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说道:“大凡天生地养之宝物,没有属于哪一家的说法。大道如朗月,映照山川,万川月影皆是大道显化。”
青衫剑客说罢,丹田气海当中,那一尊元婴轻轻吐息,雄浑真元倾泻而出,刹那之间,只见那菩提子神光迸发,宛如朝阳涌出地平线的第一缕光,夺人眼目!
翻书人脸色一变。
在他身后,黑袍刀客声音嘶哑道:“有意思。”
“这……”
辟壅当中,一众北境名流尽是目瞪口呆。
“青阳真君竟然能以道门真元催动佛门秘宝?!”
“这简直是暴殄天物!”了尘身后,了觉霍然起身,面色涨红道:“青阳子,你怎敢这般肆意妄为?”
“如何呢?”白泽将那一粒金光收入袍袖,“大道机缘,自然是有缘者得之。两位小师傅吃斋念佛,炼一颗琉璃佛心,本该心无挂碍。不知贫道的解释,两位满意否?”
流霞洞天那方,卢凝仙子松了口气,眉眼含笑。
吴霜笑道:“青阳子,也无怪人家说你。想来天目山之战,你是把那菩提子当暗器祭出去了吧?到底是佛门看中的至宝,你合该体面些的。”
卢剑雄闻言,猛地瞪了吴霜一眼。
那火神山的天才剑修这才住口。
“青阳真君道法无双,老道佩服!”青羊宫道简真人抚须笑道。
了尘不依不饶道:“青阳子,你还未正面回答贫僧的问题。你是否兼修了我佛门神通?”
白泽眉眼一沉。
悬空寺那方,空禅正待说话,却被圆通大师止住。
当此时,道门一方已经有名流不顾脸面骂出了声:“放你娘的屁!青阳子乃我道门擎天之柱,兼修你佛门神通?去你爹的!”
云海仙门一方,云忘归霍然起身,寒声道:“夫子,我看这三教论坛大会,不像是要为北境开太平,反倒是像与我云海仙门坐忘峰峰主,仙门七子问罪!简直莫须有!”
无痕大师适时开口:“了尘,持戒守心。”
“方丈!”了尘似有不甘,眼神当中又有几分疑惑不解。
“青阳子所说‘心无挂碍’,你岂不明白?”无痕大师平静道。
了尘这才缄口。
“简直胡闹。”袁天罡冷笑一声。
夫子但笑不语。
学宫两派,善恶之争由来已久。两派学术,各以夫子和袁天罡为魁首。在那位身长八尺,孔武有力的袁老先生眼里,颜夫子这般无为做派,简直是有辱稷下学宫门楣。
“这位大师,何必语藏机锋?”翻书人笑道,“据吾所知,青阳子的师承,不仅是剑皇,还有半仙。半仙的名号,想必在座诸位多少有所耳闻。那可是号称‘通儒通道是全才’的狠人。”
“翻书人,龙门之战,北海至尊没把你打死,看来你很不服气。”白泽微笑道,“今日三教论谈,你是哪一家的?”
“吾是个读书人。”翻书人笑道,“也有为天下请命之心。话归正题。青阳子,半仙当年在中州掀起的雷霆,你可知晓?”
中州那方,裴家老妪嘿嘿一笑,说道:“中州修士,谁人不知?半仙当年可不仅仅是‘通儒通道’,佛理他也很懂呢。”
“家师剔佛骨出走中州,确有此事。”白泽说道,“本座倒是想问问,依你之见,我该将那菩提子双手奉上,送与诸位大师?”
翻书人笑道:“会不会强人所难了?哦!差点忘了,真君未必是人呢。夫子应当知晓,如今那后知轩,可是有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此人出自观海天门,乃是一海族六境大妖,修为通天啊。”
全场哗然。
云忘归脸色铁青。
白泽冷声道:“翻书人,说了这么多,本座倒是觉得,你不是个读书人。”
“此话怎讲?”翻书人问道。
“想说本座兼修三教绝学,又不敢明说。质疑本座是人非人,又没有确论。”白泽说道,“你读的什么书?莫不是失传已久的名家‘两可’?还是书没读明白,人也没做明白,‘两白’鼻祖?”
“不敢当。”翻书人笑道,“可到底稷下学宫乃是天下儒家正统圣贤书院,学术自由,言论自由。所谓‘百家争鸣’,吾一介读书人,说话的权利,总还是有的吧?”
夫子笑道:“似乎有理。”
袁天罡怒目而视,说道:“人性之恶,百厄祸首!”
“阿弥陀佛。”无痕大师眼观鼻。
“纯他妈胡说八道!”
辟壅外围,陈俊麟等人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冲进辟壅,扇那狗东西两巴掌。
岳麓书院那方,君子剑董海水忽然说道:“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阁下此番言论,皆是推断,言过其实。莫非是有意搅乱三教大会?”
道门名流附和道:“贫道看他倒像是妖魔细作!那魔神殿蛊惑人心的手段,想必大家都已知道!”
三教诸多大修士纷纷变脸。
白泽摊掌道:“道论古今,圣人出而海宴宁。洪荒之初,三皇开创文明,人所以为人。自古圣仓颉造字,法天象地。圣人禹以九鼎镇压山河,分天下为九州。才有人族第一位求法者登天,从此仙凡有别。”
辟壅内外,顿时鸦雀无声。
翻书人神色诡谲。
“天道昭彰,其大无边,其幽不见。”青衫剑客说道,“求法之路开启,诸子百家,各显神通,方有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今之三教法会,自与圣人先贤一脉,说的百家话,辩的却是亘古不变之理。阁下枉顾大局,视人间公义如无物,存心拖拽本座一人入局。今日各家名流尽在此,自然可以当做见证。你与本座捉对厮杀便是,生死自负!”
“青阳。”戴咏德说道,“不可意气。”
那云海仙门太上长老,早以蕴含六境巅峰威压的眼神看过翻书人,可那人浑然不觉,没有丝毫反应,必然是有大古怪。
“错了。”翻书人说道,“先有人间第一仙,再有人族圣人出世。再说,他们说吾没有确论,倒是可以理解。青阳子,你怎敢如此说?北海之巅,蛟龙喋血,真龙出世。所见之人不知凡几。你与那海国末代公主沧月双双化龙,乃是吾亲眼所见,难道有错?”
此话一出,全场再度哗然!
翻书人身后,黑袍刀客发出闷笑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
真龙宝藏!
“居心叵测!”戴咏德拍案而起。
丁师道、卢剑雄等人略一犹豫,尽皆起身。
吴霜一副见鬼的表情。
“没能夺得真龙气运,便这般气急败坏?”白泽笑道,“翻书人,真龙气运在此,有命拿否?”
说罢,青衫剑客猛地暴起。
炽金色的龙王之瞳点燃永恒烈焰,一副龙鳞战甲登时覆盖那剑客周身,端是赫赫威风!
“轰!”
白泽一拳递出,引得六合震荡,拳力激得环绕辟壅的碧水清河暴起百丈水浪!
辟壅几乎被那一拳整个砸开。
在座群雄骇然失色,没想到前一刻还在讲道理的青阳子,下一瞬就直接翻脸,一身彻天杀力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翻书人正要出手,有一人动作更快。
黑袍刀客越过身位,一刀递出,将白泽那一拳的杀力劈得四散!
还有高手!
黑袍刀客衣袍炸开,露出本来面目。
不是别人,正是胡一刀!
那刀客甫一出手,便已暴露跟脚。
“魔教鹰犬!”
稷下学宫七贤当中唯一一位女先生霍然起身,言出法随,便要镇杀胡一刀。
“我要拿你头颅,去茂义碑前祭拜!”砚棠愤然出手。
“胡一刀,你这憨货!”翻书人勃然大怒。
那刀客手中狭刀黑气蒸腾,端是惹人注目。
“翻书人,你虽救我于水火我,可一码归一码。”胡一刀笑道,“戏弄你的不是我,是那位。”
胡一刀看向首座上的夫子。
“收手吧。你这厮早就知道压胜那几位的就是稷下学宫的夫子吧?”胡一刀说道,“夫子以死相搏,咱们都得死在这里。枉你号称‘博收天地智无穷’,简直可笑。”
“以死相搏?”夫子笑道,“不至于吧。”
白泽直接将那女先生挡下。
胡一刀身染灾厄,一旦被牵扯因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友,和你开个玩笑。”胡一刀看向白泽,“龙铠和你很搭。老子是个粗人,你们说的那些东西,听又听不懂,去也!”
说罢,那刀客破空而去,转瞬间身形已消失不见。
“蠢货!”翻书人面色铁青。
可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
好在种子已经埋下,只待萌芽生长。
翻书人退走辟壅。
砚棠怒道:“偌大辟壅,三教名流尽在,挡不住区区两个魔教鹰犬?”
白泽褪去龙铠,淡然道:“砚先生不必动怒。单说那刀客,乃是北原散修出身,可机缘巧合之下,引来灾厄缠身,一身杀力登峰造极。即便是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砚棠不可置信道:“青阳子,你认真的?”
“砚棠。”夫子说道,“非敌非友,任他退走便是。大敌当前,再树强敌,非智者所为。”
青衫剑客与夫子对视一眼。
夫子略微颔首,说道:“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青阳子所作所为,诸位道友有目共睹。菩提子也好,真龙气运也罢。皆是大道眷顾。常言道,树大招风。值此时刻,老夫想来内鬼已除,三教大会,合该步入正题。”
“自然。”圆通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青阳真人与我佛门自有缘法。今日之事,万望真人不要介怀。”
丁师道等人将目光投向白泽。
青衫剑客则是在看无痕。
气氛一时间微妙起来。
“真人似有话要说?”无痕大师主动问道。
“确有一惑。”白泽说道,“听说方丈法号‘无痕’。贫道曾听人提过一个名字,‘无相’。不知方丈可知晓这无相,乃是何人?”
此话一出,了尘等人俱是变了脸色。
无痕大师那一双眼眸古井无波,想了片刻,说道:“老衲曾有位师弟,法号‘无相’。只是不知,真人所说的,和老衲所说的,是否是同一人。”
“敢问方丈,无相大师,现身在何处?”白泽追问道。
“大约已圆寂了一甲子。”无痕大师说道。
“原来如此。”白泽笑道,只是那笑意莫名令人胆寒,“那贫道所说的,和方丈所说的,大约不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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