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衍撇开脸,躲开她无意识的调戏。
“丑八怪,还敢躲。给本宫转回来!”
苏添娇打了个酒嗝,强行用双手将萧长衍的脸给掰了过来。
“哈哈,这张脸是真丑,真难看,让本宫找一找,把好看的萧长衍找出来。好看的萧长衍,你逃不掉了。”
苏添娇现在整个人都是飘的,脑袋也晕乎乎,对自己现在所作所为,并不是很清楚。
她持醉行凶,抚摸萧长衍脸的手指突然退回,改为双手抱住萧长衍的脖子,身体在男人怀里一扭,倒挂在人家身上的同时,一用力把人给摁在了床上。
她坐在他的身上,手重新摸索地去揭萧长衍的脸皮。
因为喝醉酒,体温比寻常人高的手指在耳朵摸索,一勾一挑就将那张丑脸皮给揭开扔在了地上。
黑丑脸皮揭掉的瞬间,一张俊美妖冶的脸就露出来。
皮肤极白比上好的羊脂玉还白,两片薄薄嘴唇极红如赤血,只是在上嘴唇的中央有一粒极小樱红色的痣。多情却是薄情的桃花眼。
“真好看,萧长衍为何要把好看的自己藏起来?大男人,别小气,大方点啊。”
苏添娇仰着头,雪白的脖颈露在外面痴痴地笑着。
她不知道,自己这副娇媚的模样有多诱人,就像是妖精转世。
萧长衍一直沉默着,放任着,由她所作所为。
直至她坐在他的身上,那柔弱无骨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放肆,他才终于克制不住。
在她的手指游离到他唇边的时候,一张嘴咬住了她作乱的手指,破铜锣的声音响起:“苏鸾凤,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啊,在调戏你。这么好看的男人在眼前,什么也不做,这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苏添娇大胆不避讳。
萧长衍眼色越发浓墨深沉,呼吸也越发粗重。
在苏添娇声音落下的瞬间,他就犹如困兽出笼,突然强势翻身,反将女人给重重压在身下。
他即便动如猛龙翻身,迫不及待,可在苏添娇身体倒在的瞬间,那只大手已经比思维更快,本能的小心翼翼护住了她的脑袋。
嗯,一声娇吟溢出。
下一刻,萧长衍就双眼猩红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是思念亦是委屈更是宣泄。
苏添娇像是快要濒死的鱼,被吻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放……开……”
苏添娇求生的本能,用双手捶打着男人结实的胸膛。
然后她的唇瓣却是一痛,被重重咬了一口。
接着萧长衍放开她的唇,吻一路而下,落在她的脖颈,香肩。
“痛……”
苏添娇又娇吟了一声,这次萧长衍依旧没有放开她。
他像是已经忍到了极致,张口嘴,就在她的香肩处咬了一口。
尝了血腥味他才抬起头,痛苦地死死盯着她。
“苏鸾凤,你也知道痛,你知不知我有多痛?凭什么每次都是你想调戏就调戏,想假装不认识就不认识?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在了苏添娇瓷白的脸颊上。
她迷离的眼眸一缩,竟伸出手去,捧住了男人的一边侧脸,怜惜地道:“哭了?为何哭?”
苏添娇翻墙离开大将军府去寻酒喝,一来是突然发现宅中谷里的秘密,一时之间困惑想不明白,想要借酒消愁。
二来她是有意灌醉自己,想要装醉套话。
许久没有回京城,她低估了红尘笑的改良,亦不知道那药膳会和酒相冲,装醉变成了真醉。
“哭?我岂会哭?我怎么可能会为你这样的人哭。”萧长衍嘴硬的不愿意承认。
可越是不承认,泪水反而越滚得越多,几滴泪水蜿蜒从他挺拔的鼻尖上滚落而下。
“别哭。”苏添娇心口蓦地疼得厉害,那种记忆缺失一块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摇了摇头,主动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也轻声哄着:“不要哭。”
身下女人头发凌乱,嘴唇发红,眼睛发红,脸颊亦发红,白里透着红像是人间最甜的水蜜桃。
她在说,让他……不要哭。
萧长衍闭了闭眼,只觉心头那根弦,被她这句话缠得更紧,痛得几乎窒息。
真是折磨……
东靖王府,寝殿之内。
“滚!你给我滚!”
“我生养你一场,不过是让你离那个下贱的野种远一点,这有什么难?你可真是不孝!早知你这般忤逆,我宁愿从没生过你!”
东靖王妃躺在床上,因为沈回拒绝帮她对付苏秀儿,并且劝她接受苏秀儿而情绪失控。
她打断沈回未说完的话,将床榻边的茶盏,床上的玉枕能扔的一切,全都朝着沈回掷了过去。
沈回没有躲,就那样站着默默承受着来自母亲的怒火。
可他的默默承受没有等来东靖王妃怒火消散,反而让她更加愤怒。
柔弱旧疾复发的女人,突然就生出了力气,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冲到沈回面前,对他拳打脚踢地发泄。
“又是这副死样子,每次本王妃和你说话就是这副爱答不理的死样子。难道本王妃在你心里就连一个外人都比不上?”
“母亲,不属于您的东西,不必强求。”沈回抬眸,一双眸子平静得近乎冷漠,静静注视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妇人。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东靖王妃的指甲划过他冷白的脸颊,留下五道狰狞的红痕。
“放屁!这叫不孝!”
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我是东靖王妃,我想笼络夫君、打压外面的贱人,有何错?我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儿子站在我这边,又有何错?怎么就成了强求?”
“不孝子!真是前世作的孽!你滚出去!滚到外面站着,好好反省!”
无月的夜,后半夜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冰冷的雨水砸在沈回身上,将他的衣袍淋得透湿,寒意顺着骨髓蔓延开来。
次日弘文馆开蒙。
温渺渺和苏影珩都没有来。
昨日温府秋宴,让这贵族圈顶级的两名天骄生活发生了改变。
千娇万宠长大的温首辅千金温渺渺,一朝从嫡长女沦为二小姐,骤然的身份落差怕是一时难以接受,以及不为外人告知的缘由,以病为由告了假。
盛宠十几年的淑贵妃不知触怒了哪条龙颜,被废封号打入冷宫,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二皇子受其牵连,也闭门不出。
而刚从北境归来、初入京城贵族圈的沈世子,同样缺席,没有来到弘文馆授课。
下了课,大家都在私下里议论着。
“你听说了吗?昨晚东靖王妃被沈世子气病了!”
“那沈世子怕是失了心疯,竟不向着亲娘,反倒处处护着那个私生女!”
“沈世子素来不孝,我早有耳闻。”
“昨日温府宴上你没瞧见?他护着苏秀儿那模样,简直像条摇尾乞怜的狗!”
“我也是头回见这种人,不亲近生母,反倒和父亲的私生女黏糊,说不定……他对苏秀儿的娘也极尽讨好呢!”
“他大概这样做,也是为了讨好东靖王吧。谁不知道东靖王妃平民出身,娘家对她没有任何助力。他不和父亲一条心,往后如何继承王府家业?唉,终归是太自私。”
经过秋宴,苏秀儿踏进弘文馆的那一刻,就清晰地感觉到,大家的态度对她不一样了。
见到她时会主动问好,朝她行礼,但转过身同样还是能听到有人在偷偷揣测、小声议论。
苏秀儿穿过林荫小道,原本是去找沈回,没有找到人,反而听到这些对话时,心中一紧。
原来昨晚东靖王妃突然旧疾复发,是因为她的出现气病的。
但说沈回不孝,她却是不相信。
经过这久的时间相处,沈回得为人,她非常清楚。
沈回正直,讲义气,自有一股风骨,绝不可能为了权势一味讨好父亲,而不管母亲的死活。
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苏秀儿眼睛一亮,同时也实在不理解,这东靖王妃府发生的事情,如果没有人刻意外传,短短一天时间之内怎么会议论纷纷。
沈临绝不可能会往外传自己夫妻不睦。
沈回也不可能传自己不孝。
东靖王府就三位正经主子,排除两个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东靖王妃了。
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东靖王妃有这么大的敌意,让人四处传播自己儿子不孝。
不孝可是重罪,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苏秀儿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思考,眉头都快要打结了,发现事情不是一般的复杂。
“秀儿,刚刚下课一眨眼你就不见了,没想到你在这里!”段诗琪远远瞧见苏秀儿站在树荫下发呆,隔着距离就跑了过来。
她这一喊,把没有发现苏秀儿,刚刚还在议论苏秀儿和沈回的人吓了一跳。‘
他们连忙往苏秀儿这边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吓得惨白,唯恐慢了一步地跑开。
“咦,他们这些人是见鬼了吗?跑这么快?”段诗琪瞧见好几位和她背道而驰的同窗,无辜地撇了撇嘴。
苏秀儿这会没有心思追责算账,她拉住段诗琪。
“诗琪,你从小生活在京城,有没有听说过沈回和东靖王妃的关系?东靖王他和东靖王妃关系又如何?”
段诗琪闻言笑着看向苏秀儿:“秀儿,你考虑好,要认东靖王妃这个爹了?我也觉得东靖王比温大人好。你要是认温首辅做爹,以后少不得要和温渺渺面对面,烦都能把人烦死。”
苏秀儿摇头否认,把刚才大家对沈回的议论说了出来。
“舅舅属意的姐夫是东靖王,舅舅绝对不可能让我娘做外室,或者让东靖王休妻再娶。所以我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古怪!”
段诗琪听了苏秀儿的分析,也认同地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是很古怪。”
“我听人说,当年老东靖王一直逼东靖王娶妻,东靖王始终不愿,为了和老东靖抗衡,连着几年都驻守北境不归。等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带回了已经三岁的沈世子。”
“这些年东靖王和东靖王妃的关系如何,没有听人说过,反正只听说东靖王不好女色,从未纳过妾。沈世子的不孝之名,倒是历来都有听说。”
“有人曾在寺庙里看到东靖王妃在佛祖前偷偷抹泪,希望求儿子能和她亲近些,能听她的话。”
这么一说,还真是复杂了。
苏秀儿抿唇。
段诗琪懒得再猜测,直率地拉着苏秀儿的手就走:“行了秀儿,你要是担心沈世子,我们可以现在就去东靖王府找他,或者去找东靖王问清楚也行。”
“不必了,还是等他来弘文馆之后再说吧。”苏秀儿反拽住段诗琪的手,体贴地说道:“不管里面有何隐藏。东靖王妃昨晚的确是因为我才旧疾复发。我这样公然找上门去,只会更加刺激她。”
段诗琪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不再坚持。
只是瞧着苏秀儿依旧担心沈回,又不好上门去探望,眼睛闪了闪,又有了主意。
她娇俏地笑了笑,拉着苏秀儿往教谕斋走。
踏在青石板上,透过层层翠竹,临窗而坐的白衣男子正在素手拨弄琴弦。
琴声悦耳,人也悦目。
苏秀儿听着袅袅琴声,将自己的手从段诗琪手中扯了回来,表示鄙视地睨着她:“你拉我来教谕斋就是为了偷看白先生?说好的四个美男子呢?”
段诗琪脸颊微红,收起方才一不心流露出的惆怅,挥了挥手解释:“没有,谁偷看他。昨日迷恋他的那个段诗琪早就死了。”
“我带你来这里是因为他和沈世子相熟,我们不好上门去打听。但勉强身为同僚,必是可以光明正大,上门去看沈世子。”
苏秀儿敛了敛眉,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前日沈回来弘文馆报道时,就是与白砚清一起,包括昨天也是与他一起来的鲜豚居接她。
算起来是有一些交情了。
可后面在宴会上她打了钟敏秀,接连给钟敏秀难看,白砚清维护钟敏秀,这份交情怕是岌岌可危。
苏秀儿仔细一分析,觉得段诗琪找白砚清还是藏了私心。
给出去的真心,不可能说收回就收回,毕竟感情又不是东西。
总要给段诗琪一些时间去忘记。
“谁在哪?”
苏秀儿和段诗琪说话的时候,专心弹奏的白砚清发现了她们。
男人手指一压琴弦,收住音势,起身从室内走了出来。
段诗琪攥了攥袖子,稍作犹豫主动迎了上去,还没有等她说话,白砚清就皱起了眉头。
“又是你,这个时辰不去上课,来这里做什么?我早就说过,你我之间只有师生之谊,不需要单独再来我,免得让人瞧见生出没有必要的误会。”
“不是……”
“不是什么?还想要狡辩?”白砚清没等段诗琪把话说完,就再次抢先打断。
接连被误会,段诗琪委屈的眼睛一下子发了红。
双眼含泪的模样,没有得来男人的怜惜,男人似乎越加反感,眉头也越皱越紧。
叔可忍,婶不可忍,见到这一幕,苏秀儿看不过去了。
段诗琪可是她的跟班,她怎么可能容忍别人肆无忌惮这般欺负。
她插进段诗琪和白砚清的中间,将难受的段诗琪护在身后,声音冷冷,似笑非笑地道。
“白先生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即便是我家诗琪来找你,只要你心生坦荡,又何须怕人误会?”
“原来苏姑娘也在。在下再如何咄咄逼人,怕是也比不上苏姑娘仗势欺人。”白砚清清清冷冷地站着,同样语出讥讽。
苏秀儿听出来了,白砚清这是在为钟秀敏在秋宴上遭到的委屈出头呢。
她一向是不亏,也不可能会吃亏。
苏秀儿假装听不懂,点点头。
“白先生说的是钟敏秀吗?她的确没少仗着温渺渺的势欺负弱小。只是今日温渺渺没有来,钟小姐缩在角落里看着委实可怜呢!”
“白先生若是心疼了,可要赶紧去劝慰了。”
话已至此,白砚清自是没有再避讳和苏秀儿撕破脸,他一甩袖子,端正地道:“我与钟小姐的事,就不劳苏姑娘操心了。”
苏秀儿翻了个白眼,一点不给面子:“咸吃萝卜淡操心,谁爱管你的闲事。只是可怜了我们家诗琪,小时候救了个小兔崽子,小兔崽子说好长大要来娶她。她当真,结果小兔崽子食言了。”
“幸好我们家诗琪在与那小兔崽子相认的前夕那信物玉佩就丢了,你说巧不巧?在玉佩丢之前,我们家诗琪恰好把这段经历说给温渺渺和钟敏秀听了呢!”
白砚清心脏猛地狠狠一跳,清绝的眉眼间闪过震惊。
他刚要说话,苏秀儿已经凉凉瞥了他一眼,揽住悲伤的段诗琪没有任何停留地冷绝而去。
白砚清盯着苏秀儿和段诗琪越走越远的身影,情不自禁往前追了几步,而后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疾步返回室内。
他来到自己的专属柜台前,打开了柜子上的锁,从中掏出一个翠绿色的荷包,又从中拿出一块翠绿色的玉佩。
这玉佩分明是他与钟敏秀相认的证据,到了苏秀儿口中,怎么就成了段诗琪丢失的信物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