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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乐观估计,石井截获电报后,最迟于午后一点钟撤军,
直到下午三时,团部仍未接到石井撤军的报告,大家一致认为,鬼子有可能将撤军时间定在晚上,
时至次日上午,团部共接到三次报告,日军依然沒有撤军迹象,
原來石井自有预见,**驰援部队从数百里之外启程,赶到圈子岭一带,最快也要两天一夜,
于是石井决定,本月三十日凌晨一时开始撤军,
……
在半饥饿状态下,独立团指战员又度两天两夜,
时至十一月二十九日上午,山子再次接到军需处报告,即便按照伙食减半的标准,库存粮食也只能满足当日最后一顿晚餐,
于是山子又作决定,除重伤员之外,其他人从午饭开始,一律用麦麸、荞麦皮煮熟充饥,节余下來的粮食用于独立团突围时食用,
平常的日子里,麦麸、荞麦皮是用來喂养马匹的饲料,
听罢山子的决定,赵大年建议,如其承受饥饿煎熬,倒不如及早发起突围,
山子仍对小茹的调虎离山之计充满希望,继而决定,坚持最后两天,十二月一日凌晨一时,独立团准时发起突围,
……
从傍晚开始,寒风飘卷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因担心日军趁雪天发动攻击,山子下令部队进入待命状态,
已是深夜十时,风还在刮,雪还在飘,气温降至最低点,
头顶凛冽的寒风,身披白茫茫的雪花,山子由西往东,巡视三号阵地,
按照规定,各阵地除暗堡机枪手担负警戒,同时增加三至五个地面哨位,
根据燕妮的安排,三号阵地上以排为单位,共布设三个地面哨位,三排值岗哨兵是程小林,
在与小林交谈时,山子发现小林声音沙哑,伸手抚摸小林的前额,只觉得热突突的,显然在发高烧,
山子不容置辩,下令小林立即下岗,去医护队诊病治疗,
小林离开哨位,山子原地站立,替小林站岗放哨,
约莫一个钟头过后,小茹悄然走至山子跟前,
望着肩膀和头顶铺满积雪的山子,小茹禁不住一阵心酸,两眼立刻被感伤的泪水模糊了,
因为黑夜,山子看不见小茹满眼泪花,冷冰冰地问:“你怎么又來了,”
小茹无语,用双手为山子拍打肩膀上的积雪,
山子说:“别罗嗦,快回团部去,”
小茹依然无语,双手紧捧山子的脸,
虽然小茹的手既温暖又柔软,山子却像被火炙烤一样,慌促地后退一步,
似乎山子的行为激怒了小茹,小茹冷不丁扑过去,抱住山子后,又把双手贴紧山子的脸,
山子用力拨开小茹的手,语气异常严厉:“茹秘书,请自重,”
一听这话,小茹的泪水流得更凶:“团长,你误会了,小茹并沒别的意思,只想给你的脸增添一丝温暖,”
抹一把眼泪,小茹接着说:“虽然这点温暖微不足道,但希望你能感受到一个战士对你的爱戴,”
山子终于被小茹所感动,两眼变得潮红,变得湿润,
不知不觉中,山子也用双手捧紧小茹的脸,一边揉搓一边说:“小茹,大哥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听哥的话,快回团部去,”
小茹轻轻挪开山子的手:“团长,请允许小茹陪着你,陪你多站一会,”
山子说:“大哥脾气不好,再不走,别怪他不客气,”
小茹凄然一笑,转身仰望白茫茫的夜空,内心里面好想哭,
就在这时,远处传來急促不断的叫喊声:“团长……”
顺着声音跑过去,小冯站在壕沿上气吁吁地说:“团长,您快回去看看吧,王连长昏迷了,”
山子失声发问:“姜政委呢,”
小冯说:“是姜政委让我喊你的,”
几乎是在同时,山子和小茹一齐跳出战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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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冲进金叶的宿舍,只见金叶面容憔悴,口唇干裂,任凭玉梅一遍又一遍呼唤,依然静静地呼吸着,
山子茫然无措,又冲小冯喝问:“快说,金叶到底怎么了,”
小冯说:“刚才王连长去团部,只说有点冷,坐一会就走了,姜政委不放心,让我过去看一下,谁知赶到这里,王连长就这样了,”
小茹接着问:“还沒喊医生來吗,”
玉梅说:“我已经派人通知了,”
说到这,玉梅从金叶的枕边拿來军用提包,露出三个黑巴巴的窝窝头,这玩意是用麦麸和荞麦皮,添加少量面粉混做而成,用手一碰就掉渣,
玉梅接着说:“子凯,金叶从小吃白面长大,不要说她,这窝窝头我都很难咽下去,从中午到现在,金叶只吃一个,”
望着提包里的窝窝头,山子只觉得两眼酸涩,
就在这时,韩军医跑步跨进门來,
经过听诊、把脉和测温,韩军医说,,
由于受伤、饮食等原因,王连长体质减弱,抵抗力下降,加之天气骤变,致感冒引发高烧,如不及时退热,或致肺炎、脑炎等重病,
按照独立团用药规则,所有药品共分两类,一类只限重伤员使用,轻伤及疾病患者一律使用二类,
韩军医这时询问山子,王连长使用哪一类药物,
不料这一问,山子火冒三丈:“扯淡,这还要拿规定你看吗,”
玉梅说:“子凯,韩医生说得很明白,如果不及时退热,会致肺炎或脑炎,到那时更麻烦,”
韩军医下意识点点头,
山子却不耐烦:“少废话,就按规定用药,”
韩军医无奈,一边开启针剂,一边冲玉梅唠叨:“疾病也能害死人,就凭这一点,我觉得王团长太过分,”
听罢韩军医的唠叨,山子转身面对门外,凝望飘洒的雪花直愣神,
不一会注射完针剂,韩军医接着说:“姜政委,请您一定记住,再过四十五分钟,无论王连长是否醒來,都要及时通知我,”
玉梅答应一声,又对山子说:“子凯,团部有赵副团长坐镇,我和小冯留下來照看金叶,你回宿舍休息吧,”
山子说:“风天雪夜,睡不安,再回三号阵地,”
说完,山子大步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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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山子返回阵地,一直站在小林的哨位上,
尽然寒风刺骨,大雪飞扬,山子丝毫沒有冷的感觉,满心绪都是金叶的音容和笑貌,
正当金叶从眼前不间断地晃动,坑道外传來小茹的叫喊声:“团长,王连长醒过來了,姜政委让您快回去,”
听到喊声,山子纵身跳出战壕,
一看山子风火火站到床头前,金叶噙着满眼的泪水说:“玉梅,山子,我好饿,给做一碗白面糊行吗,就一碗,”
山子说:“金叶,你忍着点,明天中午,每人都喝一碗面疙瘩汤,”
金叶咬紧嘴唇,泪水流得更汹涌,
玉梅说:“子凯,我和小茹自作主张,让炊事班给金叶赶做一碗热汤面,估计很快送过來,如果这也犯错误,玉梅甘愿受处分,”
玉梅话音刚落,金叶禁不住嘤嘤地哭起來,
山子依然望着金叶,虽然什么都沒说出口,但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又经过韩军医听诊测温,金叶的体温已降至38度,
韩军医再次吩咐玉梅,王连长必须按时吃药,早饭后再打针剂,最起码天亮前不能脱离监护,
……
第三次返回阵地,山子从战壕中慢悠悠地走,
走至战壕尽头,山子好像走投无路,恍惚中跃出战壕后,面对白茫茫的夜空默默地思寻什么,
不知不觉中,小茹幽灵似的出现在背后,随后跳出战壕,拍打着手上的雪花说:“团长,知道小茹为什么不请自到吗,”
山子说:“找罪受,”
小茹说:“你错了,其实是我不甘心,”
山子问:“啥意思,”
小茹说:“我总觉得石井会撤兵,或许就从今天夜里开始,”
山子干咳一声:“但愿你是活菩萨,”
小茹冷不丁抡起拳头,扑通砸在山子的肩膀上:“你笑我,”
山子下意识捋开手腕,看清时间后自言自语:“这会都快零时一刻了,可是这雪还在下,”
不料小茹扑哧一笑:“团长,小茹干脆替你说了吧,这会都快零时一刻了,可是鬼子兵还沒撤,”
山子似乎被小茹打了一个耳光,尴尬地摸摸冰冷的脸,
恰在这时,小冯和团部通讯员一前一后,一边奔跑一边喊:“团长,情报中心报告,鬼子撤兵了,鬼子撤兵了,”
山子先是一愣,回过神一把拉住小茹的手:“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一口气跑下丘岗,山子依然拉紧小茹的手,
直到小茹体力不支,气吁吁跌坐到地下去,山子扑通仰趟在雪堆里,歇斯底里呐喊:“小鬼子,,独立团胜利了,,”
稍稍喘息片刻,山子和小茹双双登上圈子岭,放眼西南方向望去,白皑皑的荒野间,鬼子远去的队形蜿蜒绵长,清晰在目,
此时此刻,山子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再次握住小茹的手:“茹菡,是你挽救了独立团,独立团不会忘记你,王子凯不会忘记你,”
小茹说:“团长,有您这句话,茹菡知足了,一辈子都知足,”
似乎无法用言语表达对小茹的感激之情,山子这时抽回手,从小茹的肩膀上轻轻拍打两下,
从圈子岭返回的路上,小茹莫名其妙:“团长,请你回答一个问題,假如抗战胜利了,你我还会留在独立团共事吗,”
山子说:“那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事,组织的安排谁都无法预料,”
小茹说:“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你说对吗,”
山子答应一声:“应该是,”
小茹接着说:“如果真的离开独立团,不知道是否还能见面,”
山子接着说:“山不转水转,总有见面的机会,”
小茹又问:“无论距离多么遥远,你会主动看我吗,”
山子苦笑一下:“这个不好说,一要看时间,二要有机会,”
小茹思忖片刻,突然抬起头來:“或许时间一长,你会把我忘记的,”
山子又一次苦笑出來:“刚才已经说过了,独立团不会忘记你,我王子凯更不会忘记你,是你信不过对吗,”
小茹说:“其实只要你不会忘记我,茹菡便沒有遗憾了,”
山子说:“谢谢你这么看重我,”
谁知小茹叹息一声:“看得出,你的话很敷衍,好像不耐烦,不过应该告诉你,今天夜里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茹菡终生难忘,”
说完,小茹宛若一位天真活泼的小孩,一边走,一边踢着松软的雪堆,
回到团部,山子下令各连队炊事班赶做面疙瘩汤,让每一位战士吃饱肚子,痛痛快快睡一觉,
接下來不一会,军需处长被山子招來团部,
山子指示军需处,独立团大庆三天,多备肉食酒菜,让战士们每餐都有肉吃,每天都有酒喝,
安排完该安排的事,又敞开肚皮喝几碗面疙瘩汤,山子只把鞋子脱掉,和衣躺进被窝,不一会鼾声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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