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瞬间苍白如纸、瞳孔紧缩的脸,看着她眼中那再也无法掩饰的惊惧与慌乱,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那笑容很浅,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更柔,仿佛情人间的絮语,却字字清晰,带着某种宣告般的重量:
“代价是……”
“做我的所有物。”
走廊顶灯的光线冷白,落在容墨低垂的侧脸,将那抹极淡的弧度勾勒得清晰。
他握着她的手,指腹仍停留在她手背伤痕的边缘,摩挲的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这几个字,轻缓,清晰,如同投入深潭的玉石,在她心头激起冰冷沉重的回响。
林安溪眼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即,那双总是盛着雾气或倔强的眸子,几乎是在瞬间便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水光。
泪水迅速积聚,在她眼眶里打转,将落未落,映着灯光,折射出破碎而脆弱的光泽。
她微微仰起脸,看向近在咫尺的容墨,嘴唇轻轻翕动,声音哽咽,带着难以置信的哀戚:
“一定……要这样吗?”
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泪水,颤巍巍地飘散在凝滞的空气里。
她整个人被笼罩在他的身影和气息之下,裹着他的大衣,手被他握着,伤痕被他触碰,泪水涟涟,苍白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这副模样,足以激起任何铁石心肠之人最深处的一丝怜惜。
容墨眼底深处,确实掠过一丝清晰的、近乎疼痛的怜惜。
那怜惜如此真实,让他摩挲她手背伤痕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
但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动摇,眸底的温和之下,是更为坚硬的、不容更改的决断。
他没有回答“是”或“不是”。
他松开了握着她的手,那只刚刚被她嘴唇触碰过、带着他体温的手,转而抬起来,指腹轻轻贴上她的脸颊。
动作很轻,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然后,他用指腹,极其缓慢、细致地,拭去她眼角那颗将坠未坠的泪珠。
温热的液体沾上他的指尖,微凉。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开口,声音比方才更低,更缓,带着一种安抚般的、却不容置疑的笃定,“自由,事业,独立……这些你珍惜的东西。”
他的指尖离开她的脸颊,却没有收回,而是虚虚停在她脸侧,形成一个半环抱的姿态。
“不必担心。”他看着她泪水迷蒙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承诺,“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想拍戏,就去拍;你想研究那些石头和香料,尽管去做;你想见什么人,去什么地方,都随你。”
这番话语,听起来宽容得近乎纵容。
若是不明就里的人听了,或许会以为这是最慷慨的庇护。
但林安溪眼中的水汽没有散去,反而因为他这番话,凝聚得更深,那里面映出的,除了脆弱,还有一丝更深的不安和……听天由命的哀伤。
因为她知道,“但是”就要来了。
容墨的指尖,几不可查地,轻轻掠过她耳际的发丝。
他的目光锁住她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怜惜与某种更深沉、更粘稠的欲望交织。
“只是,”他停顿了一下,确保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上,“在这一切的基础上——”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却带着烙印般的力度:
“必须都带有我的烙印。”
“我会给你最好的资源,铺平所有的路,扫清一切的障碍。你会重新站上巅峰,甚至走得更高。但所有人,都必须知道,也必须记住——”
他微微俯身,气息拂过她湿润的眼睫。
“你林安溪,是容墨的所有物。”
“你的荣耀,你的光芒,你的存在本身,都源于我,也只属于我。”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走廊里陷入彻底的死寂。
只有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细微地交织。
林安溪眼中的泪水,终于承受不住重量,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
她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睁着那双盈满水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被逼迫的屈辱,有认命的悲凉,有对未知的恐惧,或许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于这种极端“归属”所带来的、扭曲的安全感的茫然。
容墨看着她滑落的泪水,指尖再次抬起,接住那一滴温凉。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维持着那个俯身靠近的姿态,静静等待。
等待她的回答。
等待她的……臣服。
林安溪在他专注而具有压迫感的凝视下,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黏在下眼睑,微微颤抖。
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消化这个不容拒绝的“代价”。
几秒钟后,她重新睁开眼。
眼中的水光未褪,却多了几分死寂般的平静。
她不再看他,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认命后的疲惫:
“……好。”
一个字。
轻飘飘,却重若千钧。
砸在两人之间,尘埃落定。
容墨眼底深处,那丝翻涌的、粘稠的占有欲,因为她这个“好”字,如同得到餍足的兽,缓缓平息,沉淀为一种更为深邃、更为牢固的满足与掌控感。
他唇角那抹极淡的弧度加深了些许,不是愉悦的笑,而是一种目标达成的、笃定的神色。
他直起身,收回了虚环在她脸侧的手。
那份极具压迫感的亲昵距离也随之拉开,恢复了正常的社交尺度。
但无形的绳索,已然套牢。
“很好。”他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淡,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交易”只是寻常谈话。
他转身,抬手按在面前那扇深色房门的门把上。
指纹识别发出极轻的“嘀”声,门锁开启。
他推开门,侧身,示意她进去。
“你的房间。”他说,“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赵晋会带律师和新的经纪合约过来。”
林安溪没有应声,只是裹紧了大衣,低垂着眼睫,迈着有些僵硬的步子,走进了那扇门。(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