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在土路上行驶,很平稳。车厢里一片寂静,气氛压抑。
苏雨棠用力从厉时靳怀里挣脱,缩在车门角落,死死抱住她的帆布包。
她把头扭向窗外,看着飞速倒退的荒野,就是不看身边的男人。
她声音沙哑地开口:“我不会跟你走的,你现在停车,让我下去。”
厉时靳的目光从她侧脸移开,落到她怀里的帆布包上。
“下去?然后呢?”他问,
“坐那辆破车去京城?啃着窝窝头,再祈祷别遇到流氓?”
她脸涨得通红,“那也比跟你这个强……”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我不需要你,我有自己的计划。”她咬着牙说。
“你的计划?你的计划就是拖着我的孩子,去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苏雨棠,你是在羞辱我,还是在拿孩子的命开玩笑?”
孩子。
又是孩子。
她低下头,手掌覆上小腹,为了自己可以,可孩子呢?
厉时靳不再说话,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
车子拐进一条岔路,路边愈发荒凉,最后在一处高墙大院前停下。
两扇铁门缓缓打开,轿车驶入。
苏雨棠看着窗外,院子很大,中央有栋小楼,和周围的荒凉格格不入。
这种楼房,她只在电影里见过。
院子地面是水泥,角落里停着几辆越野车。
车子停稳,司机和坐在副驾的阿诚立刻下车,恭敬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下车。”厉时靳命令道。
苏雨棠没动,反而往里面缩得更紧了,
“我不下!这不是我的目的地!我要去京城!”
厉时靳直接俯身,将她连人带包一起抱了起来。
“啊!你放开我!”
苏雨棠惊呼着挣扎,拳头捶打在他肩膀上,震得她自己手疼。
厉时靳抱着她,面不改色地走进小楼。
一进门,凉气扑面,苏雨棠愣住。
地上是磨石子地面,大厅中央是皮沙发,旁边柜子上放着一台彩色电视机,
她只在县城商店的橱窗里见过。
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迎上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先生,您回来了。”
她恭敬地喊道,目光却忍不住好奇地瞟向厉时靳怀里的苏雨棠。
“王妈,收拾一间向阳的客房出来。”厉时靳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
“再去做点吃的,要有营养,清淡点。”
“好的,先生。”王妈连忙点头,转身要去忙活。
“我不住!我不吃!”苏雨棠从厉时靳怀里挣脱,踉跄着后退几步扶住墙壁。
她指着厉时靳,眼睛通红:“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是绑架!是犯法的!”
厉时靳整理了一下被她弄乱的风衣领口,看着她,
“我说了,对你和孩子负责。”
“我不需要!”苏雨棠大喊,
“你毁了我的人生,现在又想用钱困住我?你做梦!我要报警!我要去告你!”
她说完,转身就朝大门跑去。
然而她刚跑出两步,阿诚就面无表情地挡住了去路。
她回头,看到厉时靳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苏雨棠,别做无用功。”
他停在她面前,“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凭什么?”
苏雨棠仰着头,倔强地瞪着他,“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就凭你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
厉时靳说,“你的任务就是待着把孩子生下来,至于上学,你想都别想。”
“你……”苏雨棠气得浑身发抖,他把她当成了生育的工具?
她寒窗苦读换来的录取通知书,就这样被他一句话抹杀了。
她看到旁边桌上的玻璃水杯,抓起来就朝厉时靳砸了过去!
“你这个混蛋!”
厉时靳一侧身躲了过去。
“啪啦——”
水杯摔在后面的墙上,碎成一地玻璃碴。
王妈吓得“啊”了一声,脸色发白,阿诚也皱起了眉。
厉时靳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一把攥住苏雨棠的手腕。
“你闹够了没有?”他的力气很大,捏得她手腕生疼。
“没有!”苏雨棠疼得眼泪直掉,却不肯服输,
“你除非杀了我,否则我不会听你的!我就是要去上学!”
“上学?”
厉时靳凑近她,低声说: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个挺着大肚子的未婚妈妈,
就算去了京城大学,你以为你能安生读书?你会被人的口水淹死!
你的孩子会一出生就被人指着鼻子骂是野种!”
“你闭嘴!不许你这么说我的孩子!”
苏雨棠激动地尖叫起来,另一只手胡乱地朝他脸上抓去。
厉时靳攥住她两只手,将她死死地按在墙上。
“苏雨棠,我是在帮你。”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待在这里,没人敢说你半个字,谁也找不到你。我会给你和孩子最好的生活,
这难道不好吗?”
“不好!”苏雨棠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这不是家,这是牢笼!我宁可带着孩子去要饭,也不要你这种施舍!”
厉时靳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
最后,他松开了她。
“阿诚,”他转过身,冷冷道:
“把她带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是,先生。”阿诚走过来,对着苏雨棠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小姐,请吧。”
苏雨棠擦干眼泪,挺直了背脊,自己抱着帆布包,一步步走上楼梯。
房间很宽敞,也很干净。
一张铺着雪白床单的木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
一个带雕花的大衣柜和墙上的挂钟。
窗户是开着的,能看到院子外的荒野。
这里比她家最好的房间还要好上一百倍,可她只觉得窒息。
很快,王妈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碗鸡汤,一个白瓷碟里卧着一个荷包蛋和一碗米饭,
香气钻进了苏雨棠鼻腔。
她多久没见过荤腥了?怀孕后,继母把粮食看得死死的,她每天只吃杂粮窝头。
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王妈把托盘放在桌上,看着她,小声说:
“苏小姐,你怀着身子,可不能赌气不吃饭。先生也是为了你好,你……”
“出去。”苏雨棠打断她,声音嘶哑。
王妈叹了口气,没再多说,转身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苏雨棠和那碗鸡汤。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眼泪砸在怀里的帆布包上。
尊严和骨气告诉她,不能吃这嗟来之食。
可肚子里的小家伙轻轻动了一下。(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