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我走过你走过的路

    圣殿的**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每一次震动都让那些石化的遗骸簌簌发抖,仿佛要重新活过来,再次体验那湮灭时刻的恐惧。头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不是自然界的雷声,而是空间结构被暴力挤压、撕裂发出的可怖声响。

    “外面……空间重叠的速度在加快!”林逸盯着战术表上已经彻底混乱、但趋势明显的空间应力读数,脸色铁青。圣殿的古老屏障显然在漫长的岁月和秦教授的干扰下变得千疮百孔,无法完全抵挡这次规模空前的冲击。

    苏晓紧握着那枚重新变得温热的心念水晶,水晶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与外界狂暴的能量潮汐艰难共鸣。“长老的意识……很微弱,很焦急……它在告诉我们,这里确实是屏障核心,但能量早已枯竭……除非……”

    “除非找到‘重启之钥’,重新激活它。”林逸接过话头,目光投向圆形平台中央那个布满纹路的凹陷槽位,又看了看手中那枚从遗骸处得到的、内部流动着断断续续光点的六棱柱晶体。“是这东西吗?‘等待重启之钥’……”

    他快步走到平台边。凑近了看,槽位内部的纹路精密繁复到令人目眩,隐隐构成一个与六棱柱晶体截面完全吻合的凹槽形状。但槽位深处一片死寂,没有任何能量反应。

    “试试看!”苏晓催促道,头顶落下的灰尘越来越密,一处墙壁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林逸深吸一口气,将那枚冰冷的六棱柱晶体,小心翼翼地对准槽位,缓缓放入。

    “咔哒。”

    一声轻微的、恰到好处的契合声。

    紧接着——

    什么也没发生。

    晶体安静地躺在槽位里,内部的光点依旧断断续续,平台毫无反应,周围的震动和轰鸣依旧。

    “不对……能量不对。”林逸立刻发现问题,“这晶体里的能量太微弱了,连残存都算不上,根本不足以启动任何东西。它更像是一个……‘身份验证器’或者‘信息载体’,不是能源核心。”

    希望仿佛刚燃起就被冰冷的现实扑灭。

    “那能源核心在哪里?”苏晓急切地环顾四周,厅堂空荡,除了遗骸和破损的装置,别无他物。

    林逸的大脑飞速运转,将进入圣殿后看到的一切串联起来:沉默的建筑风格,内部自毁的痕迹(非外力破坏),遗骸的姿态(惊恐、挣扎、朝向出口),晶簇族遗骸的出现,以及那段残缺信息——“沉默代价”、“屏障坠落”。

    “我可能猜错了。”林逸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沉默协议’启动的代价,恐怕不仅仅是牺牲这里的操作者。这个圣殿本身,或者说它的核心能量源,在协议启动时就被……‘沉默’了。永久关闭,或者转化成了维持最低限度屏障的‘死寂’模式。它需要的不是补充能量,而是……”

    他看向苏晓手中的心念水晶:“而是一个能与其沉寂核心产生深层共鸣、具有强大生命能量的‘钥匙’,去唤醒它,哪怕只是短暂的唤醒!”

    白晶长老赐予的心念水晶!它来自源初之柱的祝福,蕴含着灵光界最本源的生命能量!这才是真正的“钥匙”!

    苏晓瞬间明白了。她看了看手中温润的水晶,又看了看平台中央那死寂的槽位,没有犹豫,走上前。

    “怎么用?放进去吗?可是形状不对。”

    林逸仔细观察槽位和心念水晶。水晶是泪滴状,槽位是六棱柱形。“不,不是物理契合。是能量共鸣。你需要引导水晶的能量,去‘注入’或者‘激活’那个槽位底部的纹路系统。”

    这对苏晓来说是完全陌生的领域。她从未主动操控过心念水晶的能量。

    “我该怎么做?”她有些无措。

    “用你的感知,像你感受其他生命和情绪那样,去感受水晶,感受它内部的能量流动,然后……想象着将它引导向那个槽位。”林逸的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不确定的鼓励,“就像你当初安抚那只‘水银虫’,和晶簇族沟通一样。这不是物理操作,是意识层面的连接。”

    苏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因紧张和外界压力而剧烈跳动的心。她将全部精神集中在掌心,感受着心念水晶。起初是一片朦胧的温暖,渐渐地,她“听”到了——那温暖中蕴含着如同森林低语、溪流潺潺的生机脉动,那是灵光界本源的能量,平和而浩瀚。

    她尝试着,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意识去触碰那股脉动,如同用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嗡……

    心念水晶的光芒骤然变得稳定而明亮,泪滴状的晶体仿佛活了过来,内部有乳白色的光晕流转。

    就是现在!

    苏晓将全部意念集中于一点——引导这光芒,注入平台槽位!

    她伸出手,将发光的水晶悬在槽位上方。

    没有接触,但水晶的光芒如同有生命的流水般倾泻而下,注入那复杂精密的纹路之中!

    “嗞——啦——”

    死寂的槽位,如同干涸万年的河床迎来了第一股清泉,那些黯淡的纹路从底部开始,一寸寸亮起!不是明亮的白光,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暗金色光芒,沿着纹路迅速蔓延,点亮了整个平台表面的法阵!

    厅堂的震动陡然加剧!但这一次,似乎并非完全来自外界的冲击。平台本身在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仿佛从远古苏醒的嗡鸣。周围那些破损的装置残骸,也相继亮起了暗红色的微光,与平台的暗金色光芒交相辉映。

    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而威严的力场,以平台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

    圣殿的“沉默”被打破了!古老的屏障系统,正在被强行唤醒!

    然而,异变突生!

    就在屏障力场扩散的同时,厅堂一侧的墙壁,那处刚刚出现裂纹的地方,突然“轰”的一声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并非被外部力量击穿,而是内部结构在能量冲击下终于崩溃!

    缺口外,并非漆黑的通道,而是翻滚扭曲的、如同万花筒般的空间乱流!乱流之中,隐约可见现实世界的景象——倒塌的楼宇、燃烧的车辆、奔逃的人群——与灵光界荒芜的景象诡异重叠!

    一个更大、更不稳定的空间重叠裂缝,竟然在圣殿内部被强行撕开了!

    而更可怕的是,从那缺口外的乱流中,数条粘稠的、布满吸盘的暗紫色触手猛地探了进来,疯狂挥舞,拍打着圣殿的内壁!紧接着,一个由无数菌丝和腐烂物质构成的、如同小山般的丑陋头颅挤了进来,那头颅中央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密密麻麻的、不断开合的利齿,发出无声但直刺灵魂的贪婪嘶吼!

    是“湮灭菌核”!而且是体型远超之前所见的、更接近主脑级别的可怕个体!它被源初之柱的异常波动和圣殿屏障激活的能量吸引,直接穿越了不稳定的空间裂缝,找到了这里!

    “屏障……吸引来了更糟的东西!”林逸瞳孔骤缩,一把将因全力引导能量而有些虚脱的苏晓拉到自己身后。

    那菌核主脑的触手如同狂蟒,狠狠抽向正在发光的平台!它本能地想要破坏这散发着令它厌恶的“秩序”与“生命”能量的源头!

    “不能让它破坏平台!”林逸怒吼,手持高能匕首就要冲上去。但面对那庞然大物和狂暴的触手,人类体型的他显得如此渺小。

    千钧一发之际!

    平台周围,那几具早已石化的、穿着圣殿服饰的遗骸,眼眶中突然亮起了两点暗金色的火光!它们僵硬的身体发出“喀拉拉”的声响,竟然动了起来!不是复活,而是残留的、与圣殿系统绑定的防御协议,在核心被激活后,做出的最后反应!

    它们动作机械却迅捷,悍不畏死地扑向菌核的触手和头颅!有的用身体硬抗触手的抽击,在碎裂声中化为齑粉;有的徒手抓住触手,身体亮起过载的光芒,引发小范围的能量爆炸!

    与此同时,那两具晶簇族遗骸,暗淡的晶体内部也残留的最后一点能量被引燃,如同两颗微小的蓝色流星,撞向菌核头颅的眼睛部位!

    这些沉寂万年的守护者(或实验者),以最后的存在痕迹,履行着他们未尽的职责,为他们可能完全无法理解的“后来者”,争取了宝贵的几秒钟!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林逸没有冲向菌核,而是做出了一个更决断的选择——他猛地扑到平台边缘,不是去攻击,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拳砸在平台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刚刚被暗金色纹路点亮的结构薄弱点上!

    “咔嚓!”

    那并非随意一击,而是他根据平台能量流动和结构应力计算出的关键节点!一拳下去,平台剧烈震动,一道裂缝蔓延开来,大量暗金色的能量如同血液般从裂缝中喷涌而出,不再受控制地流向整个圣殿的基底纹路!

    他在主动破坏平台的稳定输出,将唤醒的屏障能量,从“有序维持”转为“无序爆发”!

    “你干什么?!”苏晓惊呼。

    “有序屏障挡不住它,也撑不了多久!”林逸在能量喷涌的狂风中大喊,“把能量一次性释放出去!形成冲击波,把这鬼东西推回它的裂缝!顺便加固一下圣殿的结构,为我们争取逃跑时间!”

    这是赌博!用可能彻底毁掉圣殿核心的代价,换取短暂的喘息和驱逐强敌的机会!

    暗金色的能量洪流失去了引导,如同脱缰野马,沿着圣殿古老的能量通道疯狂奔涌!所过之处,墙壁上的裂纹被强行弥合,整个建筑发出不堪重负的**,但结构在短时间内被强行加固!

    而大部分能量,则如同海啸般,向着菌核主脑打开的缺口以及它本身冲去!

    “吼——!!”

    菌核主脑感受到了威胁,发出愤怒的精神咆哮,更多的触手从裂缝中伸出,试图抵挡。但无序爆发的暗金色能量冲击力远超它的想象,那是属于一个逝去文明最后底蕴的爆发!

    金色的光潮与暗紫色的腐化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与侵蚀。暗金色光芒所及之处,菌核的触手迅速枯萎、化为飞灰,那颗丑陋的头颅也发出痛苦的抽搐,被硬生生向后推去!

    缺口外的空间乱流被这股爆发的能量暂时抚平、加固,裂缝开始迅速收缩!

    菌核主脑不甘地最后嘶鸣一声,在裂缝闭合前,缩回了它那充满腐化的世界。

    厅堂内,暗金色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平台彻底碎裂,纹路熄灭,心念水晶也光芒黯淡地滚落在地,被苏晓慌忙捡起。圣殿的震动停止了,但一种更加深沉的、仿佛耗尽了最后生命力的死寂笼罩下来。

    墙壁上多了许多新的、无法弥合的裂缝,尘埃落定,那几具奋起最后的遗骸,连同晶簇族的遗骸,彻底化为了粉末。

    他们活下来了,借助了万年前亡魂的余晖,赌赢了这一次。

    林逸脱力地坐倒在地,左臂的伤和刚才的爆发让他眼前发黑。苏晓跪坐在他旁边,捧着黯淡的心念水晶,看着一片狼藉的厅堂和那重新闭合、但似乎依然脆弱的墙壁缺口,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后怕,以及对那未知古老文明的复杂情绪。

    短暂的屏障爆发,暂时抵御了外部空间重叠的直接冲击,也将菌核主脑逼退。但他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源初之柱的异常没有解决,秦教授还在行动,两个世界的碰撞不会停止。

    圣殿,这个意外的避难所和情报源,也几乎被他们亲手毁掉了核心。

    前路,依然迷雾重重,危机四伏。(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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