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浮在冰冷与混沌之间。
苏瑾感觉自己像是被浸泡在深海的寒流里,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刺骨的凉意。耳边隐约传来水滴砸在石面上的声音,缓慢、规律,仿佛时间的秒针在一下下叩击。
还有……铁锈混合着霉烂稻草的怪异气味。
她猛地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粗糙的石质穹顶,缝隙里长着暗绿色的苔藓,在微光中泛着湿冷的色泽。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朽的味道。
地牢。
这个词几乎立刻跳进脑海。
她正躺在一堆勉强算是“床铺”的干草上,身下的石台冰冷坚硬,硌得骨头生疼。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血月、祭坛、大祭司、诡异的系统、以及那场突如其来的雨……
成功了?她活下来了?
苏瑾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发现浑身酸痛得像是被拆开重组过,尤其是太阳穴,突突地跳痛,仿佛有人用凿子在里头敲打。
“醒了?”
一个苍老、沙哑,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苏瑾悚然一惊,猛地扭头看去。
角落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身影。借着牢房外墙壁上插着的、昏黄油灯那点微弱的光芒,勉强能看出那是个老妇人。她穿着比苏瑾身上更加破烂的麻衣,花白头发蓬乱如草,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和污渍,只有一双眼睛,在阴影里幽幽地亮着,像两簇未熄灭的炭火。
“别怕,丫头。”老妇人挪动了一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声音缓和了些,“这里是殷商王畿,朝歌城外的‘巫祭地牢’。关的都是……犯了事,或者得罪了巫祝的人。”
殷商。朝歌。
这两个词像两记重锤,彻底敲碎了苏瑾心中最后一丝“这是恶作剧或者幻觉”的侥幸。
她真的穿越了。穿越到了三千多年前的商朝末年,成为了那个在历史和传说中都臭名昭著的——苏妲己。
“我……为什么在这里?”苏瑾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为什么?”老妇人古怪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像是破风箱在拉,“昨夜血祭,你弄出了那么大动静,还‘引来了雨’,大祭司没当场烧死你祭天,已经是顾忌‘神女’的名头了。”
她顿了顿,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苏瑾:“不过,把你关进这地牢,而不是直接扔进牲口坑……大祭司怕是另有打算。”
苏瑾心中一沉。大祭司最后那阴鸷的眼神和低语,她并未完全昏迷过去,隐约听到了“朝歌”、“陛下”几个词。
帝辛……那个未来会被史书写成“纣王”的男人。
系统的任务音仿佛又在耳边回响:【三日内,获得商王帝辛注目。】
这算什么?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不,或许从她成为“苏妲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身陷最危险的虎穴之中。
“多谢告知。”苏瑾定了定神,尝试着向老妇人微微颔首。无论对方出于何种目的,在这陌生而危险的环境里,任何一点信息都弥足珍贵。
“不必谢我。”老妇人又缩回了阴影里,声音低了下去,仿佛自言自语,“这鬼地方,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什么分别……都是等死罢了。”
地牢里重新陷入沉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是风声还是人声的呜咽,以及那永不间断的水滴声。
苏瑾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上了眼睛。她没有浪费体力去徒劳地观察牢房环境——无非是坚固的石壁、沉重的木栅栏门,以及门外昏黄跳动的灯火。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自己的状况。
“系统。”她在心中默念。
【在。】冰冷的机械音立刻响应。
一个半透明的、泛着微蓝光芒的属性面板,悄无声息地浮现在她意识深处。
【宿主:苏瑾(同位体:苏妲己)】
【状态:轻伤(虚弱)、轻微精神透支】
【年龄:16(此身)】
【境界:凡人(未入道)】
【生命值:43/100】
【精神值:21/80】
【天命悖逆值:10】
【业力:0】
【功德:0】
【基础属性】(凡人平均值为5)
·力量:4(较弱)
·敏捷:6(尚可)
·体质:3(较差,受当前状态影响)
·精神:9(出众,受穿越灵魂影响)
·魅力:???(受特殊状态‘倾国倾城(雏形)’及‘基础魅惑(临时)’影响,数值波动)
【技能】
·观心术(残):可模糊感知近距离目标的表层情绪与简单念头。消耗精神值。
·基础魅惑(临时):微弱影响目标对宿主的初始印象与好感,效果与目标精神力、意志力相关。新手礼包技能,剩余持续时间:2天14小时。
·危机直觉(被动):对致命危险有一定预感和回避本能。
【当前任务】
·主线:三日内获得商王帝辛注目(剩余时间:2天23小时57分)
·支线:暂无
【物品栏】(1格,目前空)
简陋,但清晰。
苏瑾快速分析着信息。生命值和精神值都很低,尤其精神值,看来昨夜强行使用魅惑和吟唱,透支不小。属性方面,精神和魅力是优势,力量和体质是短板。技能……观心术或许能派上用场。
她将注意力集中到“观心术(残)”上,一行更小的注解浮现:【当前等级可感知五步内目标的强烈情绪(如杀意、恐惧、喜悦)及简单词汇念头,成功率和清晰度受双方精神力差距及环境影响。】
可以试试。
苏瑾睁开眼,目光状似无意地扫向角落里的老妇人。集中精神,默念:“观心术。”
一种奇异的、轻微的眩晕感袭来,像是灵魂伸出触角。紧接着,一些模糊的、闪烁的片段和情绪色彩涌入感知。
灰暗、麻木、深深的疲惫……如同被岁月和苦难磨平了所有棱角的顽石。但在这片灰暗深处,似乎还埋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期待?不,更像是某种未熄的执念。
几个破碎的词句闪过:“女儿……祭品……报仇……”
苏瑾心中一凛,立刻停止了技能。精神值又下降了一点,变成了20/80。
这老妇人……似乎也有故事,而且对巫祝、祭祀充满仇恨。或许可以成为暂时的……信息源?甚至盟友?
但她没有贸然开口。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轻信和暴露都可能致命。
时间一点点流逝。地牢里没有窗户,无法判断昼夜,只能根据狱卒送来的两顿粗糙饭食(一些看不出原料的糊状物和一碗浑浊的水)来大致估算。
第二次送饭时,借着门口稍亮的光线,苏瑾看清了送饭狱卒的样子——一个面容粗野、眼神凶狠的年轻人,腰间挂着皮鞭和青铜短刀。
“吃!吃完老实待着!”狱卒将两个破陶碗粗鲁地扔进牢门下的缺口,目光扫过苏瑾时,明显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惊疑和贪婪的神色。
苏瑾垂下眼睑,没有与他对视,默默端起了碗。食物难以下咽,带着一股馊味,但她强迫自己吞咽下去。必须保存体力。
【叮!】
就在她喝下最后一口浑浊的水时,系统提示音突兀响起。
【检测到微量慢性毒物‘腐心草’成分。毒性微弱,长期服用会导致脏腑逐渐衰竭,体力下降,最终在数月内虚弱而死。】
苏瑾手一抖,差点将陶碗摔在地上。
毒?饭里有毒?!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是大祭司!他果然没想让她好过。所谓的“关押”,不过是换一种更隐蔽、更“合理”的方式让她消失!
“系统,能解毒吗?”她强压住心中的惊怒,急问。
【分析中……腐心草,低等慢性毒草,此界常见。宿主当前体质难以自行代谢。可消耗5点天命悖逆值,兑换‘初级解毒丸(通用)’一枚,中和当前体内毒素并小幅提升毒抗。】
5点天命悖逆值!她现在总共才10点!
苏瑾看着自己43点的生命值和3点的体质,咬咬牙:“兑换!”
【兑换成功。天命悖逆值-5,剩余5。物品‘初级解毒丸(通用)’已发放至物品栏。】
意识中,那个原本空着的物品格里,多了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褐色药丸。
苏瑾心念一动,药丸便出现在她掌心,冰凉圆润。她迅速将其塞入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喉咙流下,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那股一直隐隐缠绕的虚弱感和滞涩感,似乎减轻了一些,生命值也缓慢回升了2点,变成了45/100。
【初级解毒丸生效。已清除当前体内‘腐心草’毒素。获得微弱毒抗提升。】
暂时安全了。但下一次送饭呢?下下次呢?她不可能一直用宝贵的悖逆值兑换解毒丸。
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或者……改变处境。
夜幕再次降临(根据送饭间隔和身体疲惫感推测)。地牢里的灯火似乎更暗了些,阴影越发浓重。
“咳咳……”角落里的老妇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蜷缩的身体不住颤抖。
苏瑾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老妇人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声音更加嘶哑:“老毛病了……这地牢湿气重,待久了,肺都要烂掉。”她顿了顿,忽然低声说,“丫头,你……想不想知道,大祭司为什么留着你?”
苏瑾心头一动:“你知道?”
“猜的。”老妇人幽幽道,“这些年,被送进来的‘神女’‘灵媒’不止一个。有些真的有点门道,有些纯粹是倒霉。但她们的下场都一样——要么被拉出去当众‘除魔’烧死,要么……被送给朝歌城里的大人物。”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微不可闻:“我听说,最近宫里那位陛下,脾气越来越古怪,对寻常美人已经腻烦了……大祭司一直想讨好陛下,巩固自己的地位。”
苏瑾的呼吸微微一窒。
果然……是冲着帝辛去的。
“献给陛下,是好事,还是……”她试探着问。
“好事?”老妇人冷笑,笑声里充满了讽刺,“进了那鹿台深宫,才是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那位陛下,高兴时能把人捧上天,不高兴时……比最凶残的野兽更可怕。这些年,被打杀、殉葬的妃嫔宫人,还少吗?”
鹿台。又一个熟悉的名词。
苏瑾沉默。历史的记载、传说的演绎、老妇人带着恐惧的描述……交织成一个模糊而危险的帝王形象。
暴君?改革者?被后世妖魔化的失败者?
她不知道。但无论如何,那都是她现在无法抗衡的庞然大物。
“所以,留在这里等死,或者被毒死,还是去宫里搏一线生机……”老妇人缓缓道,“丫头,你自己选。”
苏瑾没有立刻回答。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感受着解毒丸带来的微弱暖意,大脑飞速运转。
地牢不能久留。毒药只是手段之一,大祭司随时可能用其他方式让她“意外”死去。
但进宫……正如老妇人所言,是更危险的赌局。她需要面对的,不仅是帝辛这个未知数,还有后宫倾轧、朝堂博弈、以及那冥冥中仿佛在推动一切的“封神天命”。
系统的任务要求是“获得注目”,并非“成为妃嫔”。或许……还有别的路?
就在她苦思对策时,地牢甬道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不同于以往狱卒脚步声的响动。
那是更加整齐、沉重,带着金属摩擦声的步伐。
还有隐隐的、压抑的说话声。
“……就是这里?”
“是,巫祭大人吩咐,要‘特别看顾’……”
声音越来越近。
苏瑾的心提了起来。老妇人也不再出声,整个牢房陷入一种紧绷的寂静。
火光摇曳,几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牢门外。为首的不是狱卒,而是一个穿着暗红色皮甲、腰佩青铜长剑的武士,面容冷峻,眼神锐利。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装束的随从,以及那个白天送饭的狱卒,此刻正点头哈腰地站在一旁。
武士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牢房,在苏瑾身上停留片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对看到的情景有些意外——这个据说“引动天象”的少女,此刻虽然狼狈,却并没有想象中惊惶失措的模样,反而有种异常的沉静。
“你,就是昨夜血祭上的那个‘神女’?”武士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苏瑾缓缓站起身,迎向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是我。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她的镇定让武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奉大祭司之命,带你离开地牢。”
离开?苏瑾心中警铃大作。这么快?是要转移,还是……直接处理掉?
“去何处?”
武士没有回答,只是对身后的随从示意:“带她出来。动作轻点。”
两名随从上前,打开了牢门上的锁链。锁链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牢中格外刺耳。
角落里的老妇人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蜷缩得更紧。
苏瑾看了她一眼,心中转过无数念头。她没有反抗,顺从地走出牢门。在路过老妇人身边时,她似乎被脚下的干草绊了一下,身体微微踉跄,右手不着痕迹地拂过老妇人冰凉枯瘦的手背。
一点微不可察的东西,滑入了老妇人的掌心——是她从自己破烂的麻衣袖口内侧,悄悄撕下的一小条相对干净的布片。
老妇人的咳嗽声骤然停了一瞬,随即又猛烈地响起,盖过了所有细微的动静。
苏瑾被两名随从一左一右“护送”着,跟在武士身后,走出了这间阴暗的牢房。
甬道很长,墙壁上的火把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霉味和隐约的血腥气。两侧的其他牢房里,偶尔能听到压抑的呻吟或啜泣,但更多的是死寂。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向上的石阶。新鲜的、带着草木和泥土气息的空气隐隐传来。
终于要离开这地下囚笼了。
但苏瑾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她知道,从踏出地牢的那一刻起,她将正式步入这个古老王朝权力场的边缘。
等待她的,是福是祸?
踏上最后一阶石梯,刺目的天光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座规模宏大的神庙建筑群的偏院中。四周是高大的石墙和巍峨的殿堂,飞檐斗拱,雕刻着狰狞的兽面纹饰,在阳光下显得庄严而压抑。远处能听到鼎沸的人声和车马声,那是朝歌城的方向。
武士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目光复杂。
“大祭司在正殿等你。”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压低了些,“丫头,不管昨夜发生了什么,记住:在王畿之地,在巫祭大人面前,谨言慎行,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这话里,竟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劝诫。
苏瑾微微一怔,看向武士。对方已经移开了目光,恢复了冷峻的表情。
“跟我来。”
他们穿过庭院,走向神庙正殿。沿途遇到的巫祝、仆役纷纷避让,投来的目光充满敬畏、好奇,或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正殿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光线昏暗,香烛的气息混合着某种奇异的香料味道,扑面而来。
大祭司——昨夜那个黑袍高冠的老者,此刻正端坐在大殿正中的高台上,身前摆放着龟甲、蓍草等占卜用具。他换了一身更加华丽繁复的祭袍,脸上重新涂抹了油彩,恢复了那种神秘威严的姿态。只是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冰冷的算计。
“人带到了,巫祭大人。”武士在殿门前躬身行礼。
“嗯,退下吧。”大祭司挥了挥手,目光落在苏瑾身上,审视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比昨夜平和了许多,却更让人感到不适,“苏氏之女,昨夜祭坛之上,你自称天命在身,引动甘霖,可有此事?”
苏瑾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她微微垂首,做出符合这个时代少女面对上位者时应有的恭敬姿态(得益于历史研究),声音清晰却不过分高亢:“回巫祭大人,昨夜小女惶恐,濒死之际,胡言乱语,至于天降甘霖……或是玄鸟先祖,怜悯苍生,不忍见血污祭祀,故而垂赐。”
她把功劳推给了“玄鸟”和“先祖”,既不得罪神权,又暗示血祭不当。
大祭司眼神微动,显然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盯着苏瑾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倒是伶牙俐齿。不过,天象因你而变,确是事实。按祖制,有‘异象’者,需由王巫共议,以定吉凶。”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三日后,随本座入朝歌,觐见大王。”
来了。
苏瑾心中一凛。三天,正好是系统任务的最后期限。
“小女身份卑微,恐污大王圣目……”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此事已定。”大祭司打断她,语气不容反驳,“你这两日便住在神庙偏殿,好生休养。会有侍女教你礼仪规矩。记住——”他眼神陡然锐利,“在陛下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须得明白。若再胡言乱语,扰乱天听……后果,你承担不起。”
赤裸裸的威胁。
苏瑾低下头:“小女明白。”
“带她下去吧。”
两名早已等候在旁的侍女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苏瑾,将她带离了正殿。
偏殿的条件比地牢好了无数倍。虽然陈设依旧古朴简陋,但干净整洁,有床榻、案几,甚至还有一面粗糙的铜镜。窗户开着,能看到外面庭院里种植的松柏。
但那两个侍女,与其说是伺候,不如说是监视。她们寸步不离,沉默寡言,眼神里透着警惕。
苏瑾被安排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素净但质地尚可的麻布深衣。铜镜中映出的容颜,让她有瞬间的恍惚。
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带着几分稚气的脸,眉眼间依稀能看出昨夜血污下的轮廓,但洗净之后,却显露出一种惊人的、近乎不真实的美丽。肌肤在昏暗光线下依旧白皙莹润,眼眸清澈如秋水,唇色是自然的嫣红。不是后世那种浓艳妩媚,而是一种干净、空灵,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缕缕惹人怜惜的脆弱美感。
这就是……少女时期的苏妲己?
苏瑾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感真实。难怪历史上总将亡国之祸归于“红颜祸水”,这般容貌,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她对着镜子,尝试调整自己的表情。收敛眼中的锐利和审视,让目光显得更加柔顺无辜,嘴角抿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不安的弧度。
很好。至少在表面上,她需要扮演好这个角色。
夜深人静。
两个侍女一个在外间守夜,一个在隔间休息。苏瑾躺在床榻上,毫无睡意。
三天。只有三天时间。
她必须在觐见帝辛时,找到一个既能“获得注目”,又不会立刻被卷入后宫漩涡,甚至能暂时保全自身的方法。
魅惑?临时技能还有两天多,或许有点用,但面对一国之君,效果恐怕有限,且容易引来猜忌和祸端。
展示“神异”?昨夜已经玩过火,再故技重施风险太大,且大祭司必定严防死守。
那么……只剩下一个方向了。
帝辛,或者说纣王,在后世记载中除了暴虐,还有一个特点——刚愎自用,但同时又渴望证明自己,超越先祖,甚至……对抗神权?
如果她没记错,历史上纣王确实有削弱神权、加强王权的举动,这也是他得罪方国和贵族的原因之一。
或许,她可以从这个角度切入?
展示价值,但不是作为“美人”或“神女”,而是作为……一个有点特别见识,或许能为他所用的人?
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苏瑾心中逐渐成形。危险,但或许是唯一一条能在夹缝中求存,甚至主动影响局面的路。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关于这个时代的朝局,关于帝辛的喜好和近况,关于宫中的势力分布……
机会,或许就在明天。
根据侍女的只言片语,明天似乎有某位“贵人”要来神庙祈福。大祭司必然会精心准备。
也许,她能从中窥得一丝契机。
窗外,朝歌城的夜色浓重如墨。远方的宫殿轮廓在星光下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
苏瑾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解毒丸残留的微弱暖意,以及脑海中那冰冷而清晰的系统面板。
一夜无话。
只有系统倒计时的数字,在意识深处,悄无声息地跳动着:
【主线任务剩余时间:2天11小时2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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