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相亲相碍赵家人(上)

    鲁继与林纯婚事定下,两家算了算时间,最后择了延凰五年秋合婚,现在算是正经的未婚夫妻。为了避免婚后相见不相识,婚前有必要多熟悉。二人便在休沐时间相约外出。

    次数一多,熟悉了不少。

    只是每次都是梨园看戏、食肆用餐。

    林纯忍了数次,终于忍不住。

    他小声且委婉地建议可以选择其他的活动,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流程,他觉得有些无趣。鲁继听完建议平静看着他,林纯在这种安静注视下逐渐局促,略带低声下气地告罪。

    鲁继道:“你与令德着实不太相似。”

    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性情相似者众,迥异者寡。她以为似林纯这般出身,不说多么自信也不会太过拘谨,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也真正明白林风私下转告的话是什么意思。

    确实是容易被欺负也不吭声的性格。

    “你不喜的事情可以直接提出来,无需忍耐到不想忍的时候再提,日后过日子也是一样的道理。”鲁继平日休沐多在家中修炼,偶尔收到袍泽同僚们的邀请出门玩儿,确实不太知道与男子相处该做些什么,便挑最不易出错但很枯燥的项目。显然林纯也觉得无聊。

    林纯良久才颔首。

    尔后又道:“不知鲁公休沐怎么过的?”

    鲁继如实相告。

    林纯道:“与友人相约,都去哪里?”

    鲁继回想道:“大多时候去赛马蹴鞠,去郊外猎场比赛狩猎,去校场交流武学……”

    也有一起去冬游。

    林纯道:“那去赛马?”

    鲁继:“也好。”

    她选择经常去的马场,这里她熟悉,但也容易碰见同时休沐的同僚。鲁继不过一个走神就被对方拉着跑:“好姐姐,你救我一救。”

    “大伟?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鲁继二人学着赵葳,一块儿蹲在厚重灌木后方,看着跟做贼一样。赵葳回王都宿卫的时间跟鲁继差不多,不过鲁继选择留在王都,而赵葳这段时间求爷爷告奶奶想要跑出去。

    听说是被催婚催得人麻了。

    赵葳道:“还不是我那阿父!”

    提起赵奉就想绝望闭眼,她早知道放任不管会是这个局面,她就该早早制止的:“阿父顶替我的名义,几乎将王都年轻子弟都相亲了个遍。你晓得我此番回来遭遇了什么?”

    鲁继:“……”

    她是有听说赵奉替女儿相亲来着。

    简直是个相亲狂人。

    关键是他陆续叠加的相亲条件还有些迷,男方长得必须貌若潘安,肤如凝脂,浑身洁白无瑕,性情也要是温婉儒雅,不争不抢不呷醋,兼具正室的地位、妾室的气量、勾栏的做派,更不能有复杂的家庭关系,最好能赘婚进入老赵家,要是无法赘婚也必须是合婚。

    其实吧,早年相亲还是正常的。

    赵奉只是规定了身高相貌。

    可随着时间推移,赵奉越来越癫。

    鲁继有一点是冤枉了赵奉,其实他陆续增加的要求都是他女儿赵葳的意思。赵葳捂着脸道:“……我就是想给他找点事情做,让他知难而退,谁知道、谁知道他真信了啊。”

    不仅信了,他还拿着标准去给女儿相亲。

    结果可以预料的。

    赵葳回到王都,三步碰见一个相亲对象,五步碰见一个饱受摧残的受害者,特别是他们知道赵葳真正身份后,那表情、那眼神、那欲言又止的激动……每一项都让赵葳社死。

    她在王都真是一息都待不下去了。

    鲁继:“我只能口头上表示一下同情。”

    赵葳捂着脸,耷拉着肩膀。

    “我连夜写奏本想出去,主上不批复。”

    而她的老父亲不知上哪儿又找来了新的受害者,非要赵葳去看一看,还拍着胸脯说这次的男方绝对各方面都完美符合宝贝女儿的条件,那个人一定是最光滑最漂亮最听话的。

    哦,不对,相亲对象。

    赵葳托腮:“我是一点不想去见。”

    说着烦躁抓了抓头发:“我还想要脸。”

    三人在此地躲了许久,终于等到追着女儿抓的赵奉走了。鲁继十分同情地拍拍小伙伴的肩膀:“不知是哪家郎君?真如赵公说的那样,确实符合你的喜好,见一见也无妨。”

    赵葳叼着野草:“不能见啊。”

    鲁继意识到什么:“你认识对方?”

    赵葳:“不认识没见过,但他来历有些特殊。令德的兄长,你说我能随意对待吗?”

    男人不重要,但没事得罪林风很要命啊。

    鲁继跟林纯都愣了一下。

    林纯轻声问:“太师公的二兄?”

    二弟林素多年前送回一封家书报平安,自此之后,他一直在外飘荡着不肯归家,也就一年两封家书以及不定期寄回来一些土特产让他还知道对方还活着,而不是早就死外头。

    难道是安之回来了?

    赵葳道:“不是,行大那个。”

    鲁继:“……”

    林纯:“……”

    赵葳注意到氛围有些不对劲:“咋了?”

    林纯道:“下官林纯,家中行大。”

    赵葳:“……”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比前段时间三步一个前相亲对象,五步一个老父亲女装相亲受害者,更加尴尬,恨不得一脚震出一条地缝再钻进去。人怎么能这么倒霉啊啊啊!

    赵葳闭了闭眼,深呼吸。

    努力压抑住内心想要弑父的冲动。

    就在林纯以为赵葳会恼羞成怒的时候,她直接起身,化出战马,纵身跃上马背:“我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些事情,我先去清理门户。”

    说着就跑没了人影。

    林纯抿了抿唇:“我是不是太莽撞,拂了赵护军面子,让鲁公与同僚生出了嫌隙?”

    他非常清楚在官场得罪同僚有多麻烦。

    一个不好,甚至可能影响前途。

    一个赵葳还好,可赵葳背后还有一个赵奉啊,柱国将军,封勤国公。光是想想自己稀里糊涂就得罪这样的人,林纯就感觉天塌了。鲁继虽为上护军,跟赵氏父女比还是气弱。

    鲁继道:“不用总往自己身上揽。”

    更没必要因此忐忑。

    “这件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他们父女俩自己闹的乌龙,让他们自己打去。”鲁继根本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赵葳跟赵奉是什么性情,她是一清二楚的,“要不去看看?”

    正好,闲着无聊。

    “看什么?”

    “自然是看大伟大义灭大义。”

    林纯:“……”

    他的忐忑还未酝酿扩散,便被赵葳提枪戳勤国公屁股这一幕冲散了。赵葳还不是恫吓对方,而是实实在在想要将人屁股再扎出几个眼。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勤国公的装束……

    “鲁公,这位真是勤、勤国公?”

    武将对勤这个封号一般都不会太喜欢。

    这封号多为恪尽职守、勤于王事、忠诚勤恳之意,而武将征战沙场更偏爱忠武义勇。林纯最初听说勤国公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一位儒将,军事卓越但不善冲锋陷阵,脑中脑补的画面也十分精致。真正见了本尊,他非常想知道眼前这位头戴牡丹、浓妆敷粉,浑身肌肉将粉裙狠狠撑开的魁梧中年男子是谁?勤国公吗?

    不是,这是勤国公???

    鲁继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赵奉这个装扮了。

    赵将军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努力将自己化成女儿的模样,并且数年如一日替女儿物色可心的男宠。鲁继也不知道赵奉是故意的,还是赵葳在他眼中就是这样梆硬的金属大棉袄。

    “嗯……”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喜欢小动作。

    鲁继蹲身揪着地上的草:“他就是。”

    林纯张了张嘴:“……”

    他总觉得自己今天看到的,跟他这段时间在司农寺疯狂加班感受到的康国王庭氛围,不一样啊!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南辕北辙。

    鲁继没听到动静,扭头看来:“怎了?”

    “这、这……”

    鲁继知道他想问啥:“习惯就好。”

    林纯如今还没资格上朝,等他下次吏部考评成绩好点,基本就能去大朝了,到时候他就能亲身体会康国最大的文化特色。自改元以来,大小朝会全武行的频率是逐年提升啊。

    炮轰主上、炮轰同僚、炮轰下属、炮轰京官、炮轰外官、炮轰士人、炮轰庶人……

    只要是康国还能喘气的都被他们嘴过。

    哪天不扯头花了,鲁继还有些不习惯。

    林纯小脸煞白:“这还能习惯?”

    鲁继想到了什么:“你六艺如何?下次休沐,我教你骑射剑术,兴许上朝能用到。”

    林纯这性格,多半被打了也不敢还手。

    生怕还手得罪同僚、牵连家人。

    林纯:“……”

    不知何故,他有种不祥预感。

    这时,赵葳已经一枪捅上赵奉左边屁股,枪尖与软甲相抵发出刺耳动静。赵葳气结:“你,你这时候居然还敢穿着软甲出来招摇?”

    赵奉心里苦。

    赵奉不敢说。

    赵奉最后说了。

    “好大伟,好女儿,好心肝宝贝,你就是要削了为父的腚,也该让阿父知晓是为何?真不想见林家儿郎,为父又岂会强求于你?”

    赵葳:“……”

    林纯:“……”

    鲁继:“……”

    这个误会还是要解开的。

    鲁继装作刚路过,没有目睹赵奉被大义灭亲的画面,笑着解释自己与身侧林纯关系。

    林纯心跳如鼓,吓得手心都在冒汗。

    赵奉歪着头,眯着眼打量林纯。

    末了道:“啧,这是迟了一步啊。”

    如此条件,合该做赵家的赘婿。

    鲁继问:“赵公是在何处得知林君的?”

    她与林纯订下婚事这件事在主上那边已过了明路,礼部司应该已经撤掉他的未婚记录了,赵奉跟礼部司找适龄未婚男性也不可能筛选到他的。那只能是他从别处渠道知道的。

    果不其然——

    赵奉道:“自然是听人介绍的。”

    王都没几个适龄未婚男儿没有相看过。

    礼部司都要将他拉进黑名单了。

    赵奉只能找民间婚姻机构,恰好碰见某个前相亲人选,后者说司农寺最近来了个新的司农丞,相貌十成精彩,性情淡泊,是为佳婿。

    于是,赵奉便上了心。

    得知是林风兄长,更是满意。

    林风如此贤才,其兄也差不到哪里去。

    赵奉都要准备让人去人家府上说一说了。

    结果——

    林纯跟鲁继已有婚约?

    赵奉是武将,但武将又不是傻子,他一下子就知道是有人借着自己的手整林纯,说不好还能将林纯跟鲁继的婚约搅黄了。赵奉想到这里,直接气笑了,这一笑也让林纯僵硬。

    鲁继道:“赵公可否透露那人是谁?”

    赵奉并未隐瞒。

    鲁继记下来,又问林纯可有印象。

    林纯抿了抿唇,声音虚弱道:“此人正是同署同僚,平日待人和善可亲,是个……”

    他仔细回忆对方的形象。

    非常亲和友善的同僚。

    在林纯刚入司农寺的时候,对方也是第一个愿意伸出友善之手的人,告诉他一些职场生存经验,让林纯获益匪浅。若是时间再长一些,他都要放下戒备,将对方引为知交了。

    赵奉道:“官场凶险,不可轻信他人。”

    如果赵奉是个要面子又小肚鸡肠的,待他发现林纯私下偷偷订下婚事,即便这事儿不是他的错,赵奉也要对他生出意见。鲁继与林纯没什么深感情,兴许会因此取消了婚事。

    一个还没进门的男人这般惹是生非……

    在外人看来,鲁继确实不会因为一个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而去得罪赵家父女二人。

    赵奉:“这事儿预备如何?”

    他这话是在问鲁继,是给鲁继面子。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自己解决。

    他赵奉又不是什么人都能利用的刀子。

    鲁继道:“我会处理妥当。”

    林纯性格就不是会主动得罪同僚的,对方无缘无故针对他,总该有个理由。武将大多护短,不可能任由被纳入保护范围的人被欺负。

    不过一天就弄清楚了。

    赵奉那边也拿到了结果。

    “老夫是该跟主上说一说了,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勾心斗角的事情都冒出来了。”赵奉将调查结果看了两遍,有些无语道,“怎么想的?想要搅和了林纯的好事,还想借着他去攀附令德?他配吗?这种两面三刀的阴损小人,有朝一日真上了高位,不知多猖狂!”

    心中嫉妒林纯能有林风当助力,又嫉妒林纯有幸攀上高门,又后悔当年被赵奉那副疯癫做派吓退错失了赵葳这支潜力股……真正见了赵葳,他才知道赵葳竟是英武飒爽佳人。

    而非赵奉那副见鬼的浓妆伥鬼。

    心中懊悔扼腕。

    遂萌生奸计,从赵奉下手,暗中挑拨。

    赵奉:“……”

    年轻人还是不懂康国王庭风俗啊。

    但凡他有机会上朝,亲眼目睹文武百官全武行的场面,多少就该知道康国这帮人已经养成能拳头解决的矛盾尽量不动嘴。有什么矛盾也喜欢当面锣对面鼓,直接上手扯头花。

    要是没昨日那出,赵奉发现自己被耍了也只会亲自上门问个清楚,而不是迁怒于人。

    背地里暗搓搓报复?

    哪能比得上有仇当场就报来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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