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也可以阴湿病娇吗8

    桑雪说睡便睡。

    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枕着崔行之的胳膊睡熟了。

    女子睡容恬淡,粉黛未施的脸颊更显天然红润,呼吸带着轻轻的鼻音,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娇气可人的猫。

    乖巧可人,自然只是表象。

    崔行之生平从未见过如桑雪这般心肠歹毒的女子。

    他越看心情越不平静,还有些口干舌燥。

    就在这时,怀里的女子动了动,似是这个姿势睡着不舒服,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崔行之骤然回神。

    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的他,面上霎时覆了一层寒霜。

    荒谬、难堪、羞愤、仇恨……

    百般情绪如藤蔓缠心。

    他低眸,看着面前睡得正熟的女子,伸出手微微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体力正在恢复,现在的他掐死一个熟睡的女子易如反掌。

    只要把桑雪掐死,他便解脱了。

    崔行之这样想着,收束得更紧了一些。

    似是感受到了脖颈上的力道,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崔行之心里一怔。

    他在心里想过无数次将桑雪千刀万剐,可当机会真的摆在眼前时,不知为何,心中竟是有些迟疑。

    桑雪把他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还变着法子折辱他,固然可恨。

    可她的罪孽,当真到了死路一条的地步吗?

    短短十九载,世子爷一向风光霁月,清正光明。连鸡犬都未伤过,何况杀人?

    更遑论对方还是个较他年幼两三岁的姑娘。

    崔行之手中动作顿住,眸色中带了犹豫。

    他不可能被关在这里一辈子。

    等崔虎发现不对劲,迟早会找到这里。

    待到那时,再惩治这个胆大包天、狡猾歹毒的农女也不迟。

    ——不可。

    他从未疑心自己能离这囚笼,但思及日后仍要受这粗鄙农女折辱,便觉如鲠在喉。

    崔行之杀心再次升起。

    然而,就在他手中准备用力时,怀中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向他。

    崔行之手中动作微顿,浑身一僵。

    桑雪似乎是被发觉他的杀意,摸了摸他的脑袋,含糊地道:“吱吱怎么还不睡觉?”

    “是没我的亲亲睡不着吗?”

    说着,她噘着嘴让他亲她。

    崔行之厌恶她的一切,自然不会如她的愿亲上去。

    他佯装看不见。

    可桑雪不能用常理看待,她不但心肠歹毒,脸皮还是一等一的厚。

    见他没有动作,她主动贴了上去。

    崔行之脑中轰然一白。

    心肠如此歹毒的女子,却有着一双柔软滚烫的唇。

    他握着她脖颈的那只手一软,杀意彻底消散。

    罢了。

    她只是折辱他,并没有想过要他性命。

    他实在做不到对一个女子下手。

    感受到唇上的温度,崔行之思绪不可避免发散。

    她说要把他当狗养,可她明明更像狗。

    贴着他的唇,在上面啃啃咬咬,咬得力道并不重,像是小狗磨牙。

    整个身子还贴在他怀里。

    如此柔软,哪怕崔行之想要刻意忽视,也忽视不得。

    只是被这么毫无章法地亲了一会儿,竟然令他肩背汗湿,难以燥火。

    崔行之抿唇,自厌的同时,恶意横生。

    他低头,竟回应了她的吻。

    说吻并不准确。

    这是撕咬,像动物一样的撕咬。

    桑雪被咬得痛呼出声,眼角流出生理性眼泪。

    她意识清醒了大半,想都没想在他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恶狠狠骂道:“还不承认你是狗,咬得我痛死了!”

    崔行之松开口,气息尚有不稳,嗓子不复平日清冷,略有沙哑:“如果你现在放我离开,你对我做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再碰见也权当是陌生人。”

    他又在异想天开了。

    桑雪又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没好气地道:“如果我想跟你当陌生人,我为什么要把你迷晕带到这里?”

    崔行之微滞。

    就见女子闷声道:“我自幼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对我好的翠翠姐。可翠翠姐变了,她嫌我粗俗野蛮,不再对我好了……”

    她轻轻磨牙:“她不就是比我见识多了点,说话文雅了一点吗?竟敢瞧不起我……哼,我以后也不要对她好了!”

    说到这里,她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软下声道:“吱吱你乖一点,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崔行之在听到她那句会对他好,睫毛轻轻颤抖。

    心中却是在想,谁会稀罕你的好。

    如此折辱他,难道说两句好听的话,他就会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简直可笑。

    又想到桑雪说的那句无父无母,心中微微松动。

    可也不过是一瞬,很快又强硬了下来。

    世上无父无母的可怜人多了去了,也不见得每个人都活成桑雪这副模样。

    眼前这个女子是天生的坏,跟身世没有任何关联。

    这些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他默然不语。

    桑雪也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又抱着他的胳膊说了几句幼时的悲惨遭遇,再次睡了过去。

    可崔行之却是睡不着。

    直到后半夜,他才半梦半醒地睡了过去。

    翌日清早。

    微弱的阳光顺着窖口照了进来。

    借着浅淡的光亮,桑雪抬眸,看向睡在一旁的男人。

    他身材瘦削,皮囊白洁,在黑色项圈的映衬下更是白到耀眼的地步。

    如此瘦削,喉结却生得极为突出,在颈间显出一道明晰凸起,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高洁与脆弱,竟是同时出现在一个男子身上。

    崔行之睡得很浅,几乎是在桑雪刚开始打量他时就醒了过来。

    只是他不想跟对方交谈,便装作还未睡醒的模样。

    可惜,刚清醒时颤动的眼睫,暴露了他是在装睡。

    桑雪眼珠微微转动,自言自语道:“吱吱,你睡醒了吗?”

    崔行之纹丝不动。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本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离开,却不想下一秒,这个可恶的女子,竟然把手伸到了他的腋下……

    随着她的挠动,崔行之唇角不可控制地抽动了几下。

    终于忍无可忍,他猛地起身,却对上了一双灿若繁星的眼眸。

    她笑眼弯弯地望着他:“我就知道你是在装睡。”

    “这个办法还真是管用,瞧,你一下就醒过来啦!”

    崔行之唇角又是一抽,腔调冷冷:“就算我没有装睡,被你这样折腾也会醒过来。”

    桑雪唇角翘了翘:“我只是想跟你玩耍一番,别这么较真嘛。”

    双方出于自愿的玩耍叫玩耍,如若有一方不情愿,那就是单方面的玩弄。

    崔行之转身,背对着她。

    桑雪用胳膊碰了碰他的,凑到跟前道:“吱吱恼啦?”

    崔行之微微讽道:“我有恼的资格么?”

    她喜怒不定,一个看他不顺眼就不许他如厕,哪怕心里再憋屈,也不敢时时与她硬碰硬。

    桑雪瞅着他。

    面容如瓷器般精致,如果不是她这张脸长得足够漂亮,怕是见了他也要自惭形秽。

    她记得他看向李温兰时,含笑的眉眼显得有几分温情。

    对着她时却只有冷寂,好似碰他一下都是高攀。

    但此时,他因为刚被她挠了痒痒,脸颊微微泛红,唇瓣不染而朱,富有光泽而水润。

    桑雪露出一副看得眼馋的表情,嘴上却不悦地道:“既然知道自己没有生气的资格,摆出这副冷脸给谁看?”

    她板着张小脸,命令道:“吱吱,笑一下让我看看。”

    随即补充:“我要你如对翠翠姐那般笑给我看。”

    崔行之抬眼,想都不想就道:“对你翠翠姐时的笑是情不自禁,对着你这张脸,我笑不出来。”

    听到这话,桑雪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对着主人笑不出来,你说我养你有什么用?”

    说完这话,只见她倏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吱吱,你真的很不乖。”

    “我要惩罚你两天都不能尿尿。待你憋到难以忍受之时,想必会知晓如何对我笑。”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崔行之看着她的背影,拳头微握。

    明知跟她硬碰硬倒霉的是自己,可他就是忍不住。

    她果然说到做到。

    一日两餐照样往地窖里送,温水更是管够。

    只平日带来的恭桶却不见踪影。

    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再像一只聒噪的麻雀一样,对着他叽叽咕咕地说话。

    她盖好棉被,安生睡觉。

    白日,崔行之担心难以忍耐,桑雪端来的水没有喝一口。

    饶是如此,到傍晚也有了尿意。

    深夜更是放大了人的感官,一呼一吸间,都让人难以忍受。

    时间静默地流动。

    这一夜崔行之辗转难眠,等到天亮,桑雪起身欲要离开,却被身后的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她唇角轻轻勾起。

    这副不出意料的表情,简直比反派还要像反派。

    “……桑雪。”他低声喊她名字。

    桑雪转过来,冷漠地道:“好大的胆子,敢直呼主人姓名。”

    “以后叫我主子。”

    崔行之脸色微变:“你不要太过分!”

    桑雪冷哼一声,作势又要离开,又一次被他拉紧了手腕。

    地窖中万分静谧,不说话时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更何况,他此刻呼吸明显急促。

    数秒之间,世子爷终于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低低喊道:“……主、主子。”

    喊完已是满脸屈辱。

    既然主子都叫出口了,再对她展露笑颜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了。

    整整五日,桑雪终于看到世子爷对她笑得温柔了。

    虽然这份温柔是被她强迫来的。

    她唇角轻扬,摸摸他脑袋夸赞道:“早点这么乖不就好了?”

    “吱吱真笨,总让自己吃亏。”

    让他解决完个人问题后,桑雪颇有闲情逸致地道:“你的头发好几日没梳了,我帮你梳发吧。”

    崔行之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桑雪追问:“你想不想让我帮你梳。”

    崔行之早就有这种想法了。

    “我能自己梳吗?”

    桑雪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崔行之低下头。

    “……我想让你帮我梳。”

    桑雪把梳子拿过来,站在他身后。

    一下、一下将他睡乱的头发理顺。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狗。

    指尖偶尔触碰到他的后颈,呼吸拂过他的耳廓。

    在静默中,这个梳发的动作竟是比接吻抚摸还要显得亲密暧昧。

    桑雪把弄着他的头发玩了一会儿,最终,头发被她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

    他那张俊美的脸,看上去更加清晰如玉。

    桑雪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喜爱:“我家吱吱生得真好看。”

    眼神中不再有往日妒忌,好似他已经变成了她的所属物。

    对于自己的东西,当然不需要妒忌。

    这日之后,崔行之的心境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也是了。

    将近一周都身处黑夜之中,且都是一个人,正常人也会变得不正常。

    桑雪只会在送饭的时候来,以及晚上休息的时候。

    最近她不知道在忙碌什么,有时候在外面忙忘了,一天两顿饭食还会变成一顿。

    这些对崔行之而言不算什么。

    致命的是,他开始受不了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

    桑雪行事乖张,可很多时候又显得格外好说话。

    只要你顺着她的意,她就会哄着你,还会对着你撒娇。

    第九日夜晚,桑雪没按照往常的时间来到地窖休息。

    崔行之计算着时间。

    已经过了整整两个时辰,她还没有出现。

    她今晚是不来睡觉了吗?

    终于不用跟憎恶的女子同榻而眠,他应该感到高兴。

    可崔行之恐然发觉,自己竟是有些高兴不起来。

    心中的空旷和孤寂,在这一刻被放大了数倍。

    连续数日深处黑夜,只有桑雪一人同他说话。

    受她折辱时,诸般怨愤翻涌。

    这些情绪让他遗忘了孤寂,当让他产生负面情.潮的人消失在眼前时,便只剩下无声空旷,在原地无声轰鸣。

    崔行之长睫颤动,眼中满是裂痕。

    他想,他大抵是病了。

    这一点,世子爷倒是想的没错。

    直到深更半夜,桑雪才回到地窖。

    她钻进被窝跟往常一样抱住崔行之,入手的却是一片滚烫。

    桑雪一愣。

    她起身,打算去外面找根蜡烛点上看看是什么情况,却被对方扣住了腰。

    他的睫毛湿漉漉地粘连在一起,嗓音更是低哑黏稠:

    “……你要去哪?”(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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