卡通图案的菜篮子,满脸别扭地跟在一群大爷大妈身后,为了一根葱两毛钱还是三毛钱的问题,跟菜贩子进行着笨拙的拉锯。
林枫和陈默跟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下午,家里的下水道堵了。李父摆弄了半天也没弄好,正准备打电话叫维修工。李斯二话不说,挽起袖子,直接钻到油腻的洗手池下。
不到十分钟,伴随着一阵哗啦的水声,问题解决。他抬起头,脸上沾着污渍,却对着父亲露出了一个有些得意的笑容。
晚上,李斯陪着父亲看新闻联播,陈默则默默地帮着李母洗碗,而林枫,则借口“部队慰问”,强行将一套最先进的家用医疗监测设备安装在了李母的床头,并手把手地教她如何使用。
直到深夜,当二老都睡下后,三人才在客厅的沙发上,重新聚首。
“老大,谢谢。”李斯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有些沙哑。
“我们是兄弟。”林枫递给他一罐啤酒,“家人的份量,我懂。”
李斯沉默地接过啤酒,猛灌了一大口,眼圈有些发红。这两天的生活,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也让他心中的那份愧疚,愈发沉重。
“我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他低声说道,“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不敢告诉她,我这双手,杀的人可能比救的人还多。”
“你救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一个家庭的支柱。你杀的每一个敌人,都可能让更多的家庭免遭涂炭。”林枫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李斯,我们选择的路,注定无法对家人言明。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过得更好,更安稳。”
他看着李斯,目光变得无比认真。
“你的母亲,我会安排最好的专家团队跟进。她需要的,不是一个守在病床前的儿子,而是一个,能让她为之骄傲的,国家的英雄。”
……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李斯父母,车再次上路。这一次,目的地是地图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点——陈默的家乡。
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了五个小时,又在崎岖颠簸的山路上盘旋了整整两个小时,最终,车子停在了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偏远贫瘠的山村村口。
和繁华的都市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被时间遗忘的世界。
泥泞的土路,低矮的土坯房,空气中,弥漫着牛粪、柴火和潮湿泥土混合在一起的独特味道。
当那辆与整个村子都格格不入的黑色商务车出现时,立刻引起了全村人的围观。
那些皮肤黝黑、眼神淳朴的村民,对着车里的几人指指点点,好奇,敬畏,也带着一丝,对未知世界的疏离。
陈默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默默地下了车。
他没有理会那些村民,只是径直地,朝着村尾那座最破旧,也最孤单的院子走去。
那,就是他的家。
院门,是两扇用木板简单拼接而成的,早已在风雨中破败不堪。
陈默推开门,那“吱呀”一声,仿佛惊醒了沉睡的岁月。
院子里,一对满脸皱纹,身形佝偻得如同被生活压弯了腰的老夫妇,正在吃力地,将一堆晒干的玉米,往低矮的屋子里搬。
听到声音,他们缓缓地,抬起那张被岁月刻满了沟壑的脸。
当他们看到门口那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挺拔身影时,两位老人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控制不住的泪水。
“……默……默娃子?”
老妇人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她手里的簸箕掉在地上,玉米粒洒了一地,也毫不在意。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一把抓住儿子的手,那双粗糙的手,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思念,都通过这紧握的力度,传递过去。
而当她的目光越过儿子的肩膀,看到他身后那个气质卓然、身形挺拔的林枫时,更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最淳朴的,甚至带着一丝讨好意味的笑容。
“哎呀!默娃子,这是你城里来的朋友吧?瞧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跟电视上的大明星一样!”
“妈。”陈默看着母亲那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声音有些生硬,但那双总是冰冷的眸子里,却难得地,流露出一丝窘迫与无奈,“这是我们队长。”
“队长好!队长好!”陈父也放下手里的活计,搓着那双满是泥土的手,局促地迎了上来,脸上是庄稼人最质朴的敬畏与感激,“俺们家默娃子在部队,给您添麻烦了!”
“大叔,您客气了。”林枫微笑着上前,主动握住那双粗糙的大手,那份真诚与尊重,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陈默是部队的骄傲,是英雄。我们这次来,就是代表部队,来慰问英雄家属的。”
陈默没有理会这些寒暄,他只是默默地走上前,从母亲那双布满了老茧和裂口的手中,接过那个沉重的麻袋,然后,又从父亲那早已不堪重负的肩膀上,卸下了另一袋玉米,自己一个人,轻松地扛进了屋。
他的沉默,胜过千言万语。这,就是他表达孝顺的方式,直接,而又厚重。
傍晚,陈默的父母,用家里平时舍不得吃的老母鸡,炖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又炒了几个自家种的青菜和存了许久的腊肉,来招待这两位来自“大城市”的,儿子的“战友”。
饭桌上,两位老人显得局促不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听不懂林枫口中的那些“军事演习”、“国际形势”。他们只是不停地,把碗里最大块的鸡肉,夹到儿子的碗里,又夹到林枫和李斯的碗里。
陈默则默默地,将碗里的肉,又夹回了父母的碗中。
一顿饭,在一种淳朴而又温馨的沉默中结束。
入夜,山村里万籁俱寂,只有偶尔的几声犬吠。
陈默家那小小的土坯房里,林枫三人,和陈默的父母,围着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盆,坐在一起。
“队长……俺们家默娃子……在部队,还好吧?”陈默的父亲,抽着旱烟,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问道。
“大叔,您放心。”林枫看着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认真地说道,“陈默是全军区最顶尖的狙击手,是真正的兵王。有他在,就没有我们完成不了的任务。他是您的骄傲,也是我们整个部队的骄傲。”
听到这话,两位老人脸上露出了淳朴而又自豪的笑容。
“默娃子,你这次回来,能待几天啊?”母亲看着儿子,眼神里满是不舍,“你上次回来,都……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陈默的身体一僵,低着头,没有说话。
“妈,我们这次假期长。”林枫替他回答道,“部队有新政策,表现优秀的战士,以后每年都有探亲假。而且,像陈默这样的特殊人才,部队还给他批了一笔津贴,足够在县城里,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等明年开春,您二老就搬到城里去住,也方便我们随时回来看你们。”
他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不由分说地塞到了陈默母亲的手中。
“阿姨,这里面是八十万。是部队奖励给陈默的。密码就是他生日。”
“八十万?!”两位老人吓得猛地站了起来,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太多了!我们不能要!”
“大叔,阿姨,这不是给你们的,这是国家给英雄的待遇。”林枫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们要是不收,就是不相信国家的政策,我回去,也没法跟领导交代。”
最终,在林枫和李斯的一再坚持下,两位老人才颤抖着手,收下了那张对他们而言,如同天文数字般的银行卡。
当晚,林枫和李斯借口车里空间大,婉拒了留宿。陈默则在他那张早已冰冷的土炕上,陪着父母,聊了很久很久。
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但第二天清晨,当陈默走出院子时,林枫看到,他那双总是如同古井般深沉的眼睛里,最后一丝阴霾与牵挂,彻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将生命与忠诚,彻底托付出去的,纯粹的坚定。
……
归程的路上,车厢内,一片寂静。
李斯和陈默,都没有从那场短暂却又无比深刻的归家中,彻底回过神来。他们知道,林枫为他们做的,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队长”的范畴。
那是兄弟之间,才能有的,托付与担当。
“看到了吗?”
林枫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
“那些所谓的议会,那些自诩为神,妄图用病毒清洗世界,建立新秩序的杂碎……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我们,到底是在为什么而战。”
“他们有先进的科技,有庞大的资源,有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但他们没有的,是我们身后,那片最柔软,也最坚不可摧的软肋,与铠甲。”
林枫转过头,目光依次扫过李斯和陈蒙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火焰。
“但是,只靠龙牙,只靠我们身上的这身军装,还远远不够。”
“我们面对的,是一群没有底线,不受任何规则束缚的魔鬼。他们藏在黑暗里,用金钱,用政治,用最肮脏的手段,侵蚀着我们守护的世界。”
“所以,我们也需要一把,能斩断黑暗的刀。”
“一把,同样不受任何规则束缚,甚至,可以比他们更锋利,更冷酷的刀。”
李斯和陈默的呼吸,瞬间变得有些急促。他们知道,林枫接下来要说的,才是这次“探亲之旅”的,真正目的。
“我已经让我的父亲,注册了一家公司。”林枫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又充满了无尽的杀意。
“一家,专门负责处理那些,法律无法审判,军队不便出手的……垃圾的公司。”
“它的经营范围,叫‘特殊资产追讨’。”
“追讨的,是那些欠了我们华夏,欠了我们牺牲的同胞的……一笔笔血债。”
他看着两人,那双眼睛里,是属于王者的决断与邀请。
“天刃小队,或许会暂时解散。但我们的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我需要你们。”
“李斯,我需要你的双手,来精准地,解剖开我们敌人最脆弱的神经。”
“陈默,我需要你的眼睛,在千里之外,为我们锁定每一个该死的目标。”
“而我,”林枫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又疯狂的弧度,“我将为我们,提供一个,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全新的战场。”
李斯和陈默没有说话。
他们只是,不约而同地,对着林枫,伸出了自己的拳头。
三个拳头,重重地,碰在了一起。
从这一刻起,一个注定要将整个地下世界都搅得天翻地覆的,最恐怖的战争机器,悄然诞生。
归家的路,已经走完。
而新的,通往无尽深渊与荣耀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车窗外,一轮血色的残阳,正在缓缓沉入地平线。
一个新时代,即将来临。(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