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杂草很多,江不羡走的艰难。
衣角几乎湿透,沾了泥巴,风一吹后知后觉有些冷。
这时,江不羡又不免牵挂起上山的老大几人。
“也不知道这几个皮猴子跑到哪里去了?”江不羡嘀咕着,加快步伐。
不能停,也不能慢,否则身上会很冷。
不知钻小树林钻了多久,周围的灌木丛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高大乔木林。
抬头望去,不显眼的前方还真有一片榆树林。
生长在巨大天坑里,不认识的话,肯定是找不到的。
难怪能在饥荒年代找到榆树,江不羡兀自点头,拿出锯子和镰刀。
家里的房屋有几个大洞需要补,房梁都是好的,不需要很粗很大的木桩。
只要中间不粗不细的就行。
江不羡现实查看一番,巨坑处于背风面,大大减少了寒风影响,倒让榆树生长的极其不错。
锯了半天,才锯两根木棍,江不羡仰头望天。
苍天啊,谁家好人穿越要来伐木啊!?
天色渐晚,叶片上化开的冰再次凝结,走路不小心碰到,还会有碎冰块掉地上,叮当叮当的,像一首孤寂的乐谱,在深山里,却莫名让人宁静。
江不羡蹲下去,用尽全力才将装的满满的背篓背起来,抓住前面灌木爬起来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农活真不好干呐!
摸索着下山,天却越来越黑。
家里,大女儿做好了饭,挖一瓢雪,再淋上一点热水,就成了盆温水,给弟弟妹妹洗漱干净。
出来倒水的时候,看见门口似乎站着个人影。
“谁?”李疏桐试探性喊了两声。
人影站出来,暴露在明亮里,戚戚道:“大丫,是我。”
张招娣?
李疏桐丢下瓷盆,快步过去打开门,“招娣,你咋来了?”
张招娣脸上全是淤青,身上的衣服比李疏桐的还要单薄,看见李疏桐的第一瞬间她愣了愣。
眼前这个儿时的玩伴怎么几天不见,怎么变化那么大?
脸似乎变白了些,胖了点,不再和她一样瘦乎乎的跟枯柴似得,身上的衣服也厚厚的……
张招娣有些失落,好像世界只剩下她一个可怜虫了。
连李大丫的母亲都开始爱她了,可自己还没得到爱。
她拉着李疏桐急声道:“大丫,前几天我们说好的一起去县城,你还去吗?”
李疏桐微微蹙眉,看了眼外面的大雪:“现在么?”
现在上山前往县城,搞不好要冻死在山上的啊。
张招娣蹲下来,捂着脸“呜呜”哭了,她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悲哀道:
“我没办法了,我再不走会被打死的,大丫你娘现在对你好,你帮帮我吧,你娘之前不是从你奶那里拿了几百块钱吗?你给我点,我以后会报答你的,求你了……”
看着儿时玩伴眼里的哀求,李疏桐动容了。
她知道,张招娣说的都是真的,她不帮她,她真的会被打死的。
可她也没钱啊。
一时间犯起了难,“你先起来吧,我可以帮你问问我娘,但我不能偷钱。”
李疏桐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张招娣点点头离开了李家。
她前脚刚走,后脚顾似年就来了。
男人似乎是刚上山,身上还带着污渍,背上背着一捆柴。即使是这样狼狈的穿搭,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俊朗。
那五官太正气了,轮廓分明,圆润的下颚线如刀刻一般,线条冷硬,眉眼上挑,鼻高唇薄,寸长的发,格外利落。
顾似年放下柴,笑道:“疏桐,我给你们送点柴火来,你娘呢?”
李疏桐将怯场的弟弟妹妹挡在身后,“我娘白天就上山砍木头了,去七里沟,说是要修葺房屋。”
顾似年一听七里沟,脸色当即就变了。
那里可是最危险了!
他二话不说,跨步出了门,朝着七里沟方向去。
九岁的二女儿李疏影捂嘴偷笑:“顾知青肯定喜欢咱娘,瞧他那担心的样子。”
三岁的小九瞪着眸子,呆呆问:“二姐,什么是喜翻?”
李疏影还要说什么,却被大姐李疏桐瞪了一眼,旋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闭了嘴。
顾似年一路沿着小路往山上走,额剪短发很快蓄满了冰珠子,那是汗水被冻起来了。
江不羡背着重重的木头,越走越沉重,即使那么冷,嗓子还是干的冒烟。
她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年代的人生存的艰苦,和后世精神上的折磨不同,这更是一种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
心里也更加敬佩那些劳动人民!
正低头走着,树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踩雪的“嘎吱”声……
江不羡第一反应是大型动物袭击。
忽然间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很轻很轻,江不羡背着重重的木头呆愣在原地,任由心脏急速跳动。
可两只脚像是灌了铅,迈不开。
她闭上眼,内心恐惧到了极点!
“江不羡。”顾似年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
江不羡睁开眼,顾似年那张好看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鼻息呼在脸上,有些暧昧。
暧昧到心跳有些加速。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江不羡小声道。
当然是担心你啊,傻不傻!
顾似年笑笑,接过她身上的担子:“疏桐担心你,祈求我上山来看看。”
简短的字,撇清了关系。
也将江不羡刚刚升起的一丝温暖浇灭。
“哦。”江不羡不急不慌慢吞吞应了声。
身体却因为极度疲惫,没再搭话。
身上担子轻了,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顾似年背着背篓走在前面开路,男人看着瘦瘦的,隐约可见薄肌,并不清汤寡水。
呵,还挺有料。
“跟上。”顾似年停下脚步。
等到江不羡的脚步声近了,再抬脚继续走,就这样一前一后,女人踩在男人大大的脚印里,就好像被包裹着,一点点甜浸透在湿透了的棉服里,竟也不觉着冷。
“顾似年。”江不羡轻声唤。
顾似年停下来,回头看她,眼里的温柔让江不羡的心一下就缱绻起来,无限眷恋这份温暖。
“没什么,天黑,叫叫你壮胆。”江不羡被他眼神烫到,随口胡诌。
顾似年似乎笑了一下,还低声说了句:“笨,怕,不知道叫我。”
只是声音很小,北风一吹就消失不见。
许多年后想起来,还是会后悔那个夜晚没能抱抱彼此,却又因这份惦记心生欢喜……(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