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守卫在暖阁门外被袭,昏迷前说他开门扶人时被刺,当时只有夫人在场……
“王爷,”燕侠翎低声禀报,“西角门处仔细查过了,砖下空洞是新的,但周围泥土没有被长时间踩踏的痕迹,不像有人长久蹲守。地牢那边……周氏无异常,但看守说,一个时辰前,送饭的婆子比平日多停留了片刻,问了周氏几句腿伤的情况。”
“送饭的婆子?”南宫容璟眼神一厉,“抓来。”
“已经扣押。但那婆子咬死了只是例行问询,身上搜过了,没有夹带任何东西。”
一环扣一环,却每一环都看似正常,找不到确凿证据。
南宫容璟松开沈生澜的手腕,目光扫过房间。
窗户铁板完好,门闩正常,室内陈设整齐,唯一异常的是门外昏迷的守卫。
但若袭击者另有其人,从外面潜入,击晕守卫后嫁祸给沈生澜,也说得通。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夫人受惊了,”南宫容璟的语气忽然缓和了些许,但眼神依旧锐利,“今夜府中进了宵小,侍卫疏漏,让夫人不安。燕侠翎,调两名女卫来,守在夫人屋内。”
这是要贴身监视了。
沈生澜低下头,细声道:“谢王爷关怀。”她没有争辩,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顺从得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弱女子。
南宫容璟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对了,明日,让奶娘抱孩子过来吧。”
沈生澜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真实的光亮:“真的?”
那瞬间的惊喜和渴望,毫无作伪。
南宫容璟顿了顿,点头:“真的。”说完,他大步离去。
门重新关上。
很快,两名身着劲装、面无表情的女卫进来,一言不发地分立室内两侧,目光如鹰隼般锁定沈生澜。
沈生澜重新躺下,背对着她们,面向墙壁。
黑暗中,她缓缓睁开眼睛,眸中所有伪装的情绪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清醒。
怀中的铜片贴着肌肤,传来金属特有的凉意。
半朵莲花……孙婆子背后的势力,在最后关头,还是给了她一点东西。
这枚铜片,或许是信物,或许是碎片,无论如何,这是她握在手里的新筹码。
南宫容璟没有完全相信她,但他也没有证据。他给她看孩子,既是安抚,也是试探——看她见到孩子后,是否会露出破绽,或有所行动。
而西角门柳树下的空洞,地牢里多问了几句的婆子,暖阁外被袭的守卫……这些看似散乱的点,在南宫容璟脑中会串联成怎样的线?他会怀疑谁?孙婆子?陶太监?还是府中其他潜伏的势力?
沈生澜轻轻抚摸着左耳的紫玉耳坠。
系统传来稳定的凉意,能量缓慢而持续地回升,已经接近10%。
她闭上眼,在脑海中梳理丝绢上的信息:血月之期在月余后,隐雾山古祭坛,三枚墨玉钥碎片,周氏知道密道……
还有最后那句“务必保全自身,血脉乃最大筹码”。
这句话,究竟是谁留下的?
孙婆子背后的人,似乎不仅想利用她,还在一定程度上……想保住她和孩子们的命?这与南宫容璟“收集血脉”的目的有微妙的不同。
纷乱的线索在脑中交织,像一张逐渐清晰的网。而她,正站在网的中心。
明天就能见到孩子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软,随即又硬了起来。
见到孩子是好事,但也意味着更多的眼睛会盯着他们。她必须更加谨慎,更加冷静。
窗外的夜色依旧浓重。
子时已过,计划中的交接彻底失败,但她也并非全无收获。
至少,她知道,这座王府里,暗流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急。
而她,必须在这激流中,为自己和孩子,趟出一条生路。
天刚蒙蒙亮,两名女卫便如雕塑般立在暖阁内,目光片刻不离沈生澜。
沈生澜假装未觉,起身梳洗。
铜片贴身藏着,隔着衣料传来轻微的硌感,提醒着昨夜的真实。她对着模糊的铜镜梳理长发,簪子重新插回发间,指尖触到簪尖时微微一顿——昨夜刺入守卫颈侧的触感还残留着。
早膳由女卫之一端来,另一人始终站在三步外盯着。
沈生澜安静用餐,动作斯文,偶尔抬眼,目光温顺地扫过女卫冷硬的脸。
“两位姑娘如何称呼?”她轻声问。
无人应答。
沈生澜也不在意,继续小口喝粥。
直到早膳撤下,女卫之一才开口,声音平板无波:“属下霜降、寒露,奉命护卫夫人。夫人有事可吩咐,但不得离开此屋。”
“我明白。”沈生澜点头,走回床边坐下,“只是……王爷说今日能见孩子,不知何时……”
“时辰到了,自会有人来。”霜降简短回应。
暖阁重归寂静。
沈生澜靠在床头,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用眼角余光观察二人。
霜降和寒露站位精妙,一人可监视房门及窗,另一人完全锁定她,彼此视野无死角。呼吸悠长均匀,显然是练家子。
南宫容璟派她们来,监视的意义远大于护卫。
她必须找到她们的破绽,哪怕一丝一毫。
辰时三刻,外面传来脚步声。
陶太监端着药碗进来,身后跟着吴太医。
“夫人今日气色好些了。”吴太医照例诊脉,捻须片刻,“脉象仍虚,但较昨日略稳。王爷吩咐,待夫人用过药,若精神尚可,便让奶娘抱小公子过来片刻。”
沈生澜眼睛亮起来:“真的?现在就可以吗?”
“夫人莫急,”吴太医示意她喝药,“先把药用了。”
沈生澜接过陶太监递来的药碗,仰头饮尽。
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急切地看着吴太医:“妾身喝完了。”
吴太医点头,对霜降道:“去请奶娘吧。”
霜降看了寒露一眼,两人眼神交汇一瞬,霜降转身出门。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沈生澜绞着手指,目光不住地望向门口,那种渴望混合着焦虑的神情毫不作伪。她确实想见孩子——分开这几日,每一刻都是煎熬。
约莫一盏茶工夫,脚步声由远及近。
霜降引着一名三十出头、面容敦厚的奶娘进来,奶娘怀中抱着一个裹在锦缎襁褓里的小小婴儿。
沈生澜几乎是扑过去的。
“夫人小心。”寒露横跨一步,挡在她与奶娘之间,手臂微抬,是个警戒的姿态。
沈生澜生生刹住脚步,眼眶瞬间红了:“我……我就想看看他……”
奶娘有些无措地看向吴太医。
吴太医叹了口气:“让夫人看看吧,毕竟是母子。”
寒露这才侧身让开,但依然紧贴着沈生澜站立,右手虚按腰侧——那里应该藏着短刃或暗器。
沈生澜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掀开襁褓一角。
婴儿睡得正熟,小脸粉嫩,睫毛纤长,嘴唇微微嘟着,呼吸均匀。她的指尖极轻地抚过他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她喉头哽咽。
“他……他吃得好吗?睡得好吗?”她抬头问奶娘,声音哽咽。
奶娘忙道:“小公子胃口很好,每日能吃六七顿,睡得也安稳,夫人放心。”
沈生澜贪婪地看着孩子的每一寸,从头发到小手,恨不得将他的模样刻进骨子里。但看着看着,她的目光微微一凝。
孩子的左耳后侧,有一小块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青痕。
形状不规则,像是不小心碰到的淤青,但边缘过于整齐,颜色也太均匀。若非她凑得极近,根本发现不了。
这不是普通的淤青。
沈生澜的心脏骤然缩紧。她想起丝绢上的话:“南宫容璟已知‘血月’之期,正全力搜寻墨玉钥及纯净血脉者。”
血脉……标记?监视?还是某种……测试?
她不动声色,手指轻轻拂过那块青痕,感受着皮肤的触感——与周围无异,没有凸起,没有温度变化。
但当她指尖停留的瞬间,怀中的铜片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几不可察的温热!
沈生澜呼吸一滞。
铜片有反应!这青痕与铜片有关!与那半朵莲花有关!
她强压震惊,继续温柔抚摸孩子的脸,顺势将手指移到耳后,借着角度遮挡,用指甲极轻地刮了一下青痕边缘——没有褪色,不是涂抹上去的。
是皮下痕迹。
“他真乖……”她喃喃着,眼泪终于滚落,滴在孩子脸颊上。
婴儿似有所觉,小嘴动了动,眼皮颤了颤,却没有醒。
沈生澜低头,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孩子的额头,这个动作让她更靠近他的左耳。
铜片的温热感更加清晰了,甚至有一丝细微的、类似共鸣的震动。
“夫人,时辰差不多了。”霜降的声音响起。(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