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内宫监之首魏公公!

    二人回到府衙。

    齐柱早已溜回自己住处,称病不出。

    王黑牛啼笑皆非,却也懒得理会,不就是见一见魏公公就吓成这鸟样,当真是没卵子的废物。

    傍晚时分,金吾卫校尉风尘仆仆赶回,带回的消息却令人意外。

    客栈确有两位扬州商人入住,但次日一早,二人便已结账离开,不知所踪。

    客栈伙计记得,那二人离去时神色匆匆,似有急事。

    “跑了?”

    王黑牛拍案而起:

    “做贼心虚!”

    “快发海捕文书!”

    “且慢。”

    陈墨川摆手:

    “他二人若真是凶手,杀完人夺了玉,为何不连夜遁走,反要多留一日?”

    “且尤仁是前夜遇害,他二人却是前日清晨离开,时间对不上。”

    “再者,若他们识破假玉,愤而杀人,那真玉佩何在?”

    “若是为财,尤仁家中其他珠宝玉器为何分毫未动?”

    一连数问,把王黑牛问得哑口无言。

    陈墨川负手在堂中踱步,脑中诸般线索纷至沓来。

    消失的玉佩,三刀致命,心肝指向,魏公公的讳莫如深,京城商人的匆匆离去……

    忽而,他脑海中电光石火般一闪。

    “王黑牛,仵作到场没!”

    “尸体解刨了没?”

    王黑牛看了看天色;

    “应该正在解刨!”

    月黑风高,金吾卫衙门烛火摇曳。

    仵作已初步验毕尸身,正在一旁整理器具。

    陈墨川不顾那冲鼻异味,俯身仔细翻看尤仁的衣襟。

    王黑牛举灯在旁,不明所以。

    只见陈墨川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将衣襟内侧揭开,就着灯光细细观瞧。

    半晌,他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

    “黑牛,你看这是什么?”

    王黑牛凑近一瞧,只见那衣襟内侧,竟有一小片模糊的暗红色印痕。

    似字非字,似图非图,细辨之下,竟像半个指印,且指印边缘沾有细微的朱砂痕迹。

    “这……这是……”

    “这是凶手留下的。”

    陈墨川直起身,目光灼灼:

    “尤仁肋下中刀时,凶手以手抵住他身体以便发力,手上沾染的某种朱砂颜料,无意中印在了衣襟内侧。”

    “而这朱砂痕迹……”

    “你不觉得,这颜色质地,很像宫中御用之物吗?”

    “内官监采办的物品中,可包括朱砂彩料?”

    王黑牛浑身一震:

    “你是说……魏公公?”

    陈墨川缓缓点头:

    “魏公公把玩那古玉时,或许便看出是赝品。”

    “但他不动声色,直至酒席散后,私下警告尤仁。”

    “尤仁仗着与魏公公多年交情,又或自恃手段高明,并未在意,甚至可能出言不逊。”

    “魏公公何等身份?”

    “岂容一个市井商人欺瞒戏弄?”

    “且此事若传扬出去,他采办失察,收藏赝品的名声受损是小,若被宫中对手抓住把柄,前程尽毁是大。”

    “故而,他起了杀心。”

    “昨夜,他或许以再观玉佩为由,约见尤仁。”

    “尤仁不疑有他,取出玉佩在灯下共赏。”

    “魏公公趁其不备,从后一刀毙命。”

    “但怒火未消,想起这厮以假玉欺君罔上,虽未进给陛下,但已有此心,坏他差使。”

    “更累他险些出丑,遂又连补两刀,直刺心肝,以示惩诫。”

    “杀人后,他取走假玉佩销毁,却无意中在衣襟留下这朱砂指印....”

    “他日常接触宫中器物,手染朱砂,实属寻常。”

    王黑牛听得脊背发凉:

    “可……魏公公是宦官,未必有这般利落身手?”

    陈墨川冷笑:

    “你莫忘了,内官监常有护卫随行,其中不乏高手。”

    “魏公公不必亲自动手,只需一个眼神,自有忠心下属代劳。”

    “那凶手在尤府出入如入无人之境,若非熟悉尤府布局,如何能做到?”

    “那……那如今证据只有这模糊指印与朱砂痕迹,恐难定案啊!”

    “再说大夏十二内宫监的掌印太监,权柄不小!”

    “若他真是凶手,咱们恐怕不一定能擒拿....”

    王黑牛急道。

    陈墨川眸光一闪:

    “所以,咱们得让他自己露马脚。”

    “此事或可为之....”

    “这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

    “明日,便请齐公公,再陪咱们去拜访一次魏公公。”

    “这回,咱们不提命案,只谈……玉器鉴赏。”

    次日,内宫监官署。

    陈墨川与王黑牛再次登门,齐柱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

    魏公公依旧笑容可掬,命人看茶。

    寒暄过后,陈墨川从怀中取出一块用软布包裹的物事,打开后,竟是一块玉璜,血沁宛然。

    “魏公公您是行家,下官偶得此玉,有人说是古玉,有人说是仿的,争议不休。”

    “久闻公公法眼如炬,特来请教。”

    魏公公目光落在玉璜上,细看片刻,笑道:

    “陈千户,此玉血沁浮于表面,纹路过于规整,乃是典型的‘狗玉’伪作,不值几个钱。”

    陈墨川抚掌赞叹:

    “公公果然慧眼!”

    “那日尤仁所炫古玉,血沁深邃自然,纹路灵动,确是珍品无疑?”

    魏公公捻着念珠,颔首道:

    “自然。”

    “那玉佩咱家亲手把玩过,绝无虚假。”

    陈墨川忽而长叹一声:

    “可惜,可惜。”

    “如此重宝,竟随尤仁之死而失踪。”

    “下官昨日忽得一梦,梦见尤仁浑身是血,指着肋下哭诉,说那杀他之人,手上沾着朱砂,抹了他一衣裳……”

    “醒来思之,甚觉诡奇。”

    “公公您说,这梦是何兆头?”

    魏公公手中念珠陡然一顿,脸上笑容僵住,虽只一瞬,却未逃过陈墨川锐目。

    他强自镇定,干笑两声:

    “梦境之事,虚无缥缈,陈千户何必当真?”

    陈墨川紧盯着他,缓缓道:

    “梦境或许虚妄,但衣襟上的朱砂指印,却是实实在在。”

    “公公,您说是不是?”

    “什么朱砂指印?”

    “咱家不知!”

    魏公公霍然起身,色厉内荏:

    “陈墨川!你区区一个千户,屡次三番污蔑咱家,该当何罪!”

    “公公息怒。”

    陈墨川不慌不忙,也站起身:

    “下官只是就事论事。”

    “既然公公不知,那便罢了。”

    “不过,下官已请托一位故交,将尤仁衣襟上那枚沾有朱砂的指印拓下。”

    “连同那朱砂样品,快马送往皇城金吾卫,请宫中老匠人辨辨,这朱砂出自何处,何人常用。”

    “想来一会便有回音。”

    此言一出,魏公公脸色彻底白了。

    他踉跄后退一步,指着陈墨川,手指微颤:

    “你……你……”

    “你莫不是觉得咱家这内宫监之首,没有手段制你一个小小千户?”(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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