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么一会,你就在孤儿院给自己找了个情人?”
“我说了,罗兰,弗洛伦斯不是我的情人。”
“天哪!哈莉妲,他还得到名字了!”
金斯莱痛苦地揉着额角。
他尝试给罗兰解释自己是怎么‘碰到’弗洛伦斯,从花泥里分辨出砖粉,在言语的试探与交锋中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敏锐的洞察力与大胆的试探与推测?
罗兰压根不在乎。
他更关心金斯莱和弗洛伦斯的‘爱情’。
“没有爱情。”
“只是爱?”
“没有爱。”
“情欲…”
“没有情。”
“那么爱情也…”
“没有爱情。哈莉妲,你可以安排你的主人休息了。”
哈莉妲捂着嘴笑个没完。
她也有些好奇。
能教金斯莱先生爱上的女人,会是什么模样?
“一想到要和你们相处至午夜…”金斯莱拉开车厢中的窗帘,打开窗子,让风渗进来。
“什么午夜?”
“午夜,罗兰。我刚才告诉你了——显然弗洛伦斯隐瞒着什么。我们得夜里去。”
“我…们…?”罗兰一迟疑,金斯莱就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超过十个先令的交易免谈。”
“喔,我怎么会和你谈论钱呢,金斯莱,”罗兰笑着靠在哈莉妲肩膀上,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帮你,你也帮我,是不是?大侦探,等任务结束,帮我找个人…”
金斯莱稍稍坐直了。
这是他擅长的领域。
“审判庭的执行官还用得着侦探?”话虽这么说,可一想到审判庭的人都来向他‘求助’(臆想),金斯莱还是愿意花点时间听听这疯朋友的‘委托’。
“一个不太轻松的活,金斯莱,你得做好准备——他叫明思·克洛伊,半年前埋在永寂之环的——”
金斯莱抬手打断,停顿片刻,神色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
那具被吊在路灯上的骨架。
胡萝卜骑士。
不知惹了谁的…
等等。
罗兰·柯林斯…
那个死了的夫人叫什么来着…什么克洛伊…轰动一时的新闻…
切莉!
切莉·克洛伊!
她的丈夫明思·克洛伊。
该死的记忆!
金斯莱静静盯着对面座位上的男人,在绝不澄清的沉默与视线不停晕染的线条中,一些猜测正滚动成头顶高悬的银月,渐渐和永晴的真相重迭…
他的确擅长,也喜欢比旁人更加大胆的做假设。
只是这个假设…
有点太大胆了。
“别把我扯进麻烦事里,罗兰。我和你不一样。”
金斯莱侧靠在头枕上,阴影中的脸晦暗不明。
他选择不点破。
罗兰看了他半晌,唔一声,顺着颠簸倒进哈莉妲的怀里,一路滑到自己的小窝,再也不动弹了。
“我困了。”
他说。
于是。
车厢里再没人讲话。
他们要原路折返回伦敦西区,花同样的时间。
金斯莱用拳面戳着自己的下巴,像个雕塑似的关注窗外荒芜的土地与莽生的杂草。
偶尔扫回车厢,也是一个后脑勺,一名面颊红润的女仆。
麻烦就像我要洗的床单那么多…
侦探心里嘟囔。
时钟最近很喜欢在床上撒欢,当他准备休息,倚着靠枕读书时,那只灵巧亲人的残疾狗就甩着鞭子似的尾巴跳上来,在他交迭的两腿间跳来跳去。
然后。
第二天清晨。
金斯莱就会在床单上的随机一处发现尿液。
他发誓,倘若自己童年过得稍微不愉快些,或者见过父亲和母亲的那些糟烂事,遇见这坏狗,一定要用剔骨刀把它脑袋切下来。
他真这样想过。
边洗床单边想。
和罗兰·柯林斯一样麻烦的…
“如果我着手调查克洛伊家族的新墓地,免不了留下痕迹。你并不清楚这其中需要的技巧,有些精明的一眼就能瞧出问题——罗兰,如果你非要我参与,就得给我更长的时间…以及帮助。”
金斯莱望着窗外,‘自言自语’。
“墓穴移离伦敦的可能性很小。这并不需要我去调查克洛伊家族——任何一个有尊严的姓氏都不会向罪犯妥协,否则,他们再也没法抬起头讲话…”
“伦敦是个范围。”
“我得从明思·克洛伊的重要性入手,同时,你还要给我讲一讲,关于仪式者不同等级所能造成的不同影响——伟力,或者他们的威力。”
“其次。”
“‘经营’墓地的教派并不多。抛开‘死鸦’,就剩下大漩涡与圣十字。诺提金灯,罗兰,罗兰?罗——”
“呼噜…呼噜…”
哈莉妲轻抚主人的黑发,对喋喋不休的金斯莱比了个‘嘘’的手势。
金斯莱:……
终于无法忍受的侦探默默抄起自己的手杖,把它当做刺剑给了某人后脑勺一下。
…………
……
午夜还要折返。
罗兰在自己的宅子里和金斯莱用完下午茶,就吵嚷着要去看医生——最起码得要哈莉妲去买些绷带把脑袋缠上。
他在开玩笑,哈莉妲却真发火了。
因为她见过金斯莱的手杖。
里面藏着一把能够通过旋拧激发的火枪。
“您怎么能把枪口对准我的主人?!”
金斯莱哑口无言。
他当时气坏了,没想过会发生什么意外——事实上,也的确没有意外。
他考虑过这根手杖的用途,以及日常中的安全性。特地让工匠加了保险:没有拔出铁皮销子前,怎么摔打都不会‘扣动’——更何况,他今天没有往里面放置弹头。
“如果您不慎在枪管中遗落一枚,或者,您放了,却忘了——金斯莱先生,您想好怎么面对主人的家人,他的亲朋好友了吗?‘一个玩笑’?火枪绝不是玩笑!”
女仆越说越急,几个喘息气急,就开始‘汪汪汪’个不停了。
金斯莱又无奈又好笑。
看得出来。
比起他年轻时身边的贴身仆人,哈莉妲显然更‘真实’——金斯莱猜测,假如他胆敢用平日里的态度对待这件事…哪怕再辩解半句。
恐怕真会挨揍。
下车前,她就像一只发怒的公牛,恨不得一头撞上来。
“我道歉,哈莉妲,罗兰。为这件事。我的确不该用枪口指着自己的朋友。”
金斯莱坦然致歉。
为了他的鲁莽,也为了自己之后的安全。
哈莉妲却不领情,瞪了金斯莱一眼,重重放下茶杯,头也不回地去准备罗兰晚上要穿的衣服了。
“你得稳重点了,金斯莱。”
瘫在大号沙发床上的男人叼着苹果片,胳膊越过沙发靠背,手腕翻折遥遥指向金斯莱。
晃悠悠的。
金斯莱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
“如果你的女仆对我使用了暴力,或者,这个月内,我被‘不明人士’殴打——你就自己去查那可怜的明思·克洛伊的新墓穴。”
金斯莱可是见识过罗兰女仆的身手。
“哈莉妲一向温柔。还有,是可怜的小萝卜骑士。他死前正和另一个男人进行萝卜与萝卜之间的——”
“我们没有说死人坏话的习惯,罗兰。”金斯莱皱眉。
沙发背后传来轻笑声。
“你不问问他因为什么成为死人的吗?”(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