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医院(求月票)

    梁福“伏法认罪”自不必去说。

    且说,站长崔方平自刘秘书被逮捕后,就托病回家,再也没在站里露过面,豫站上下大小事务悉从副站长李慕林,李慕林自然春风满面,眼中透出些许难以掩藏的兴奋。

    前番张义暗杀日谍机关吉川贞佐等人和豫站没有太大关系,但挖除卧底、逮捕佐藤羡次郎以及歼灭洛阳日谍残余势力,豫州上下出力甚多,以此为资,他这个副站长基本掌握了豫州的大小势力,如今崔站长的秘书出事,即便和崔方平没有关系,但御下不严、识人不明的罪责他怎么都逃不了,要是能暗中推波助澜,将姓崔的拉下马,站长宝座,唾手可得,李慕林踌躇满志。

    由此而下,李慕林对自己诱敌的计划很上心,在他的不断“撺掇”下,张义只好勉为其难地住进医院,装起了病人。

    张义的住院,全部由李慕林一手安排和协调。饮食起居,由军统总务科指定的专人负责,需要吃什么,只要动动嘴,下面的人完全按他的要求制作。除此之外,李慕林还派来了两个颇有姿色的女特务假扮成女护士,专门照顾张义的起居。

    医疗方面,有豫州第一医院的院长亲自负责,测量血压、送药输液。

    虽说是演戏,但这样的事情张义以前还真没经历过,只能说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做戏做全套!李慕林一边叮嘱医院方面切勿大肆声张,尽量缩小知情面,一边又暗中将张义受伤住院的风声放了出去。

    这样一来,马上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

    在“公开掩护秘密、秘密领导公开”的领导方针下,军统渗透控制的公开机关可谓多如牛毛,侍从室二处第六组、侍从室特别警卫组、警令部二厅、特种邮电检查处、军委会水陆交通统一检查处、财政部缉私署、直接税署、货运管理局、外交部护照科、驻各国武官处、陆总总司令部以及各战区和集团军调查室、三军谍报参谋处室、各大城市及各地警备司令部稽查处、警察局、禁烟局、航空委员会驻各地调查室等等,更别说,还有数目庞杂的秘密机关。

    或许是张义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他虽然在总部面临戴春风、毛齐五等人的怀疑,如履薄冰,但这些下面的人哪知道。上层与底层最本质的区别其实只在于两个,一个是对资源的掌控和分配,另一个就是不对称的信息量。

    所以,下面的人只看到张义从谍参股股长、谍参科科长、行动处副处长及至司法处处长,一路青云直上,高居军统八大处处长之一,身份显赫,俨然戴老板面前的红人和心腹。

    尤其是此次以“特派员”的身份奉命督导豫州站肃奸,一举歼灭以吉川贞佐为核心的华北日谍特务机关头目,此刻的威势、声望正如日中天。这个关键时刻,不知不少有心人正“如饥食渴”地紧盯着张义,千方百计寻找机会接近,希冀和他攀上关系。

    有道是“烧香拜佛要趁早,求人办事别临了”,也不是没有有心人提前准备厚礼,打着人情往来的名义,早做铺垫。但一来,山城山高路远,提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不说。张义到豫州后,忙于公务,根本见不到他的人,偶有见到的,也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

    因此,不少人很郁闷,也很苦恼,不知如何才能补上这一课。

    这时突然传出张义受伤住院的事,故而一下让那些失望的有心人大喜过望。

    他们也不希冀靠上去一下子就加官进爵,最起码先混个脸熟,先攀上关系,记住自己的名字,有好事的时候想到自己就行,最起码别坏事。

    人情社会,想进步,就要贴紧领导、紧贴领导。

    由此,张义才住进医院几个小时,原本人头攒动的医院就更加热闹、忙碌了。

    和军统相关的机关单位、或公开或秘密机构的大小官员,就像提前约定好一般,虽然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却又很少发生撞车现象。

    前来探望张义的官员,职位较高者如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处长、副处长、战区调查室主任、警察局局长、副局长等,其余多数是各机关单位的科长、队长、股长等,也有军统各关联团体的负责人代表。或肥头大耳、大腹便便,或文质彬彬,或阴鸷阴森,林林总总,队伍庞大。

    这些人的探望颇有规律,级别高的,都是在随从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来,或带副官,或带秘书,手捧鲜花或拎着水果营养品之类,正大光明地探望病人。

    由于张义“刚做过手术,比较虚弱”的关系,这种探望,来客待的时间都很短,大抵是说几句问候语、例行公事。

    而越是往后,来的人官职越低,他们进来,一般不走正门,而是从医院的后门进来,也没有什么随从,更不拿什么鲜花、礼品,基本都是轻装简从,独来独往,身上大多穿中山装、风衣或西装,戴礼帽,来去匆匆,寒暄几句,没有过多的话语,似乎只为露个脸,留下名字。

    而这些人带来的礼品也各有不同。

    譬如,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处长送的是一支野山参,按他的话说“人形双鸡腿,重二两,五十年出头的珍贵惜品”,生怕张义等人不识货,还特意叮嘱了一些炖汤的细节。

    战区调查室主任送的是进口的牛肉罐头。

    警察局局长送的是冬虫夏草。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正常来看望一个病人,稍许表示了一点心意,纯属正常,张义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但后面那些从后门进来的独行客就没有那么讲究了,虽说只是露个脸,话语不多,但一个个比一个出手大方,毫不避讳地往外掏成迭的法币、美元或金条,一个个气定神闲,财大气粗,丝毫没有唐突、羞涩之态。看的猴子和钱小三目瞪口呆。

    钱小三笑嘻嘻开玩笑:“还是医院好啊,你看看这礼品收的,真是大开眼界。处座要是每到一个地方住一次医,不出几年,便可腰缠万贯。”

    张义自诩自己也是见过世面的,经历这一出,也是感慨万千,羊毛出在羊身上,送礼这些钱从哪里来的,不言而喻。

    有些话不便说,他佯怒训斥钱小三:“胡说什么呢!忘了军统的家法了?”

    钱小三还未说话,李慕林却是不以为然地笑笑:“党纪国法再严厉,总不至于同一个病人计较吧?”

    张义无言以对,只好将话题转移到安全和排查工作上。

    有人送礼是好事,可这样一来,忙坏了猴子和钱小三等负责保卫张义安全的人,一个个如临大敌。

    本来就是装病演戏,诱使残余的日谍上当,保卫工作是重中之重。现在探望者这么多且鱼龙混杂,谁也不敢保证里面有没有潜伏的日本间谍或眼线,万一有人钻空子,趁机行刺,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警觉归警觉,为了假戏真做,却不能阻挡来访者。因此猴子和钱小三分外谨慎,除了明面上的警卫,还命令豫州站行动队的人乔装打扮,伪装成探望病人的家属,有的直接穿上病号服,装起了病人。

    另外,就是排除精干人手,秘密监视进出医院的每个人,凡是发现有可疑者,一律采取重点跟踪监视。

    再然后,便是以医院为中心,在周围的街头巷尾暗中布置监视人员,监控一切可疑分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边,化名张成功的秋水太郎已伪装成客商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洛阳城外。

    开封和洛阳虽然只相隔几百里,但风光却迥然不同。

    初夏时节,本应该是麦浪滚滚、桑麻遍野的风光,但沿途所见,田埂多已被野草吞噬,裂缝纵横的黄土间散落着生锈的锄头,田间道边,时时可见白骨暴露。野兔从草丛间惊窜而过,惊起一群啄食腐肉的乌鸦。

    树木的树皮都剥得干干净净,不用说是被饥民拿去充饥。

    路过的村庄,多半不见人烟,偶尔望见有枯瘦的男女,也不知是当地的,还是难民,皆蓬头垢面衣不蔽体。

    而在边上,是两三具尚未腐烂完全的尸体。这几具尸体都残缺不全,没有胳膊、大腿。胳膊、大腿去了何处?不言自明。

    秋水太郎不禁多看了几眼,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支那人治下还没有日本人治下繁荣,不爱惜自己的同胞,民心尽失,焉有不败之理。

    通向城门的宽阔官道裂着缝,野草丛生。

    黄昏的寒风中,四个挎着中正式的国军士兵站在哨卡外的栅栏周围,检查过往车辆和行人。

    秋水太郎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证件,付出一包烟和几个大洋的代价后,顺利进了城。

    在确定已经脱离哨兵的视线之后,秋水太郎叫了一辆人力车。

    “红袖楼。”

    傍晚的洛阳吹着冷风,街上人很少,秋水太郎觉得这里和自己两年前所见似乎没什么变化。然而时间的确过去了两年,再次赴洛,他却已经失去了哥哥。想到哥哥,想到大泽侃次郎赋予自己的重托,还有那个素未谋面却早已如雷贯耳的张义,他神色阴沉。

    人的名,树的影。

    虽然还没有和张义交过手,但张义这位被帝国情报界列为头号暗杀目标的对手,他早已如雷贯耳。此人目光如炬、狡诈如狐,绝非一般的支那人可比。如果他所谓的受伤住院是个陷阱,这次的任务可就难了。

    秋水太郎深吸一口气,抓紧车扶手,思忖着,嘴角逐渐泛起一丝冷笑,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哪怕把自己搭进去,也在所不惜。

    “先生,下个路口就是红袖楼。”人力车夫的提醒把秋水太郎的思绪拉了回来。

    “停车,我就在这儿下。”秋水太郎不想太引人注目,提前下车,先观察一下,确定周围没有异常,他才好去接头。

    不远处,“红袖楼”的牌匾如影若现,大红灯笼高挂,宾客进进出出,欢声笑语。

    秋水太郎抽了一根烟,四下看了看,确定无异常,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朴的怀表,一头系在纽扣上,一头捏在手上,向着红袖楼走去。

    在龟、奴的引导下,他进了一间光线暗淡的包间,要了一杯龙井后,屁股刚坐下,门被敲响了,屏风外面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

    “客官是今天才到的洛阳?”

    “不是,昨天。”

    说话间,屏风后面转出来一个三十上下面容姣好的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只是眼神有些阴鸷。

    只见她正想点燃手里的细支香烟,却发现火柴用完了,于是举起香烟,朝秋水太郎做了个点火的手势。

    秋水太郎盯了她两眼,警惕地上前,帮她点燃香烟,女人瞥了一眼他手上的怀表,再次说道:“樱花落满东京街。”

    “梅花暗香开封城。”

    暗号对上了,女人打量他两眼,吐出一口烟气:“流荧。”

    “秋水太郎。”秋水太郎躬身一礼,顺利接上头,让他的心情大为好转,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外,尽管包间的门紧闭着,屋内也只有他和流荧两个人,但他还是凑到女人身边,用极其微小的声音把大泽侃次郎的任命和任务交待了一遍。

    女人一个冷笑:“不用紧张,这里都是我的人,非常安全,我们特高课可不像你们华北特务机关的人那么愚蠢,几十个人去刺杀一人,却中了别人的埋伏,最终全军覆没。”

    这一巴掌打的,秋水太郎的脸色有些难看,同时对她的身份非常好奇:“你是特高课的人?那你和大泽少佐?”

    女人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说吧,你需要什么?”

    秋水太郎凝视着她:“张义真的受伤住院了?”

    “我得到的情报确实是这么说的。”

    “中弹位置?在哪家医院?保卫情况?”秋水太郎的眼睛里透着狠光,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我要知道确凿的情报。”

    “洛阳第一医院,不过具体的保卫情况需要你亲自去核实。”流荧语气冷淡,边说边伸手从怀里拿去一个信封,“这里是一个安全屋的地址,里面有你需要的电台、枪支武器。”

    秋水太郎接过信封,抽出来看了看,见里面还有一个旗袍女人的照片:“什么意思?”

    “她叫孟疏通,是我这里的头牌,得了花柳病,今天下午已经住进了医院,302病房,你可以假借探望她的名义实地去侦查,”(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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