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奎尔的身影从楼层下方缓缓飘出，身后鞘翅震动着，缓缓落在了天台上：
“如果我……或者杜克婶婶死了，你也会用这种方式‘复活’么？”
这是爱奎尔在季离展露身份那天之后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季离侧目：
“你们不会死，自然用不上这种方式。”
爱奎尔没想到季离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心情愈发复杂道：
“你要用这些智能人格来要挟镇民么？”
“你太小看我了，我威胁人的时候从不拐弯抹角。”
“是啊，反正看了这所谓的‘神迹’之后也不需要你来威胁了……”爱奎尔将脑袋扭到一边。
季离反问：
“那如果有一天，婶婶真的死了呢，你难道不想让她永远陪在你身边么？”
爱奎尔瞳孔一颤，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沉默半分后道：
“她根本不是你的婶婶。”
蜂鸣振翅，季离看着爱奎尔撂下这话便逃一般地飞入下方的人潮——
答案是肯定的，但她当然不愿意顺着季离的话去说，只有狠狠怼回去便匆忙逃走。
“你要和她冷战到什么时候？”
“这算什么冷战？她看起来已经开始接受现实了，不过我得先处理完眼下的事情。”
季离瞥了眼突然发问的安洁莉卡：
“那么你想通了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
“奥丁，或者普利策……我必须提醒您，你手中掌握着一种非常危险的技术，足以引来整个世界的觊觎，无论这种永生不死到底是由何种方式来实现的。”
“谢谢你的提醒。”
季离走到了天台边缘，下方那些从死亡中复生的尸体们突然开始溃烂，愈发冰冷。
下方顿时喧嚣而起：
“这是怎么回事？！”
无数刚从生离死别中喜极而泣的镇民们陷入了惶恐，骤然间，天空中的奥丁之眼大亮。
随着光芒渐去，老格林的身影浮现而出：
“凡人的躯体无法承载英灵的重量，所以在短暂的告别后，他们必须要返回圣父的神国——英灵殿。”
“英灵……？”格雷森抱着父亲的尸体，神情怔然。
话音刚落，那些复生者的双目大亮，投射出流转的苍蓝流光，密密麻麻的数据正全数扭转着，涌向天空：
“奥丁已经庇佑了红枫镇百年，他赐予了大家只有虔诚的狂热者才能拥有的资格：在死后成为伟大的英灵，进入宏伟的英灵殿。
英灵永生不死，不死不灭，迎接他们的不是死寂，而是永世乐土。”
“狗屁！！！”
格雷森踉跄起身：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不管你们用了什么魔法和邪术，把我父亲还给我！”
他怒吼着就冲向了老格林，而四周同样无法接受现实的镇民也一拥而上。
四周传来一片齐刷刷的电机嗡鸣声，那是已经成为奥丁士兵的幸运儿。
他们步履沉重间就要上前拦住这些镇民，但被老格林抬起的手掌止住：
“既然如此，让你们亲自去看吧。”
苍蓝光芒从天而降，瞬间吞没大地。
格雷森感觉自己的意识升入了高空，穿透了平流层，仿佛置身外太空的空间隧道，一路升入一片开阔的世界。
那里鸟语花香，是红枫镇美好的晨间，他看到了父亲正带着几个工头有说有笑，走在大街上：
“老爹！？”
不知道过了多久，格雷森的意识重回肉体，睁开泪流满面的双眼，看到周围的人同样也是如此：
“刚才……那是什么？”
“是英灵殿，信徒的往世乐土，英灵的家园。”老格林笑着回答。
格雷森双目怔怔：
他看到了死去的父亲，和那些同样死亡的镇民，他们活在另一个红枫镇中。
那里就像是崭新的乌托邦，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而非幻觉，鸟语花香，触手可及——
他说的是真的，神国这样的东西，居然真的存在？！
“不要灰心，英灵无法行走于人间，只是因为人类的尸体无法承载他们的存在。很快，圣父的力量逐渐恢复，就能制造出可承载他们的身体，行走于大地之上……”
噗通一声，有人跪倒在地。
他茫然扭头，竟看到了一名泪流满面的神父：
“真神……是真神！！！”
早已摘掉十字架的他，在短暂进入刚才的“神国”后陷入了某种狂热，大拜而下：
“我愿意成为奥丁的信徒！我愿意成为最虔诚的信徒！乞求众神之父的保佑！”
而后又是一名男子噗通跪下，竟是安德鲁：
他同样在刚才被拉入了英灵殿中，看到了死去的护士女友。
和什么都不明白的凡人不同，他很清晰地感知到，对方身上灵魂扳机的存在。
那是一条真正的，鲜活的生命，而非是虚假的幻觉，或者某种灵质术式化作的骗局——
英灵殿，的确是一个奇迹：
“如果要让‘英灵’回归大地，我们该怎么做？”
老格林露出微笑：
“帮助祂，信仰祂，为祂取回力量，或是猎杀恶异，带来安息物。”
旁边的西卡也骤然回神，他刚才也被拉入了英灵殿中，双目怔怔，扭头看向安德鲁：
“喂，你真的……”
后者已经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天空的奥丁之眼：
“好。”
光柱从天而降，瞬间吞没安德鲁的身形——
冷却液注入，钢齿牙口咧开，外骨骼生长，弹起，包裹，锁死，喷出呲呲蒸汽。
重型外骨骼装甲已经完全遮蔽了他的身形，那是一具直立的狼型构装体，双目湛蓝，刃尾摇摆，仿生肌肉和精密钢铁交织在一起，一对利爪亮起湛蓝的激光刃口。
他的灵魂武装已经完全改变了。
目睹这一幕的季离眼中闪过一抹惊愕，显然他未曾想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感受到体内骤然消耗的大股灵质，他咧开嘴角：
“有趣……”
英灵殿“备份”智能人格的行为是自动的，他并没有主观干涉，而骑士小队并不在英灵殿的自动备份名单中。
他原本以为是因为他们并不属于红枫镇，是外来者的原因。
毕竟英灵殿现在已经是通过灵质核心在运转，还被先驱者进行了诸多改造，一些运行逻辑应当从灵魂心理学角度去考虑，比如“备份红枫镇镇民”这样的认知逻辑。
但是爱奎尔也没有得到备份，这就说明，不只是外来者不得备份，觉醒者也不会被主动备份。
现在季离知道了，备份觉醒者，是需要付出他这个掌控者的灵质的。
体内灵质顿时消耗四分之一，在备份完成的那一瞬间，安德鲁的灵魂和英灵殿产生短暂联通。
来自墨菲巨构的认知强行改写了他的灵魂武装，同样也增强了他，哪怕他对墨菲巨构和世界树一无所知。
下方，格雷森在内的无数人加入了安德鲁的阵列，他们大声呼唤着奥丁的名字，声势浩大。
季离则看向了身旁的安洁莉卡，吸血鬼小姐叹了口气：
“我还是更喜欢我现在的模样，而且灵魂武装有所改变的话，还怎么帮你潜入伯明翰城呢？”
“好的。”季离没有强求。
下方，在奥丁之眼的苍蓝光幕下，黑压压的镇民齐齐跪倒，为他送上信仰。
他们的数据已经全部被英灵殿复制，联通，通过英灵殿，季离清晰地感知到每一个“信徒”的存在——
“基础性能的‘第三皮肤’已经发放完毕了，一些灵质稍强一些的，倒是可以穿那几套半人马，其普通人可以用军火暂时武装，分配一些跳狼和萤火虫作战阵列，应该可以形成临时性的编制作战。”
季离遥望远方，天空的风暴正在逐渐平息，巨大的奥丁之眼缓缓闭上：
“伯明翰的人什么时候到？”
“根据老师的信息，他们已经出发了。”
“我会让镇民们收拾残局，应对好他们的检查，后续就交给你了。”
“是……”安洁莉卡应下。
下方，数道光柱正在渐渐消失，季离已经将所有的外骨骼装甲分给了这些镇民们。
……
英灵殿中。
季离的意识扫过剩余的库存。
这些第三皮肤，他们的供能都是来自于英灵殿。就像是充电一样，在英灵殿充满后，再投放给予。
但是半人马外骨骼装甲有所不同，它们的体内存在一种灵质核心。
在季离仔细研究后，发现这东西和安息物的灵质波动相近，极有可能是先驱者通过他用灵质改良后的世界树技术搞出来的东西。
这东西的源头或许就是安息物。
这不禁让季离产生猜想，安息物的植入，能否让这些外骨骼装甲变得更强，而完全不需要凡人自己觉醒？
他将这个猜想丢给了外面的安洁莉卡。
吸血鬼小姐现在给他打工，目前带着骑士小队正在处理牧羊犬的后手，找清那些造成异变术式的源头。
而季离此刻的眼前，则呈现出虚拟运算的战斗画面。
那是一名身穿外骨骼的士兵正在和死水骑士作战，一个照面便被秒杀。
这是通过他的飞升协议联通英灵殿，根据收集的作战数据得到的模拟作战。
‘第三皮肤’是世界树集团的基础军用外骨骼，由世界树科技子体机械根须作为基本架构。
具备内置的多功能作战单元，会匹配穿戴着的生理素质和运动习性，构造出最适合的作战外形。
此刻的模拟作战已经切换到了外骨骼士兵和西卡的战斗，再是和爱奎尔的战斗，与季离“鬼鲛”的战斗，以及诸多季离来到这个世界后，印象中的那些个主宰级与投影超凡级的作战数据。
穿上外骨骼的普通镇民，最低就足以拥有三阶投影超凡的作战力。
而根据“第三皮肤”的防护性能来看，要比寻常的投影超凡更上一筹，在四阶主宰面前也可以拥有一定的战斗力，但五阶就不行了。
其中灵质波动较强的凡人，例如格雷森这种，可以勉强和五阶主宰战斗。
更强一些的，就是之前教堂里面得到了半人马外骨骼的神父，目前一共有四人被季离投下了这套装甲。
其中有三个都是之前福音教的神父，虽然同样都是凡人，但灵质相比丧父的格雷森更甚。
在能够驾驭半人马外骨骼的同时，他们具备能够和六阶主宰对垒的能力。
不过，这些凡人都缺乏基本的作战训练，这倒不是问题，可以让他们的意识进入英灵殿中，自行训练。
事半功倍，可以生产出足够强大的敌人以实战的姿态面对死亡的威胁，却绝不会真正死亡——
没有比实战更好的训练方式，除了百分百感官模拟的赛博空间。
只需要一定的时间，季离就能得到一支忠诚的，或者说虔诚的士兵。
虽然人数不算多，但这将会是由超过十名堪比六阶主宰的半人马装甲，和数十名堪比寻常主宰的第三皮肤构装者，还要加上若干超凡实力的普通构装者组成的科技化作战部队。
在这个过程中再收集一些安息物来验证季离的猜想，或者一些士兵完成觉醒，他们的实力还能更上一层楼。
还有跳狼军团和萤火虫作战阵列，至于那些“英灵”……
承载这些数据化人格的载体，靠眼下残缺的英灵殿还无法实现，但毫无疑问的是，通过一些灵质手段，就可以直接制造载体，而非尝试复原复杂的世界树科技。
季离略微思索，在飞升协议的面板中，看到了人格实体“鬼鲛”的能力：
大群：可以分裂出下级深海个体，但消亡水质，且它们不一定听指挥。
“下级的灵质衍生物个体，也许能够承载英灵的力量……加上智能人格可以复制，这样一来，或许军团就初见雏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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