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南下寻踪,迷雾古陵

    断龙关的炊烟在身后渐渐隐没时,陆沉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巍峨的关隘。城墙顶端的“镇岳”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苏轻留下的亲兵正沿着城墙巡逻,甲胄的反光在雪地里连成一道银线。

    “在担心?”苏轻策马与他并行,手里的马鞭轻轻敲着靴筒,“放心,我留了足够的人手,还有地脉火种加持,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陆沉收回目光,勒了勒缰绳:“我在想王瑾的话。总司暗部与铁刀会、寒荒妖族勾结,这盘棋比我们想的大得多。”他从怀里摸出那枚刻着“七”字的令牌,阳光照在上面,青铜的锈迹里仿佛藏着无数隐秘,“铁刀会的第七分舵,总司暗部的‘七’字标记,这绝非巧合。”

    苏轻接过令牌,指尖划过上面的纹路:“我父亲的笔记里提过,镇岳卫创立之初,设有‘七卫’,负责监察各地防务,后来因为权力过大被拆分,没想到……竟成了祸根。”她将令牌还给陆沉,“守陵人守护的初代总司陵墓,说不定就藏着‘七卫’的秘密。”

    两人沿着官道南下,沿途的村镇渐渐多了起来。断龙关的战事似乎并未波及这里,市集上依旧人来人往,货郎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混在一起,透着久违的烟火气。他们换上了普通的布衣,将兵器藏在行囊里,装作走亲访友的旅人,倒也没人起疑。

    行至第三日,官道旁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庙门歪斜地挂在 hinges 上,檐角的铜铃早已生锈,风一吹就发出“嘎吱”的哀鸣。陆沉勒住马,看向庙前那块半埋在土里的石碑——上面刻着“邙山界”三个字,笔画模糊,却透着一股古老的气息。

    “按父亲的笔记,守陵人就在邙山深处。”苏轻翻身下马,从行囊里取出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画着一条‘引魂道’,说是通往陵墓的必经之路,入口就在山神庙后殿。”

    两人走进山神庙,殿内蛛网密布,神像的半边脸已经塌了,露出里面的泥胎。苏轻推开后殿的木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后墙的角落里,果然有一道被砖块封死的石门,砖缝里长着半尺高的杂草。

    “就是这里。”陆沉抽出破风刀,将砖块一块块撬下来。石门后是条狭窄的通道,黑黢黢的深不见底,隐约能听到风穿过的呜咽声。

    “我先进去探探。”陆沉点亮火把,率先走了进去。通道比想象中长,两侧的石壁上刻着模糊的壁画,画的是披甲的士兵与妖族厮杀的场景,笔法粗犷,却透着悲壮。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微光。陆沉加快脚步,出了通道,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山谷,谷中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封土堆,封土堆前立着块无字碑,碑前跪着两个石人,身形佝偻,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这就是初代总司的陵墓?”苏轻看着那座封土堆,眼里满是惊讶,“比我想象的简陋得多。”

    陆沉却皱起眉,他运转“高级追踪术”,能感觉到谷中弥漫的雾气里,藏着微弱的灵力波动,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他走到石人旁,伸手摸了摸石人的脸——触感冰凉,石缝里竟嵌着细小的青铜碎片,像是某种阵法的节点。

    “小心,这雾有问题。”陆沉将火把举高,火光所及之处,雾气竟在缓缓退散,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石板路,“这是‘迷魂阵’,靠雾气扰乱心神,一旦走失,就会被困在谷里。”

    他从行囊里取出火折子,分给苏轻一个:“跟着火光走,别离太远。”

    两人沿着石板路往封土堆走,雾气在火把周围翻滚,像是有生命般试图吞噬光亮。走了没多久,陆沉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你看那是什么?”

    雾气中,隐约有个黑影在晃动,身形与常人无异,却走得极慢,一步一顿,像是提线木偶。苏轻握紧了佩剑:“是守陵人吗?”

    黑影渐渐走近,火光照在他脸上——那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亮得惊人,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擅闯者,死。”老者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手里突然多出一根拐杖,拐杖头竟是用青铜铸成的狼头,与铁刀会的令牌如出一辙。

    “我们是来求见守陵人的,想打听初代总司的事。”陆沉拱手道,没有拔刀。

    老者冷笑一声,拐杖在地上一顿:“守陵人?早在三十年前就死了,被你们这些镇岳卫的败类害死的!”他猛地挥起拐杖,带着破空声砸向陆沉,“今日我便替他报仇!”

    陆沉侧身避开,拐杖砸在石板上,竟留下一个寸许深的凹痕。他心中一凛——这老者的力道竟比炼筋境巅峰还强,绝非普通老人。

    “前辈误会了,我们不是……”

    “不是什么?”老者打断他,拐杖舞得虎虎生风,“当年若不是总司暗部的人闯陵盗宝,守陵人怎会被灭口?你们这些穿着卫卒皮的豺狼,没一个好东西!”

    苏轻看出老者招招狠辣,却始终留有余地,不像是真要下杀手。她突然开口:“前辈可知‘七卫’?”

    老者的动作猛地一顿,拐杖停在半空:“你说什么?”

    “我父亲是苏长风,前镇岳卫副总司,他留下的笔记里提到过‘七卫’与初代总司的秘密。”苏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佩,上面刻着“岳”字,“这是父亲的遗物,说是守陵人见了会懂。”

    老者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骤缩,突然扔掉拐杖,对着苏轻深深一揖:“原来是苏将军的后人,老朽失礼了。”

    陆沉和苏轻都愣住了。

    老者叹了口气,扶起石人旁的一块石板,露出底下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卷竹简:“老朽是守陵人的弟子,当年总司暗部的人闯陵,师父为了保护初代手札,与他们同归于尽,老朽侥幸逃脱,才扮作守陵人守在这里。”

    他展开竹简,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却是用朱砂写就的:“七卫者,初代总司亲设,掌监察、刑狱、防务……后为防权柄过甚,设‘镇魂令’分其势,令在则卫存,令失则卫叛……”

    “镇魂令?”陆沉看向老者。

    “就是这个。”老者从暗格里取出一枚巴掌大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中央是个“镇”字,“初代手札说,镇魂令能调动七卫旧部,当年师父就是为了保护它,才被暗部的人追杀。”

    苏轻拿起令牌,指尖触到纹路时,令牌突然亮起红光,映出她掌心的一道疤痕——那是三年前在鹰嘴崖留下的。

    “苏将军的女儿,果然有资格执掌此令。”老者欣慰地点头,“暗部的人一直在找它,有了这令牌,我们就能召集七卫的旧部,揭穿他们的阴谋。”

    陆沉却注意到竹简的最后几行字被人刮去了,只留下几个模糊的字:“寒荒之下,有……”

    “这最后几句是什么?”他问道。

    老者的脸色暗了暗:“是关于寒荒妖族的起源。师父说,初代总司曾与妖族签订过盟约,后来不知为何盟约破裂,手札里记载了真相,可惜……”他指了指被刮去的部分,“被暗部的人毁掉了。”

    就在这时,谷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雾气中出现了数十个黑影,手里都握着弩箭,正是王瑾的那些黑衣私兵!为首的是个面色阴鸷的中年男子,腰间挂着“总司暗部”的令牌。

    “沈老鬼,藏了这么多年,终于肯出来了?”中年男子冷笑,“把镇魂令交出来,饶你不死。”

    老者将陆沉和苏轻护在身后,捡起拐杖:“痴心妄想!”

    黑衣人的弩箭瞬间射来,陆沉将苏轻推开,挥刀格挡,同时对老者喊道:“带她去陵墓!我挡住他们!”

    老者没有犹豫,拉起苏轻就往封土堆跑。苏轻回头望去,只见陆沉的身影在箭雨中穿梭,破风刀的光芒如同一道屏障,将弩箭一一挡开,却不知他的后背已经中了一箭,鲜血正顺着衣摆往下淌。

    “陆沉!”她忍不住喊道。

    陆沉回头,对她笑了笑:“快去!别让我白挨这一箭!”

    封土堆的入口隐藏在无字碑后,老者扳动碑底的机关,石碑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道。“进去后往右拐,里面有初代的手札副本,快走!”老者将苏轻推了进去,转身堵住通道,“告诉外面的人,暗部的罪证,都在里面!”

    苏轻看着老者佝偻的背影,又想起陆沉带血的笑容,咬紧牙关,转身冲进了通道。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荡。她不知道陆沉能不能挡住那些黑衣人,也不知道老者能不能守住入口,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拿到手札,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费。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光亮。苏轻加快脚步,出了通道,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个布满灰尘的木盒。她走上前,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放着一卷泛黄的手札,还有一张地图,上面用朱砂标出了寒荒深处的一个地点,旁边写着三个字:“妖之源”。

    手札的最后几页,正是被刮去的内容:“寒荒妖族,非天生恶类,乃初代实验之残部,因基因异变而失控……镇魂令不仅能召七卫,更能……”

    后面的字被血水浸透了,看不清。苏轻将手札和地图收好,转身想出去,却发现通道口传来剧烈的震动,像是有人在外面炸开了入口。

    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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