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钦泰什么都没说,径直独自走进了电梯。
温絮犹豫地看着肩上的外套,“小叔,衣服……”
“你披。”
他的话说得果断,眼神也在无声地告诉她,有他在,不会有事。
温絮抿唇点了头,才跟着郑蓉回去。
他们回去后,傅砚深才终于有空思考。
投标这事早就出了,傅淮憬早不爆发,偏偏选在家里,对温絮发火,恐怕是另有原因。
这时,护士从病房里出来,主动开口:“傅二少。
“嗯,他醒了?”
“没有。”
护士来找他,他还以为是傅淮憬醒了。
“他情绪太过激动,所以晕倒了,以后要注意休息。”
“嗯,多谢。”傅砚深兴致缺缺,就听护士说:“恭喜你啊,你嫂子和你妈妈预约了明天的孕检,想必是你哥哥的好事将近,他太高兴了才会晕过去的吧?”
傅砚深顿时愕然地愣在原地。
孕检?
温絮她……怀孕了?
——
此时的傅家,气压低得让人几乎呼吸不过来。
连保姆都生怕受到情绪的牵连,上菜的时候刻意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三个人里,就傅钦泰胃口好一点,多吃了一些。
看着傅钦泰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温絮,面上乖巧,尽做些不要脸的事,郑蓉心里都快憋屈死了。
“温絮,待会儿让阿姨做一份,你带到医院去,辛苦你跑一趟,给砚深送顿饭。”
“好的,爸。”
其实医院是有食堂的,在食堂吃一顿也没什么,不过傅钦泰惯会做这种表面功夫,毕竟表面上,家里还是一碗水端平的,傅砚深已经主动体现了兄友弟恭,照顾兄长,那这个儿子,就不能无人过问。
郑蓉张了张口,想说干嘛让温絮去,这不就是给他们提供机会幽会了吗?
可转念一想,傅钦泰压根就不知道温絮怀孕的事,今天温絮还要孕检,她必须要亲自知道检查结果,交给别人她也不放心,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温絮去比较合适。
现在她对温絮是一点信任都没有,这女人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都带着骗局,她必须得知道,温絮昨天那根验孕棒是不是烟雾弹。
“去的时候记得多穿件衣服,可别又可怜兮兮的,让别人脱衣服给你。”她阴阳怪气道。
“好。”温絮只当没听见她语气里的讽刺,低眉顺眼地答应着。
她越是这样乖顺,就让郑蓉越来气。
就会做戏的婊子!
温絮提着饭盒到医院时,看见傅砚深就坐在自己昨天坐的那个位置。
她朝傅砚深走过去,傅砚深下意识想要抱抱她。
对上傅砚深的眼神,温絮的眼里出现了制止和提醒。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毕竟他们在外人眼里的关系,只是疏离的叔嫂关系。
“嫂子。”他悻悻地放下了自己刚伸出来一点点的手。
“小叔,爸让我给你送饭过来,他醒了吗?”
“谢谢嫂子,没,护士说很快就醒了。”他接过饭盒后,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神柔和地看着她。
温絮点了点头,“我给你带了点咖啡,泡了再走吧,开水在哪里?”
“我带你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去了走廊尽头,然后转进了楼梯间。
这里鲜少有人来,正适合两人说话。
“阿絮……”他终于不用再克制,可以用力地把她抱进怀里。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呼吸喷洒在她的肩头。
鼻息间都是她的味道,他的心里越发懊悔。
他不该那么冲动,不该做那些急功近利的事。
“对不起,你还好吗?”
温絮笑了一下,“我很好啊。”
“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指她怀孕了的事。
在她的身体里,有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她明明看起来那么柔弱,却那么坚韧的,一个人接受了风暴。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哭?”
其实昨晚他已经给她发过消息了,只是她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和答案。
他永远忘不了,她一个人在工作室里泪流满面的样子,每每想起,他的心里就止不住的酸楚。
即使知道,她惯会用眼泪当武器,但他并不希望这柄利刃出鞘。
“没什么。”温絮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温柔到沁人心脾,“其实早就有预料了,毕竟佟嘉的事瞒不了太久。”
“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太过歹毒了,我用孩子来当武器,当成了报复的工具。”
那些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的时候,即便是她惯用的手段,但想到它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在它还没有成形的时候,就这么把它当成了利用的工具,多少有些残忍。
所以,不由得,也流露出几分真心,眼泪也多了一些真情实意。
蓝青对她的厌恶,让她深恶痛绝。
她也曾经无数次怨恨过,想问过,既然这么讨厌她,为什么还要把她生下来。
最终,她也变成了和蓝青一样的人,利用孩子,达到自己的目的。
实在是卑鄙。
之后呢?她会不会也跟蓝青一样,让这个孩子,成为下一个自己?成为一个对自己只剩怨恨的孩子?
“对不起,砚深,我没办法像报喜一样告诉你好消息,我没办法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他们是什么关系?她怎么可能毫无负担地跟他和颜悦色的说出“好消息”三个字?她做不到。
这个孩子本来就不是在期待和喜悦中来的,它的到来,只是因为,他们需要。
一个被需要的孩子,怎么能成为一个好消息?
她在道歉。
她的道歉,非但没有让傅砚深责备,反而更加为她心疼。
“你别这么想——”
他的声音在她的耳畔颤抖着,“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向你保证,在它出生之前,我会做好一切准备,为它扫清一切障碍。”
“来不及。”他们只有八个月的时间了,现在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八个月的时间根本就不够。
“来得及。”他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无条件地相信我,可以吗?”
无地自容的自责,无处安放的惭愧,都在他眼里浮现着。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瞬间,都化作了哽咽,哽为喉咙里,最终再慢慢化开。(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