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谢绵绵带着齐嬷嬷要搬去文照院,谢思语和谢如珏面面相觑,一脸惊讶。
谢绵绵竟然这么平静且迅速地就接受了?
那可是祖父亲自督工布置的院子!
“娘!您真让那个低贱野蛮的野丫头住文照院?她怎么配!”谢如珏无法接受。
平日里他过去玩耍都不敢造次,如今怎能让那个刚回府的野丫头住!
谢思语眨了眨眼睛,娇弱又善解人意地开口,“娘,姐姐在外十年无人教导不知轻重,文照院给她恐怕会引起事端,若姐姐还想要回栖云苑,我就、就还给她吧,我住哪里都可以的……”
侯夫人握紧谢思语的手,满脸心疼:“语儿你且安心住着,娘不会让你受委屈,栖云苑只能是你的。如今她既然想住文照院,那无论什么后果她都得受着。”
谢思语抱紧了侯夫人,满眼孺慕,“谢谢娘!我有娘的疼爱就足够了,住哪儿都好。我只是担心这文照院,若祖父知晓……”
“你啊,就是太心软善良。”侯夫人轻抚着谢思语的背,安排西园她不愿,这是她自找的。”
想到谢绵绵,侯夫人神情复杂无比,“她流落在外十年,不知经历过多少地方,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事情,言行规矩极差,本想让她逐渐适应这侯府的锦衣玉食,不曾想竟是个贪图享受的,那便希望能借此给她长个教训,改改性子。”
“还是阿娘想得周到。”谢思语唇角微微弯起,将脸埋在侯夫人衣袖间,“希望姐姐能明白娘的一片苦心。”
侯夫人忍不住感慨:“她若有你一半的懂事识大体就好了。”
“她那样粗俗野蛮怎配与语姐姐比!”
谢如珏冷哼,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反正我是不会认她的,我才没有这么丢脸的姐姐!”
话音刚落,便听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满含关切的话:“娘!语儿!我回来了!”
丫鬟撩起门帘,一身白色锦袍的青年大步走了进来,直奔床榻边,“听闻有人欺负你们了?”
“阿瑾回来了。”侯夫人刚开口,便见谢如珏已迎了上去。
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谢如珏冲上前抱着谢如瑾委屈诉说今日之事。
“大哥!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被那个野丫头欺负死了!”
他抬起自己泛红的手腕,“你看,她一回来就掐我!”
“她忤逆娘亲!”
“她还逼着语姐姐让院子,害得姐姐差点出事!”
“给她安排了院子不满意,最后抢了祖父的文照院!”
……
谢如瑾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从难以置信到怒火中烧。
他望向侯夫人,侯夫人没有否认。
他又望向谢思语,“你受委屈了。”
谢思语一言不发,却是泪眼盈盈,宛若梨花带雨。
谢如瑾本就疼爱谢思语这个妹妹,见她受了这天大委屈还不曾说一句不是,更觉她温顺良善。
“你放心,大哥去给你报仇!”
听到谢绵绵回府的消息时,谢如瑾心里有惊讶又有些不知所措。
回来的路上,他甚至想过要对那个失踪十年的妹妹好一些。
毕竟,当年是他带着妹妹去花灯节赏灯,结果把她弄丢了。
他为此愧疚了多年,也找寻了妹妹很多年。
后来,他有了新妹妹,便把对她的愧疚弥补到了新妹妹身上。
可不曾想,刚回府就听下人来报,说谢绵绵欺负了他的家人!
直到如今确定了,谢如瑾心中对谢绵绵升起的那点温情相待,变成了兴师问罪。
“真是反了!刚回侯府就这般放肆!果然在外面养野了,我这就去找她,好生教教她侯府的规矩!”
侯夫人连忙拉住他,难掩担忧地劝:“阿瑾,你莫冲动!她在外面流离失所四处漂泊了十年,性子野言行差,下手没轻重,若是伤了你,如何是好?”
这话本是想劝谢如瑾冷静,却反倒戳中了他的自尊。
他胸膛剧烈起伏,语气带着几分羞恼:“我是男子!难道还怕她一介女流不成?外面规矩差,可如今是在侯府!我今日非要好生教训她,让她知晓长幼尊卑!”
侯夫人见拦不住,好声劝道:“阿瑾,你且等等,你爹很快就回府了,待晚上一起用饭时再教训也不迟。”
谢如瑾知晓侯夫人言之有理,但心头的怒火无法熄灭,他努力克制道:“爹回来自然是由他亲自教训,我现在先去瞧瞧,不能由着她谢绵绵在侯府撒野!”
语毕,他怒气冲冲地朝文照院走去。
谢如珏见状,不想错过嚣张野丫头被教训的好戏,紧随其后。
侯夫人不放心,命丫鬟小厮:“你们快跟上!仔细着,别让少爷受伤!”
……
文照院。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雕梁画栋工艺精美,一步一看皆盛景。
院内流水潺潺,种满名贵花草,井井有条。
屋内桌椅家具皆是上等紫檀所制,一尘不染。
墙上的字画、桌案上的瓷瓶摆件,亦是难得的珍品。
连翘指挥家丁们搬运他们的箱笼并进行布置。
齐嬷嬷从进院门一路打量至屋内,难掩狐疑,“姑娘可知,这个院子原本所住何人?”
这布置真是处处用心,且颇为讲究。
谢绵绵的指尖摩挲着榻边精致的绣纹,搜索儿时记忆。
许是回府后看到了熟悉的人物景致,她的些微记忆竟也慢慢被拉扯着浮现在脑海。
“好像是……什么不能轻易前来之处,如今不知作何用途。”
齐嬷嬷微微点头,心中了然。
从那么荒凉破败的院子忽然改为这个布置用尽心思的院子……
无需胡乱揣测,见过太过宫内争斗的齐嬷嬷便知晓侯夫人此举并非是为了姑娘着想,反而是麻烦。
看一眼外面的家仆,齐嬷嬷又道:“姑娘,伺候的人尚未安排过来,我去催催。”
“好。”谢绵绵自行熟悉这个院子。
不多久,齐嬷嬷便与胡管家一起,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过来。
与此同时,齐嬷嬷也知晓了这个院子乃老侯爷为招待贵客所备,心头多了几分谨慎。
带来的几个丫鬟模样一般,衣着尚可,婆子看着有点懒散。
胡管家站在门口,神情恭敬,“小姐,这些是安排伺候您的人,都是家生子,夫人说,等下回再从人牙子那里采买些让您挑。”
谢绵绵眸光扫过,齐嬷嬷上前一一查看。
见几人神色游移,规矩欠缺,齐嬷嬷微微皱眉,厉声训话:“不论你们的卖身契在谁手上,既来了,就守好文照院的规矩,伺候好姑娘。若有外心……”
连翘正好进来,看着几人,伸手抓过立在一侧的竹竿,“若有外心吃里扒外不听使唤的……”
“咔嚓”一声,竹竿在她手中断裂,粉碎。
几个丫鬟婆子如梦初醒般,立即表忠心:“奴婢谨记文照院规矩!伺候好姑娘!”
胡管家有些震惊,又有些隐秘的喜悦。
终于有人跟他一样,体会到这种惊吓了!
……
待一切安置妥当,天色已近黄昏。
夕阳透过菱花窗,在屋内洒下一片暖金色的光晕,将书案上的宣纸染得愈发温润。
谢绵绵走到书案前,连翘在一旁伺候研磨。
墨汁在笔尖晕开时,带着淡淡的松烟香气。
笔尖落在纸上,字迹清隽有力,带着几分锋锐。
连翘忍不住赞叹,“姑娘这一手字真好看!颇有大家风范。”
“那是自然,”谢绵绵粲然一笑,“教我书法的师父造诣可是极高的。”
她的殿下,惊才绝艳,精通百家,书法只是其一。
回府首日的境遇,她自然要让殿下知晓,免得他担心。
信刚写好,尚未来得及折起,忽闻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是一道陌生男人的怒吼:“谢绵绵!你给我滚出来!”
谢绵绵将手中的信笺仔细折好,收入怀中的锦袋。
正调教安排新来家仆的齐嬷嬷面色不虞,“姑娘,侯府大公子来者不善。”
谢绵绵行至门口,望着远处快步走来的白色身影,眼神渐冷。
身为侯府长子竟这般言语粗俗戾气横生,她不喜欢。
谢绵绵转了转手腕,手指轻点桌案,低喃,“正好无事,那我便发个善心教教你吧。”(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