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二红色（下）
“真是――杰作。”
对于男人来说过分纤细的右手伸进了背心的口袋，下一个画面却是绝美的流光沿着已经臻之艺术之境的轨迹划破空气刺向了学生头。
马斯洛所提出需求理论中所记载的层次为生理的需要、安全的需要、感情的需要、尊重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生理需要作为基石，自我实现需要作为金字塔的顶端，对于一个连生命都无法保全的人，艺术什么的……最讨厌了！
拉面店的老板的视角中所见到的也只是一把袭来的小刀而已，而让这个见习受害者异常郁闷的是，他的直觉灵验了，虽然几天下来自己的提升似乎特别明显，不过……他的积累依旧不足以应付这样的对手，而这甚至可以算是人类所能达到极限的一刀不是只是重新开始锻炼不足一周的他可以轻易接下！
不过如果在这个生死之间仍怀有他念的话就太失礼了，无论是对于自己的生命，还是对意义不明的对手。
属于战士的意志瞬间冲散了杂念，顷刻间将已经有所准备的身体提升至极限，在刀锋刺穿喉咙之前作出回应――左手抬起，以一个适合的角度代替致命之处被刺穿，恰是用壁上的骨骼以及肌肉将已经穿过手臂的小刀稳稳留在了手臂上！
不退反进！龙一瞬间爆发出自己也无法想象的强大，这是杀人鬼也不能忽视的战士的意志，凝聚了全身力量的撞击即使是这个不祥之人也得暂避锋芒，退开几步，松开了握刀的手。
二人又回到了初始的对峙距离。
龙一右手拔出了小刀、握住，左手竟然没有流出多于以滴计算的血量，而对面的银发则是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第一回合，学生头左手微创，银发失去战术刀一把……
这个萌系男似毫无防备地站着，套用一句似乎已经被引用无数次的描述――全身皆是破绽，却又似没有一丝破绽。
“稍微有些激动了呢……果然，反复提及还是会显得？嗦了些，所以那四个字就不提了……”
变魔术般地翻转手掌，三枚硬币出现在银发萌男的手心，随手向天空一抛，接着手一挥将之全部接住，夹在除却拇指之外的四指之间，只是相当没有价值的10元硬币，不过带着足以杀生的锯齿刻纹！
三枚硬币在杀人鬼挥手之间如同流星般划向了龙一，仅仅是三个点的位移画出的直线，却似乎锁住了学生头立足的整个空间，让龙一生出了无法躲避的感觉，不过战士却不会因为毫无希望就放弃努力，即使是粉身碎骨也要用意志将绝境撞开一角！这是至生命结束才会完结的执念。
生死之间龙一沸腾的血液却冷却下来，脑海中一片空明，只剩下这三条致命的细线，心神不记损耗地计算着因果的脉络，了然明澈而做出了回答，先到达的是将割裂右腕的硬币，右手一震，刀锋一转，正挡住了这一击，于是，致命的三角崩溃了，擦向项间动脉的硬币被避开，意图洞穿头部、被注入了最强力量的一枚却是被龙一的牙接了下来。
突破了！龙一忽然发觉自己竟然进入了一个从未想过的新境界――于是更加看到了面前敌人的强大！就像原本被云雾遮住而看不到顶部的高山忽然在面前露出了真容――高不可攀！！！
即使是更加强大的龙一也不可能与之相提并论，那是富士山与珠穆朗玛的差距！身似铁铸，血如流火，心为刀锋的拉面店老板也不由苦笑了，自认为没有小强属性的龙一不认为自己还能再做突破。
学生头深深吸气，试图将状态调整至最佳一点点收拢突破带来的力量，杀人鬼却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龙一，没有其他的举动。
滴！
滴！
滴！
鲜红的血液滴在了地上捡起朵朵血花……竟然是左臂上已经封住的伤口！
龙一身体一震，冷汗倏然从全身毛孔渗出――突然，作为武器的核心部件的身体竟然从战士精密的掌控之中完全脱离，甚至已经无法动用任何一片肌肉。
青筋暴起，藏在皮肤之下的血管也粗了起来，接着是忽然从身体的各个角落里传来了异样的感觉，就如同无数蚂蚁在啃咬着身体，蚁群过处留下的不是疼痛，而是什么也没有留下，似乎那部分肉体已经被吃掉一般，再没有一点感觉！
砰――！
战士倒下了。
看到这里银发愣了一下，几步走到了龙一身旁，蹲下，呆呆看着躺在地上的家伙。
“这是什么情况……”
抬抬头看看天，又转头扫视四周，终于确认了这里确实是只有两人。
“嘛……也姑且算是个杰作吧……”
萌男露出了苦恼的表情，从龙一的已经没有力量的右手中取过心爱的小刀。
“那么，就让我将你杀死、肢解、排列、对齐、示众吧……”
握刀的手向已经全无知觉的可怜的学生头、拉面店老板、龙一的项间挥去――
……
……
……
【啊咧……
我是怎么了？】
坂本龙一、二十岁、未婚、个体户，这样一个角色如此问自己。莫名其妙的蚁群已经噬咬过整个身体，至此，他的五感尽数失去，这时，除了仍在意义不明地运作着的思想，可怜的学生头已经一无所有。
【已经不行了吗？】
【果然跟那个Boss扯上关系会是相当麻烦的事情。】
【那么，就这样死去吧……】
【开玩笑~】
【嘛……果然还是不想就这样结局。】
【这样的我为什么会依旧对于活着仍有欲望呢？】
【不过曾说过将生命教给Boss的我如今要死的话不就太不正直了吗……】
【毕竟坂本龙一从小就是相当正直的孩子，说过的话是一定会好好遵守的。】
【这，就是要活下去的理由吗……呜啊~总觉得这样看来的话自己就太悲剧了些，或许该有些其他的理由才对。】
【该如何是好呢？】
【还有哪些理由能让我能够不知羞耻地活下去？】
【虽然觉得无耻就足够了……不过果断地缺失了什么……吧……】
【如此看来我的人参似乎还缺少一些东西而没能完满呢。】
【我还没有把到妹子，还没有长出六条触手，还没有提升对YM的胜率，还没有等到油咖喱成为棍机，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去过许多美食没有尝过……这样的我果然还是不能心甘情愿地死去……】
【那么，果然还是要活下去比较好。】
【于是，这就是我的答案：
无论如何还是要活下去――死皮赖脸地！】
于是龙一淡定了，于是和（和谐）谐就来了，于是便看到了。
其实在五感已经断绝的现在，大概用感觉到会比较合适，不过还是用看比较贴切。
那是一种纯粹的颜色，是相当鲜艳的、热烈、激情的颜色，是阳光散射的光谱之中的第一种颜色，这就是――红！
错觉之中，那个将身体与感觉吞噬的‘蚁群’行动的终点――即最后吞噬的部分，是大脑，而龙一所看到的红色恰好正是从蚁群的终点燃起，思维之中所见到的红色几乎是瞬间就由大脑蔓延至全身，甚至是一些沟沟坎坎。
于是龙一伸出了手，在五感尚未完全恢复的时候，根据不属于五感的某个感观的指引伸出了手。
握住了，握住的是一只纤细的手。
而后龙一的视觉终于完全接通，睁开的眼睛终于再次开始履行其职责，接着便看到了眼前数厘米的刀锋，和刀锋之后持刀之人些许诧异的神色。
学生头放开了手，撑起身子站了起来，银发也没有再挥出另一刀，由蹲着的姿势站起，把小刀放回了背心的口袋中。
二人又一次回到了面对面站着的状况，不过这次却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息。
龙一透过太阳眼镜再感觉不到属于杀人鬼的特殊气息，银发透过太阳眼镜看到的却是龙一眼中突然多出了的一丝若隐若现、似无却有的红色。
如此看着对方数秒之后，相视一笑。
“差点就被杀掉了呢，很不高兴认识你，我是坂本龙一。”
龙一拍了拍身上沾上的些许尘土，面带微笑道。
银发的娇小的相当MOE的被怀疑有伪娘天赋的男人这么回答。
“零崎，零崎人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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