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时,战士汽车集团的研发车间里却热气腾腾。
伊万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氢燃料电池数据,指节因为用力敲击键盘泛着白。
桌角的咖啡杯空了三个,烟灰缸里堆满烟蒂,他却浑然不觉……
屏幕上的曲线终于稳定在预设区间,氢燃料与燃油混合动力系统的热效率突破了65%。
“成功了!”
伊万猛地拍向桌面,图纸散落一地。
他抓起电话打给叶雨泽,声音因激动带着颤音:
“热管理系统搞定了!零下三十度也能正常启动,续航里程能到1200公里!”
叶雨泽正在军垦城的治沙现场,手机信号时断时续。
他踩着没过脚踝的沙土,看着叶茂指挥工人在光伏板下种植沙棘,听筒里伊万的声音混着风沙声传来。
“氢燃料车能拉货吗?牧民要运草料,油田要拉设备。”他忽然问。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即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可以加个可拆卸的液压尾板,承重五吨没问题。”
伊万顿了顿,补充道,“但成本会比纯燃油车高30%。”
“成本不是问题。”
叶雨泽的目光落在远处——
几辆老旧的柴油皮卡陷在沙坑里,牧民正用骆驼往外拉。
“你造出来,就有人需要。”
挂了电话,叶茂递过来一瓶水:
“爸,刚才中科院的人说,咱们的光伏板发电效率又提了两个百分点。”
他指着脚下蔓延开的绿毯,去年撒下的草种已经连成片。
“有了稳定电力,氢燃料车充电就方便了。”
杨革勇蹲在沙地上,用树枝画着治沙网格:
“我看不如搞个‘光伏-氢能’闭环。
光伏板发电制氢,储存在车载罐里,车跑起来排放的是水,还能浇地。”
叶雨泽眼睛一亮。接下来的半个月,三人跟着治沙队走遍了塔克拉玛干边缘的二十多个绿洲。
在克里雅河下游,他们看到牧民骑着摩托追赶羊群,油箱见底时只能扛着油桶走五公里找补给站。
在库车的棉田,收割机因为柴油结蜡抛锚在戈壁上,老农蹲在田埂上抹眼泪。
“这些地方,新能源汽车跑不了,传统燃油车又太费油。”
叶雨泽在笔记本上记满了需求,“氢燃料车必须能适应-40℃到50℃的温差,还要能烧柴油应急。”
回到军垦城,他把笔记本拍在伊万桌上:
“就按这个标准干。钱不够跟我说,研发设备要多少买多少。”
伊万团队像上了发条。为了测试低温性能,他们把原型车开进阿尔泰山的冰窖。
为了验证越野能力,在罗布泊的雅丹地貌里连闯七天。
有次车陷进盐壳地,工程师们顶着沙尘暴挖了三小时,回来时浑身结着白花花的盐霜,却举着完好的氢燃料罐欢呼。
那年夏天,第一辆“双能一号”下线了。
银灰色的车身带着流线型的储氢罐,既能加氢也能加柴油,仪表盘上跳动的“续航1420公里”字样格外显眼。
试驾那天,北疆军区的参谋特意赶来,开着车在帕米尔高原的盘山路上跑了个来回,回来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在海拔五千米的地方,动力没掉一点!”
消息传开,媒体炸开了锅。
《汽车周刊》的头条标题格外刺眼:“战士集团内讧?氢燃料车要革燃油车的命!”
配图里,“双能一号”和“沙漠之舟”并排停着,像两个蓄势待发的对手。
伊万看到报道时正在调试发动机,忍不住笑了:
“让他们说去。等牧民们开上‘双能车’,就知道谁在真干事。”
恰在此时,叶茂的治沙项目遇到了新难题。
新开发的万亩林地需要灌溉,铺设管道要穿过三十公里流沙区,重型机械根本进不去。
“得有能拉着管道在流沙上跑的车。”叶茂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焦虑。
叶雨泽立刻召集研发部:“给‘双能车’加个履带模块,承重十吨,还要能原地掉头。”
他转头对杨革勇说,“我捐两个亿,建个治沙设备生产基地,就造这种特种车。”
杨革勇掏出手机转账:“我再加一个亿,搞氢燃料发电机。治沙队晚上守林,总不能还点煤油灯。”
三个月后,履带式“双能工程车”开进了流沙区。
车头挂着管道卷盘,车身拖着光伏板组件,在沙地上碾出两道深深的辙印。
叶茂站在沙丘上看着,忽然对身边的人说:“这哪是车啊,是穿沙的船。”
治沙现场的好消息不断传来,战士集团的转型也渐入佳境。
西北五省的牧民开始排队订车,有个叫阿不都的老汉拿着卖羊肉的钱,非要买辆带冷藏箱的“双能车”:
“以前卖一只羊要亏两斤肉,现在能多赚两百块!”
部委的调研团来考察时,正赶上“双能车”在棉田作业。
车斗里的脱粒机嗡嗡作响,氢燃料电池排出的水流进田埂,滋润着刚出苗的棉花。
调研团的人摸着车身感叹:“这才是真正的绿色转型,不是把燃油车全砸了,而是让它变得更有用。”
伊万却没闲着。他带着团队在氢燃料纯度上再下功夫,把成本压低了40%。
有天深夜,他敲开叶雨泽的办公室:
“我想在军垦城建个加氢站,用光伏电制氢,每公斤比市场价便宜三块。”
叶雨泽指着窗外的治沙基地:“建!不仅要建加氢站,还要在每个治沙点设维修站。让牧民们知道,买了咱们的车,坏了有人修,没气了有地方加。”
资金很快到位。杨革勇把非洲油田的部分收益转了回来,叶雨泽则抵押了加州的两处房产。
叶茂听说后,拿着治沙合作社的章程找到他们:
“爸,杨叔,不如把钱投到合作社吧。牧民们参股买车,赚了钱还能分红。”
三人合计了三天,推出了“以车入股”计划。
牧民交一万块押金就能开走车,用赚来的钱分期还款,三年后车归个人,还能分到合作社的红利。
第一个报名的是阿不都,他开着“双能车”跑了半年,不仅还清了押金,还添了台打草机。
冬天来临前,“双能车”的销量突破了五千辆。
欧阳老爷子特意来祝贺,看着展厅里的车,忽然对叶雨泽说:
“我年轻时以为汽车是吞油的老虎,现在才明白,用对了地方,它能变成播绿的牛。”
那天晚上,伊万在研发部的黑板上画了张图:
左边是燃油车的改进路线,右边是氢燃料的升级计划,中间用箭头连在一起。
他对围着看的工程师们说:“这不是自己打自己,是左右手互相帮忙。”
窗外,军垦城的加氢站亮着绿灯,光伏板在月光下泛着蓝光。
叶雨泽站在办公楼的露台上,看着治沙基地的方向,那里有星星点点的车灯在移动——那是晚归的牧民,开着“双能车”,载着满车的希望,行驶在刚铺好的沙路上。
杨革勇走过来递给他一瓶酒:“你说,咱们算不算把燃油车救了?”
叶雨泽喝了口酒,望着远处渐次亮起的治沙网格:
“不是救它,是让它明白,不管烧什么,能帮人干活的就是好车。”
风从戈壁吹来,带着草木的清香。远处的沙丘上,新栽的梭梭树在夜色里摇晃,像无数只举起的手,在为这片土地上的新生鼓掌。
开春后,军垦城的光伏产业园迎来了新一批设备安装。
五十辆“双能工程车”列队驶入工地,液压吊臂精准地将光伏板支架安放在预定位置,储氢罐排出的水顺着管道流进旁边的草方格,刚发芽的沙蒿贪婪地吮吸着。
叶雨泽站在观景台上,看着这一幕忽然笑道:
“以前说汽车喝油,现在咱们的车还会‘浇水’了。”
杨革勇正拿着望远镜看远处的治沙点:
“叶茂那边又扩了五千亩林地,打电话说缺十辆带洒水装置的车。我让伊万加个急,把储氢罐的副舱改成水箱。”
话音刚落,伊万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背景是轰鸣的车间:
“老板们,告诉你们个好消息!‘双能二号’的氢燃料转化率突破90%了!”
“加一次氢能跑1800公里,零下四十度启动只要三秒钟!”
屏幕里,几个工程师举着检测报告欢呼,其中一个蒙古族小伙子指着车身上的新设计:
“我们还加了可拆卸的蒙古包支架,牧民搬家时能直接把包顶在车顶,省得拆来拆去。”
叶雨泽刚想说“太好了”,叶茂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兴奋:
“爸,中科院的人说咱们的光伏制氢成本降到每公斤15块了!比柴油还便宜!”
他顿了顿,又说,“昨天和田的棉农来订车,想要二十辆带棉籽脱壳机的‘双能车’,说要是能成,今年能多收三成籽棉。”
挂了电话,杨革勇摸着下巴笑:“这就叫一环扣一环。光伏板发电制氢,氢开车,车干活,最后全落到农民的钱袋子里。”
接下来的半年,“双能车”成了西北大地的新风景。
在阿勒泰的草原上,牧民开着它拉着蒙古包转场,储氢罐里的水刚好够饮羊群。
在阿克苏的果园,果农们用它的液压臂采摘苹果,尾气里的水汽还能给果树保湿。
有个拍纪录片的团队跟着车跑了三个月,最后把片子命名为《会喝水的车》,在电影节上拿了奖。
媒体的风向也变了。《经济观察报》专门做了专题:
“战士集团的辩证法——不是取代,而是共生”。
文中写道:“当其他车企还在为燃油车退市焦虑时,战士集团已经让柴油和氢气在同一个油箱里和谐共处,这不是妥协,而是对市场最深刻的理解。”
伊万却没心思看报道。他带着团队扎进了“双能三号”的研发,目标是让氢燃料罐的重量再降30%。
为了测试新材料,他们在吐鲁番的火焰山暴晒了一个月,每天记录罐体的温度变化。
有次传感器失灵,工程师小王直接抱着温度计趴在罐上,后背晒脱了皮,数据却一点没差。
这天,叶雨泽和杨革勇跟着叶茂去考察新的治沙点。
车子驶过刚修好的沙漠公路,两边的草方格已经连成片,光伏板下面种着的西瓜秧正往上爬。
叶茂指着远处的钻井平台:“那是杨叔捐的地热井,抽上来的温水能浇五百亩地。”
杨革勇摆摆手:“比起你爸捐的那批‘双能工程车’,这算啥。”
他指着路边正在作业的车,“你看,那车斗里的打桩机,一天能栽两千根光伏支架,顶以前二十个人干的活。”
叶雨泽蹲在田埂上,看着光伏板反射的光映在西瓜叶上:
“我打算再投一个亿,在这建个‘双能车’维修培训中心。让当地年轻人学修车,学好了既能自己开维修站,也能跟着治沙队干活。”
叶茂眼睛一亮:“我正愁没人手呢!昨天还有个小伙子跟我说,想学修氢燃料车,就是没地方去。”
三人说干就干。培训中心三个月就建好了,第一批招了五十个学员,有牧民的孩子,也有返乡的农民工。
伊万每周都来上课,拿着拆解的发动机讲得唾沫横飞,学员们听不懂专业术语,他就用治沙的例子打比方:
“这氢燃料电池就像梭梭树,看着不起眼,扎根深了才能抗住风沙。”
秋天的时候,学员们毕业了。阿不都的儿子买提江考了第一名,留在维修站当技师,第一个月就挣了八千块。
他给家里打电话时,阿不都正在用“双能车”拉棉花,听着儿子的声音,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双能车”的订单越来越多。XZ的牧场订了两百辆,用来拉饲草。
青海的盐湖景区订了五十辆观光车,加氢一次能跑一天。
连东南亚的农场主都打来了越洋电话,想引进这种能适应热带气候的车型。
李林东拿着订单笑得合不拢嘴:“现在生产线24小时连轴转,还是供不上货。伊万总,咱们是不是该扩厂了?”
伊万却指着检测报告皱眉头:“扩厂可以,但质量不能降。”
“昨天发现有个批次的氢燃料阀精度差了0.1毫米,全部返工。”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咱们做的是能在沙漠里跑十年的车,不是跑三年就坏的样子货。”
叶雨泽很支持他:“钱不够我再投,工期拖点没关系,一定要保证每辆车都经得住折腾。”
他转头对杨革勇说,“要不把非洲那几个油田的股份再减持点?治沙和造车都等着用钱呢。”
杨革勇没二话:“我明天就办。再说了,等西北的生态农业示范园起来,咱们还能在那搞氢燃料加注网络,到时候钱不就回来了?”
叶茂在一旁补充:“合作社打算搞‘车联网’,每辆车的位置、油耗、加氢量都能实时监控。哪个牧民的车快没油了,维修站能提前送过去;哪个车出了故障,工程师能远程指导修理。”
这个冬天,“双能三号”下线了。新车加了智能导航,能在没有信号的沙漠里标出最近的加氢站和水源。
储氢罐用了新型复合材料,被牧民的骆驼撞了一下,连个划痕都没有。
试驾那天,叶茂特意请了当初提意见的巴图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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