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号捕蟹船正在航行,前往下一个下笼点,甲板上的吊机也正在工作,将打捞上来的捕蟹笼整齐排放。
像这样一个笼子,使用的是高强度防腐蚀的镀锌钢管,钢架上覆盖着高强度尼龙网线,在工费和材料都很贵的美国,制作一个就价值数百美元,明年还要留着继续用。
其他人都在忙,没时间注意海面上的动静,即使是正在开船的苏老爸,也没往远处眺望,只忙着关注GPS导航上显示的地址,在近处寻找昨天投放捕蟹笼的浮标,摩拳擦掌等着将第四组笼子收上来。
帝王蟹潮的行动轨迹难以把握。
前三组捕蟹笼的收获喜人,并不意味着其他十几组笼子也能捉到大量的帝王蟹,经验固然重要,但运气也是取决于今天成败的关键。
不过,他们本次出航的总配额有限,刚刚已经捞到了超过1500只帝王蟹。
也就是说,剩下的275个捕蟹笼,只需要再捕捞到3500只左右的帝王蟹,平均下来每个笼子里仅需要13只左右,基本上就能达到这次君临号捕蟹配额上限所需的要求。
压力骤降,以至于苏老爸的心情也很不错,甚至开始哼哼起了迈克尔·杰克逊的《Dangerous》,还有心思通过无线电台和附近的其他捕蟹船交流,询问今天的帝王蟹靠岸收购价格行情如何。
在码头那边,市场行情不同,帝王蟹一天一个价。
身为船长,苏老爸当然要为自己和捕蟹工负责,此刻心情美滋滋的,已经提前做好了假如今天价格不错,那就别把所有笼子都收上来,提前返航落袋为安的准备。
这主要是担心捕捞季即将结束,码头那边可能会有收购商离开,导致剩下的帝王蟹收购商缺少竞争,进而趁机压低价格,这也是其他捕蟹船船长的经验之谈。
苏老爸想着,大不了事后多跑一趟,稍微费点燃油,来回耽误一天时间而已,只需要收回剩下的捕蟹笼,再把笼子里的帝王蟹直接倒进海里。
而只要帝王蟹的收购价格能高0.5美元,他的捕蟹船就能多赚18000多美元,这笔账无论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此时此刻。
苏杰瑞火急火燎地爬楼梯,来到二楼驾驶室,一把将门拉开。
见老爸唱到高潮处,正双手握拳扭腰跳舞,嘴里还唱着歌,他顿时一拍大腿,喊道:
“哎呀!老爸!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扭着呢!?”
苏老爸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马反驳说:
“怎么了?当年我在高中的毕业舞会上,就是靠迈克尔·杰克逊的舞蹈秒杀全场……”
“……”
不理解中年老年人曾经的生活,但苏杰瑞表示尊重,连连摆手打断老爸的絮絮叨叨,慌忙说道:
“望远镜给我!你快往你4点钟方向看!海上好像有人,可能是黄金蟹号落难的船员!!!”
“!???”
在二楼,站得高看得远,视野比甲板上更清晰。
苏老爸微微扭头,一眼就瞥见漂浮在海上的异物,急忙抄起望远镜仔细看完,表情震惊道:
“真他妈见鬼了!1、2、3……集装箱上总共有五个人!这种天气消失一周,他们全都在动,竟然都还活着呢!?”
从老爸口中听见那句经典的“WTF!”,苏杰瑞习以为常,以他从小到大的经验来看,因为高压、高强度的工作,这些船老大和捕捞工当中,很少有不擅长骂人的。
以前他老爸还稍微注意一点,自从家里子女都长大了之后,就开始彻底放飞自我了。
苏杰瑞还在跟渔业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通电话,此时也抢过望远镜看了看。
卫星电话那头的大妈,已经听见了苏老爸的声音,顿时又提高了音量,语气欣喜道:
“真是黄金蟹号的落难船员!?你能确定吗?他们的家属还在等消息!!!”
苏杰瑞一边用望远镜持续观察,一边回复:
“我们正在转向全速靠近,尽快赶过去看一下!即使不是黄金蟹号,应该也是其他船上的落难者,毕竟谁会坐集装箱出海呢?”
苏老爸早已猛打方向盘,渔船划出一个巨大的弧浪。
这时,苏杰瑞才想起关键问题,赶紧补充问道:
“稍等一会儿,大概只需要几分钟!”
“……对了,如果因为救援耽误了时间,会影响我家的捕蟹船靠岸出售帝王蟹吗?一船货可能价值50万美元,我不得不问清楚。”
“我们捞到了很多帝王蟹,还有十几组笼子没有收完,海上正在下雪,附近风浪稍微有点变大了……”
倒不是苏杰瑞不着急,只是开船赶过去需要时间,这时候多说几句,问清楚一点,才更有保障。
“这是当然!”
对面工作人员的回答斩钉截铁:
“根据规定,参与海上救援的船只,肯定可以获得特殊豁免权!我立刻为你们登记备案,确保配额不受影响。你们君临号的本季配额,根据更正后的文件,还剩下17.28吨,没错吧?”
“对,太感谢了,这样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待会儿再给你打电话?”苏杰瑞说道。
“请稍等一会儿再挂断!我需要你们协助观察落难者的状态,以便协调救援力量……哦不,从我这里的图片上来看,你们君临号的吊臂太高了,而且又在下雪,恐怕会影响直升机操作……”
卫星电话那头的大妈,语速飞快地补充说:
“可能需要花点时间派船过去,或者你们直接提前回来一趟,主要取决于那些落难者的状态!”
“请提前准备好保暖的毛毯、衣物还有食物,务必要让他们得到及时的治疗。”
“至于你们的损失……黄金线号的船主和他们的家属,提供了10万美元的悬赏金!现在这笔钱就存放在我们部门,如果确认是那艘捕蟹船的人,这笔奖金就会是你们的!”
“……我知道,我们会放下工作优先救人!他们应该是正好顺着洋流,漂流到了我家的捕蟹船附近。”
苏杰瑞答道。
挂断电话,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现在得到了渔业管理部门的保证,既能为救人出一份力,船队的利益也能得到保障,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对老爸简短转述了通话内容,苏老爸闻言,也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老爸,我先去让大家准备救援物资,再拍摄一下过程?”
“行!这里不需要你,我来开船就行了......”
苏杰瑞快步跑下楼,先去拿放在分拣台附近的云台相机。
他刚打开相机,就听见苏老爸打开了渔船上的广播,随着一阵微微刺耳的噪音,传来沉稳当中又惊喜的声音:
“各位!都先暂停手上的工作!快看海面上,我儿子可能发现黄金蟹号的落难者了!总共有五位船员,如果确认是那艘船上的人,那么他们就都还活着!”
“!!!”
“……我的上帝啊!难怪突然转向,我差点摔倒!”
小盖文是个虔诚的信徒,在危险的大海上从事高风险的工作,需要某些信念给他无形的力量,立马开始用手在胸口比划着十字。
老冯叔和小王哥他们,急急忙忙来到甲板旁往远处眺望,海面上显眼的黄色物体,让他们心头剧震!
“大家别光看着啊!”
苏杰瑞已经跑了过来,指挥道:
“老冯叔,去拿保暖毯子和急救箱!小王哥,检查一下橡皮艇!老妈你去准备一下水和食物!”
众人缓过神,立刻开始听从苏杰瑞的安排,各自忙碌起来。
一时半会儿,没人顾得上去收取其他捕蟹笼了,大家都在海上讨生活,谁也不清楚下一个倒霉蛋会不会是自己,尽量救援他人早已成为海员和渔民们的共识。
远处。
随波逐流的黄色集装箱上。
这个集装箱倾斜着,大约有1/3被泡在海水里,如果从某些角度看起来,就像是个小金字塔。
君临号捕蟹船上的众人很激动,待在集装箱上的这几位白人更加疯狂!
见远处的渔船转向,朝着这边开了过来,一个个兴奋到手舞足蹈、哭天喊地,知道自己即将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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