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国家大事

    苏录因为有早课,早饭都是提前吃的,只有田田会早早起来跟他一起吃饭。

    也难为田总管,每天都得起个早五更过来送饭,偏生他还乐此不疲。

    早饭后,苏录把书袋递给田田道:“这本书你黄姐姐有急用,今天抽空给她送过去吧。”

    “嗯嗯,我本来就要过去学绣香囊的。”田田欣然领命。

    “你这孩子,随谁不好随你小叔?”苏有才打着哈欠进来厅堂,教训苏录道:“人家黄小姐一文钱不要教你妹妹,你就不能把全套书都送给人家?还一本一本的借,小气巴拉。”

    “父亲没听说过,书非借不能读,物以稀为贵吗?”苏录做贼心虚,也不敢跟苏有才顶嘴,只笑道:“我一本一本地借,是为了让黄小姐读得更爽。”

    “歪理邪说。”苏有才没好气道:“我想了,端午节咱们都回去一趟。你小叔说,再不回去看看新房子,你大伯娘就不让咱进门了。”

    “嗯嗯,爹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苏录咽下最后一口饭,拿起帕子擦擦嘴道:“我吃饱了,上学去了。妹妹再见。”

    “哥哥再见。”小田田起身将他送到门口,小声对他道:“晚上回来有惊喜哦。”

    “哈哈,好嘞。”苏录高兴的点点头道:“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待小田田转回,苏有才审视地望着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怎么总感觉一个二个都这么心虚呢?”

    “没有。”小田田赶忙摇头道:“伯伯我也吃好了,去看书了。”

    “去吧。”苏有才摸着下巴,对老板娘道:“不会是小田田当红娘,见天给秋哥儿和黄小姐牵线搭桥吧?”

    “噗嗤……”老板娘失声笑道:“想什么呢,咱们秋哥儿虽然顶呱呱,人家黄小姐可是省部大员的千金,蜀中第一才女啊。”

    “那怎么了!”苏有才却信心满满道:“我家秋哥儿谁家女儿都能配得上!”

    “不是……”老板娘愣了一下,她还以为苏有才又要棒打鸳鸯呢,所以才会那么说。问道:“到了秋哥儿这儿,你又不反对了?”

    “我为什么要反对?这事儿要是真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苏有才得意笑道:

    “儿子长大会自己找媳妇了,还能找到我们四川首屈一指的女孩子,老子恨不得站到钟鼓楼上,让全泸州都知道!”

    “哼,不公平!”门外传来一声闷哼,也没看见是谁说的。

    “你还委屈上了!”苏有才朝着门外骂道:“等将来让奢赛花抓起,刨坑埋喽,老子可不去刨你!”

    门外就没动静了。

    ~~

    苏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苏有才怀疑了,他现在只关心全天下人的命运……

    见到老山长后,他便将黄峨所绘的那张星图呈上,轻声道:“这是学生一位友人夜观天象所得,令她十分惶恐,恳请老山长解惑。”

    庞山长看都没看,便眯着眼道:“是不是‘帝星曳辉若九旒垂落’‘荧惑盘踞天樽三星’‘太白化白虹贯破华盖’?”

    “是。”苏录点头,这正是黄峨所绘的星象。

    “嘿,山长没看怎么就知道?”朱子和惊讶道。

    “我又不瞎。”老山长无奈地看这孩子一眼,感觉他学《礼记》都快学傻了。

    “也是,星辰高悬天际,谁都能看得见。”朱子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问道:“这三重天象好像都不太吉利呀?”

    “何止是不太吉利?简直是太不吉利。”老山长叹口气道:“老夫已经连续数日夜观天象了,弘之那位友人看得一点错没有,确实是三重凶相。”

    说着他为学生解析道:“中宫为天帝居所,帝星象喻人君。帝星曳曳如冕旒倾颓,此乃天殒圣德之谶!”

    “啊?”现在不光朱子和,就连一旁的周山长都吓了一跳道:“不可能吧?皇上刚刚三十有六,春秋正盛,而且上个月才刚主持了殿试和传胪,还开过经筵呢!”

    “是啊,老夫也觉得很奇怪。”庞山长苦笑道:“不过尧时十日并出,尧却为圣君;桀时星象正常,桀却为暴君。可见星象之说也不一定总是作数,关键还是看人事。”

    “是,弟子谨记教诲。”苏录和朱子和忙轻声应下。

    话虽如此,老山长还是为他们继续解读第二重星象道:“荧惑属火,主死丧兵乱。天樽三星在井宿,司宴饮享乐。荧惑赤焰噬天樽,此乃人君纵欲招祸之象。”

    “看来天象还真是不准,谁会纵欲当今天子也不会,他可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位,只守着一个老婆的皇帝!”朱子和笑道。

    “呵呵……”老山长苍声一笑没说话,接着道:

    “太白主兵戈。华盖星护紫微帝庭,象喻皇家威仪。太白裂华盖,此乃佞星窃权,天威崩摧之兆!”

    说着他长叹一声道:“此三星连厄,正合《天官书》‘佞星媚斗,将引豺虎窃鼎!’之谶。好在天子以圣德膺天命,敬天法祖,亲贤爱民,十八年如一日,但愿能以天命化解天下……”

    “山长说的是,圣天子大德大福,亦能逢凶化吉,我们就不要在这杞人忧天了。”周山长笑着说道,又拿出昨天刚到的邸抄,递给两人道:“今天的功课是看报。”

    自从朱琉金殿传胪,周山长整个人都平和多了,也不整天板着个脸了。

    “是。”两人忙接过邸抄,快速浏览起来。

    邸抄就是朝廷发布的官方报纸,内容包含皇帝诏谕、大臣章奏、官员任免及军事外交动态等。经通政使司严格筛选后,分层级下发给各级衙门,使各级官僚得以了解最新的圣谕、法令,以及朝廷的军政要闻。

    但严格限定在官僚体系内部传阅。甚至省里和县里看到的邸抄都是不同的,因为信息就是权力!

    至于能公开给老百姓的部分,会贴在衙门口广而告之,叫榜文。

    基本上,到了榜文这一层级,就只剩一些不得不说的重大消息,再就是官话套话,甚至胡话了……

    所以这个年代,普通人根本无从了解国家大事和朝廷动态,能传到他们耳朵里的,都是特别大的事情,还得晚上一年半载……

    但偏生从童试就会以表判策论的形式,考察兵事政务,何况大宗师还会考校时务。贫寒人家的读书人,对这些完全两眼一抹黑,如何不贻笑大方?

    官绅子弟和寒门子弟的信息差,就足以在两者之间划出一道鸿沟了。

    虽然这份邸抄从京里急递到省里再抄送到泸州,让苏录二人看到,需要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但已经是目前最及时、最权威的时政讯息了……

    哪怕四川巡抚的公子,也是靠同一份邸抄了解朝廷大事。最多也就比苏录他们早看到个几天。可以说,在国家大事层面,双方已经不存在任何信息差了。

    苏录见那邸抄用的是上好的连三纸,折成了书册状。首页印着‘通政使司邸抄’的字样,边上还有刊发时间,是弘治十八年三月廿八。

    底页还印着‘览者当谨守秘缄,违者定依律重处’的字样。

    打开后按照时间顺序编排,每半页十行,每行二十三字,分月系事,每事下次行低一字,或抄录奏疏及御批全文,或节略大意。

    苏录快速浏览一遍,除了他不认识的官员任免,以及三月的头号大事——殿试取中顾鼎臣等三百零三名新科进士外,本月的邸抄有三件大事——

    一个是小王子终于暂时退兵了。此小王子非外星来的那个,也不是一个人,而是明廷对蒙古可汗继承者的称呼。

    如今的这位小王子,是生于成化十年的达延汗巴图蒙克。此獠比当今大明天子小几岁,年富力强,格外能折腾。自他成年以后,就成为弘治朝的头号边患,每年准时入寇,按时撤走。弄得朝廷不堪其扰。

    但他只在宁夏甘肃一带活动,又不是特别要命的敌人,所以朝廷也一直下不了全力一战的决心……这不废话吗,上次全力一战什么结果,君臣心里还没个逼数吗?

    全力一战?八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于是就这么年复一年,来来回回,连四川的老百姓都听过小王子的大名了。

    第二件大事,是之前皇上应户部之请,命刑部侍郎何鉴前往荆襄之地,结果何侍郎在河南、湖广、陕西三省交界之地,详细地清查户口,便新查出了二十二万五千多户,共七十三万九千多人!

    于是他上书陈述隐户的弊病,也终于解开了弘治皇帝心里的疑问——为什么天下承平已久,百姓繁育日升,国家的户口和军队却日渐减少了?

    原来都他么不上户口……

    第三件事比起前两件来,可能影响没那么大,但对准备科举的读书人来说,却不啻于一场地震——素来宽待大臣的弘治皇帝,居然把文坛盟主李梦阳下了诏狱!

    原因是李梦阳上《应诏指陈疏》进言,陈述国家诸多弊病,最后论说贵戚之患时,斥责国舅张鹤龄‘招纳无赖、网利贼民、夺人田土、拆人房屋、虏人子女,要截商货、占种盐课、横行江河、张打黄旗,势如翼虎!’

    张鹤龄也是个高手,上述自辩时,从李梦阳的奏疏中摘取了‘陛下优待张氏’一言,咬死了这是在骂皇后,其罪当斩!

    皇帝丈母娘金夫人也在皇帝面前哭诉,于是皇帝下旨将李梦阳解职问罪。张鹤龄指使北镇抚司严刑拷打,诸贵戚亦并急欲杀害李梦阳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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