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归现实,此刻的季离已经回到了格林庄园。
小镇中的血腥和混乱已经基本遏制,那些狼藉也已经在老格林的号召下被信徒们清理完毕。
季离都没想到老格林当起神棍来居然会这么合适,或者不能叫合适,应该叫“专业”。
现在的话,就等伯明翰来人了,时间不会太久,正好季离也需要处理一下红枫镇的后事,并安排好英灵殿的诸多事宜,老格林还向他献策说想要到临镇去传教,季离也就依他的去了。
此刻他的桌面上正摆放着一迭文件,是安洁莉卡提供的有关圣马丁安息博物馆的内部资料。
其中不仅有布防图,还有绝大多数藏品存放的位置,以及各种通道。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是三年前的布防图,安洁莉卡的权限只能得到这个,也算是够用了。
浏览过文件,将里面的内容全部扫描进飞升协议后,季离从龙戒中掏出了骷髅戒指戴上:
“咱们的人类灭绝派对人满了么?”
骷髅双眼亮起红光,在墓碑的通讯下张开嘴巴:
“很高兴看到你改变主意了,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安息博物馆里那些安息物算是可以当做借口么?”
“好说,我对那些东西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甚至还可以帮你多拿点儿。就算你想要的是神之遗骸……也没问题。”
“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好像是我们本次行动的目标?”
墓碑阴恻恻一笑:
“是通天塔行动的目标,我们的目标是让通天塔无法完成目标……”
“那你想好要怎么解决那两个一起来的死徒同事了么?”
“你还有多久到达伯明翰?”
“快了,马上一个红猎人会带队到红枫镇调查,我会跟上他们的返程。”
“太棒了,又是潜入作战,不愧是你!”墓碑夸赞了一句:
“等你到达伯明翰,我请你吃牛排,顺便,也是跟那两位死徒一起‘聚一聚’,你懂我什么意思。”
那很二五仔了。
一边是白岛的皇家收容所,一边是通天塔,举目望去还真全是敌人。
如果琴所在的血契隐士会也在伯明翰的话,季离会多一分力量。
无论是伯明翰这座城市的力量,还是通天塔那边都不容小觑,局势越混乱,就对他越有利。
别看通天塔就两个还没打过照面的死徒,它们可是随时都能够在市区散播大范围腐化,批量制造恶异的。
不过,墓碑这家伙……
季离止住思绪:
“我有个问题,你实话回答我。”
“请讲?”
“你是不是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我俩在新罗认识的。”
“别装傻,我说的是你认识过去的我。之前你说的粉发小女孩儿是什么意思?我还养了个女儿?”
墓碑噗嗤一笑: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迟早有一天你要告诉我的。”
季离摘下了骷髅戒指。
墓碑的态度太暧昧了,这不禁让季离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认识先驱者。
而且这家伙的目的目前也成谜。
说是投资他,日后有要事需要帮忙,但到现在都没有个影子。
说是通天塔的创始人之一,却疑似和污痕骑士不和,甚至要主动干掉同事?
季离抛了抛手中的骷髅戒指:
留个心眼,再观察一下好了。
虽然无法完全信任墓碑这家伙,但至少目前为止,它还没害过自己。
看着窗外的城镇风光,季离的视野瞬间升空,影影绰绰的奥丁之眼埋藏在云层之中,俯瞰着整个红枫镇。
这里就是我的第一座军事要塞了。
通过奥丁之眼的俯瞰,季离的视野肆意遨游在红枫镇和镇子外围,直到安雅打来了电话。
经过季离的紧急救治,她被腐化的镇长父亲恢复了正常,母亲也已经脱离了危险。
现在安雅有些语无伦次,虽然她早就知道季离叫“奥丁”,但她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大的阵仗——
指季离装神弄鬼的事儿。
对季离了解更少的萨莉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懵逼状态。
但安雅不同,季离来到镇上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也一起经历过前期的调查。
所以安雅先半信半疑地跑来问季离是不是在装神弄鬼。
“那你现在是奥丁夫人,我给你个瓦尔基里(女武神)的头衔?”
“呸!奥丁夫人才只能当瓦尔基里吗?我要当弗丽嘉!”
“那是谁?”
“你果然是假奥丁!你连你老婆都不认识!”
“如果你只是打电话来说这个,我就要先挂了。”
季离看了眼被敲响的房门,门外有人来了。
“等等!”
安雅略显沉默:
“你是不是要走了……”
“去伯明翰而已,你签的模特公司不就在那里么?”
“天……吓我一跳真是。那……今晚能来陪我们吗?萨莉这两天可是吓坏了……”
“那你得征求一下爱奎尔的意见。”
“啊?”
季离放下了手机,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爱奎尔:
“想通了?”
红发少女站在门外,头上还扎着季离之前给她梳的双马尾,抿嘴道:
“那是谁?”
“安雅,不过已经挂了。”
爱奎尔眼中闪过一抹波动,她本能地排斥安雅和萨莉的存在。
但和她忧虑的事情相比,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爱奎尔深吸了一口气:
“我能进来吗?”
“随意。要喝点儿什么?”
“我没心情喝……”
“那就热可可吧。”
“我说了我没心情喝!”
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一杯威士忌被放在了爱奎尔身前。
她微微一愣,神色异然:
“……英灵殿的热可可都是带冰块和酒精的?”
“有时候,酒精能让你冷静下来。”
爱奎尔沉默地看着酒杯,而后忽地端起来一饮而尽。
她没喝过酒,一口来了个大的,先不说酒精是否会上头的问题,至少味道对她来说并不好,差点没吐出来。
爱奎尔强忍着面目狰狞放下杯子:
“……你是奥丁,也就是乌鸦男?”
“是的。”
“那么海上迷雾的事情……是你自导自演的?”
“没错。”
“你教我东西,签下契约,拿‘普利策’要挟……也是你在自导自演?”
“是这样的。”
“为了什么?为了找回你的英灵殿?”
“是的。”
爱奎尔揉了揉眼睛,已经开始有些发红。
那种酸楚的感觉让她咬紧了红唇。
想想她当时为了普利策要死要活的样子就觉得可笑:
“所以一切都是骗我的,所以我只是个提线木偶?任你戏耍的玩具……”
“你是我的家人。”
“这话你自己信吗!有这么对自己家人的吗!更何况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哥哥,你根本就不是普利策!”
爱奎尔还是忍不住情绪失控了,一把打飞桌面上的酒杯。
那晶莹的杯子被季离随手捞住,重新倒上酒液自己抿了口:
“我的确不是普利策,但我是你的哥哥。”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你玩弄我的感情,玩弄我对你的……喜爱的时候,就像是你看待那些镇民时候的姿态吗?!”
她嘴角不住地紊动,双眼开始模糊,两手死死扣挠着自己的红发:
“……我对你的喜爱都是在你设计中的,也只是你为了更好地掌控我对吗?
就像牧羊犬对所有人做的那样,把我当成棋子……帆船比赛前那一晚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对吗?”
看到季离还在那品酒,爱奎尔都要疯了,一巴掌给他拍飞了出去:
“你能不能看着我!我在哭啊!我他妈的在哭!!!你这混蛋!”
季离无奈地摊开手来:
“那让哥哥抱抱?”
“滚蛋!我不要你抱!你根本不是我哥!!!你给我解释清楚!你……”
没等她说完,季离已经将她搂在了怀里:
“好了,我给你道歉,别哭了。”
季离根本不需要解释什么,因为绝大多数线索链条,在季离亮出身份的时候就已经自圆其说了。
所以爱奎尔想要寻求的答案并不是她所说的那些。
从事实的角度出发,奥丁并没有真正害过他,甚至让她掌控了更强大的觉醒者力量,看到了更广阔的未来。
她的情绪很复杂,所以相比一个答案来说,她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宣泄口。
毕竟,这货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连季离年龄的零头都赶不上。
这会儿的爱奎尔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如决堤般崩溃而出:
“我用手机看了……学校的照片,还有往年的奥赛奖杯……
那上面全是你的照片,全都是,他们都叫普利策,但是……那根本不是普利策!普利策根本不长那样……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那是一种术式,可以从认知层面借用别人的身份,所以即便是我的脸,你也认为那会是普利策的。”
“……你真的是庇护红枫镇的神灵?”
“曾经可能是吧,我的记忆丢失了很多,可能我比你想象得还要古老。”
“那你是真的奥丁么……?”
“我的代号是奥丁,这个世界所崇拜的北欧神话,有一部分被我的存在所浸染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还没搞清楚。”
痛哭过后,爱奎尔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她抽噎地看着季离,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问出了她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是你杀死了普利策,替换了他吗?原来的普利策……去哪里了?”
“他死了。”季离道:
“还记得维克中学的丛林派对么?他被一个隐秘结社的成员抓住,献祭掉了,所以我才借用了他的身份。”
“死了……”
爱奎尔瞳孔微缩,心中涌现出难以言喻的悲伤,低下头去:
“如果杜克婶婶知道了……她一定会很伤心。”
“她不会伤心的,因为现在我就是普利策。”
爱奎尔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的确,普利策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的。
她其实很厌恶曾经的普利策。
她很高兴普利策能变成如今的模样,她也很喜爱现在的普利策,甚至按捺不住自己灵魂深处的悸动。
现在来看,她喜爱的并不是那个改变的普利策,而是一个在扮演普利策,却完全不像普利策的人。
想到这,她心底免不了生起一股悲哀,那毕竟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可就连自己都从未喜欢过那家伙。
她也痛恨自己喜爱的这个“普利策”什么都没有告诉自己,没人喜欢被自己喜爱的人欺骗,而且是骗成这样——
干坏事儿的是你,被人干掉的是你,救人的是你,最后的大BOSS也是你……
想想普利策和乌鸦男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模样,爱奎尔就恨得牙痒痒。
而随着术式的作用对爱奎尔来说彻底消失,她也想到了那些看似合理的细节。
例如消失的眼镜,黑发亚洲面孔的长相,突然变得受欢迎,擅长运动,还能帮助护林员搬木头,和詹森叫板,抢人家的女朋友……
这个普利策简直处处都是漏洞,她和杜克婶婶,乃至小镇上的所有人都不觉得有任何异常。
“现在好点儿了么?”
“你现在这张脸……也不是你真实的脸吧?”
“不是。”
“那我能看看你真实的脸吗?”
季离没有拒绝。
而一睹芳容的爱奎尔心跳开始骤然加速,面红耳赤,猛地别开脑袋:
“怎……怎么回事?”
“我的灵质具备强烈的亲和力,这同样影响了我的灵肉合一功效,导致我变得具备极具异常的吸引力。”
爱奎尔一阵咬牙切齿:
“那岂不是说……只要你挥挥手,学校里就有一群莺歌燕舞等着你去采摘?”
“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我的饥渴从不随意释放,我不吃快餐。”
“该死……所以安雅和萨莉……”
“那是西餐伴侣。”
爱奎尔一阵气急就要数落季离,但目光却突然定格在他的脸上:
“你……我觉得你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当记忆浮现在脑海中,爱奎尔瞳孔骤缩:
“你是……那个通缉令上的人?!恕龙的渊陵嗣子纪离……你是王子!?”
“那个可能是叫‘世子’,你可以理解为大公爵儿子之类的身份。不过也只是我众多身份中的一个。”
“……那我岂不是一下就变成贵族小姐了?!还是恕龙的贵族……”
“那取决于你,因为贵族‘小姐’和贵族‘夫人’之间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滚蛋啊!!!”
“说起来,你的裹胸布不觉得闷么?要我帮你拆一下吗……”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动手动脚!我今天不是来干这些事情的……唔……”
两人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中,一张阴郁的惨白小脸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一幕。
八十年,我在十字架里被囚禁了八十年,为了给你挡下破碎白环的灵枢追魂,现在终于能够出来了。
我多么迫切地思念你,想要见到你。
那现在这一幕又是什么情况?!
看着啃在一起的两人,克莱门汀只觉得天地都失去了色彩。
她不是反对骨科,也不是嫉妒爱奎尔,毕竟季离和那俩姐妹时常三人一起莺莺燕燕,她就在旁边看着也都没什么。
但是……你至少关心我一下呢?
那可是我第一次为你主动献身!第一次完全没有畏惧十字架内体感时间无比缓慢的流逝!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脱困出来,看到的却不是你焦急地在四处寻找让我尽快从十字架中恢复的办法,而是在一个红毛怪接吻!?
八十年,那可是八十年!!
八十年的虚无与黑暗!!
要知道会这样,我才不给你挡那一下……我才不……
她不断释放自己的灵质波动,想要引起季离的注意力,但两人却全然未觉,再怎么使劲儿都没用,克莱门汀刚刚重生的受缚者躯体也没办法使大劲儿就是了。
果然,我只是个工具人吗……
几乎死心的克莱门汀缓缓沉进了地板里,像只会冒泡的死鱼。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并传来安洁莉卡的轻咳声:
“普利策,伯明翰的人到了……
除了红猎人外,他们还带着一支来自路德维希家族的队伍,有一名勋爵领队,我已经通知英灵殿那边做好准备了。”
路德维希……是来顺便想看看英灵殿么?季离眯起双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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