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智有很好奇:“聊女人?”
马文栋笑着点头,身体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了许多:“是的。
“我听说过洪股长的花名,在哈尔滨,你可是出了名的万人迷。”
他十指交叉,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洪智有。
“我相信,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除了金钱和相貌,应该还有别的。
“我的意思,你懂的。”
洪智有故作不懂,摸了摸鼻子,脸上挂着几分思索的神情:“马厅长指的是才艺?比如弹琴?
“嗯,才华虽然不能当饭吃,但对那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贵妇人来说,还是有点用的。
“她们就爱吃这套。”
“你误会了。”
马文栋连忙摆手,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是……那方面。”
洪智有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眼睛都瞪大了几分:“您是想……”
“不,不!”
马文栋立刻否认,笑的有些僵硬:“我很爱我的妻子,我们关系很和睦,一切都很和谐。”
“只是我有个朋友,上了岁数,在男女之事上稍微有点力不从心。
“洪桑既然常年流连花丛,应该有自己的养生专精之道吧。”
又是我有一个朋友。
洪智有心里冷笑。
你那个朋友不就是你自己吗?
废物!
他面上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郑重模样,点了点头:“的确有。
“不过,得看症状。
“是快,还是虚?”
“快!”
马文栋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发觉自己反应太大了,连忙又补了一句:“我那个朋友,是快。”
“快啊……”洪智有拉长了声音,一脸的为难,“那想上岸就难了。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做手术,切除部分神经层,这样或许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放在了桌上。
“这是鹿茸粉,大补之物,能增强体力,让人不那么虚。”
一听到要做手术,马文栋的脸都白了。
他有些为难地搓着手:“就……就没什么简单点的法子吗?
“我那个朋友年纪大了,动手术……怕是不太合适。”
洪智有想了想,又写了个方子递过去。
“这是个麻醉剂的方子,外用的,用的时候抹上一点,但量一定要少,千万不能多。
“可以让他试试。”
马文栋如获至宝,一把抓过方子和鹿茸粉,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
“行行行!我一定转告我朋友,让他试试!回头再让他反馈反馈效果!”
“马厅长,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洪智有站起身,准备告辞。
“等等。”
马文栋收好方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恢复了警务厅长的威严。
他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道:“山崎大队长在山里的清剿行动进展很顺利。
“洪股长,有些事,得抓紧了。”
这是在敲打自己,催金矿的事……洪智有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尽快的。”
洪智有一走,马文栋立刻抓起电话,叫来了自己的心腹。
“马上去医院,给我弄点这个药来,记住不要声张!”
属下领命而去。
马文栋靠在椅子上,沉吟片刻,又拿起了另一部电话。
“喂,邱科长吗?来我办公室一趟。”
很快,老邱推门而入,一脸谄媚的笑容:“厅长,您找我?”
马文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大强啊,警察厅的白启明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快到退休的年纪了。
“这个位置大概会是刘振文的,他要上去了,副厅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我打算向上峰提议,拟提拔你为新的警察厅副厅长。”
老邱瞬间瞪圆了眼,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
副厅长?
那可是力压高彬一头的位置啊!
马文栋抬手压了压,继续说道:
“不过,上边在你和高彬之间颇是犹豫。
“高彬资历老,人脉广,也是个干才。
“但我还是更看好你。
“我会尽力在理事会那边为你推举的。”
老邱激动得浑身发抖,恭敬行礼:
“厅长!您……您就是我的再造恩人!
“我邱大强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马文栋笑了笑:“放心,在我手下,只要是真正干事的人,我是能看见的。
“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是!是!属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老邱感激涕零地退了出去,走路都有些飘。
看着他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马文栋脸上笑容瞬间化为一片冰冷的寒意。
他不过是想稳住这条狗,方便洪智有的人下手。
人只有在最得意的时候,才会放松戒备。
……
洪智有回到警察厅,径直走到了周乙的办公室门口。
他没有进去,只是冲对着里面正在看文件的周乙,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周乙抬起头,目光与他对上,没有任何言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洪智有转身,吹着口哨悠闲地离开了。
今晚,可以动手了。
……
夜。
马文栋的官邸。
洗完澡,马文栋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在浴室里,紧张又期待地将那新搞来的麻药小心翼翼地涂抹了一点。
然而,结果是糟糕的。
是毁灭性的。
他发现,这玩意儿是真麻,直接把他给麻废了。
别说重振雄风,连最基本的知觉都没了。
马文栋恼火地一拳砸在墙上。
床上,佳慧子看着他折腾了半天,结果还不如之前,连那可怜那些掰指头时间都没有,眼底深处不由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失望。
……
南岗的秘密住处。
老邱抱着李红,在床上翻云覆雨之后,正志得意满地抽着事后烟。
他将自己即将可能担任警察厅副厅长的消息,当成天大喜讯分享给了李红。
“我的天!副厅长?”
她一把搂住老邱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太好了!你要是真当了副厅长,那不就成了高彬的上司了?我也成了厅长夫人啊。”
“没错!”
老邱得意地吐出一口烟圈,伸手在李红丰腴的身上拍了一把。
“咱俩给他高彬当了这么多年的狗,也该翻身当主人了!
“到时候,我看他还敢不敢在老子面前摆谱!”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李红表现得比老邱还要激动,她捂着胸口,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哎呀,我……我激动的都喘不上气了,屋里太闷了,我得开开窗透透气!”
老邱正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不疑有他,随意地挥了挥手。
李红立刻起身下床,她赤着脚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她伸手推开窗户,夜里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借着开窗的动作,她顺势将一截早就缠在窗帘杆下边的白布,轻轻地放了下去。
白布在夜风中无声地飘荡。
这是她和尤通约定好的信号。
只要见到开窗,见到白布。
尤通就会带着洪智有安排的杀手,冲进来除掉老邱。
李红根本不在乎老邱是调查科长,还是警察厅副厅长。
从他用枪顶住自己额头。
从他影响自己找男人寻欢作乐,影响自己开店赚钱的那一刻起。
他们之间的情分就断了。
剩下的,只有不死不休的仇恨。
楼下,巷子的角落里。
老魏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冷的像冰,死死盯着二楼的窗户。
窗户开了。
一截白布顺着窗沿垂了下来,在夜风里轻轻晃动。
老魏把烟屁股吐在地上,用脚尖碾灭,朝着身后的人一摆手。
几条黑影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熟练地绕到后门。
李红留了门,虚掩着,没锁。
一行人鱼贯而入,脚步轻的像猫。
上了楼,老魏站在卧室门口,没有丝毫犹豫,抬起脚猛地踹了上去!
“砰!”
门板被整个踹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床上的老邱被这动静吓的魂飞魄散,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惊恐地吼道:“什么人!”
老魏一步步走进屋,枪口稳稳地对着他,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要你命的人,狗叛徒。”
老邱见他那杀气腾腾的眼神,浑身血都凉了。
锄奸队!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噗通”一下,他从床上滚了下来,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举起双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别……别杀我!
“大哥,好汉,我错了,我给你们钱,我把所有钱都给你们!
“只要你们放过我,什么都可以的。”
老魏的眼神没有半分动摇。
啪!
啪!
加了消音器的枪声很沉闷。
老邱身体重重向后倒去,眼睛瞪得滚圆,满是难以置信,随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解决了老邱,老魏缓缓调转枪口,对准了床上瑟瑟发抖的李红。
李红吓得脸都白了,连忙举手颤声说道:“我是自己人!
“是我!是我让尤通联系的洪股长,是我叫你们来的!
“好汉,是自己人啊。”
老魏冷冷地看着她:“没错,我们以前是自己人。
“可惜,你们自甘堕落,成了叛徒。
“是你们自己选的死路。”
李红目瞪口呆,脑子一片空白:“你……你们真是红票锄奸队!”
老魏嘴角露出一抹讥讽冷意:“你以为呢?
“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啪。
又是一声枪响。
李红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老魏走到窗边,一把扯下那块白布,从腰间拔出匕首,在自己指尖上轻轻一划。
他用渗出的鲜血,在白布上写下了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叛徒必诛!
……
翌日。
南岗这处宅子已经被警察厅的人团团围住。
高彬与周乙一行人走进了血腥味弥漫的卧室。
看着惨死当场的老邱夫妇,高彬用白手套在鼻子前扇了扇问:
“什么情况。”
鲁明躬身汇报:“科长,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昨晚十点左右,都是被人夺门而入打的黑枪。
“从现场简单粗暴的手法来看,像是红票锄奸队的手笔。
“你看这个。”
他呈上一块带着血字的白布。
高彬瞥了一眼,眉毛一挑:“既然确定是锄奸队干的,那就收尸吧。”
他转头吩咐周乙:“周队长,你待会儿写个详细的材料,直接交给马厅长。”
“是。”周乙应道。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朝楼下走去。
高彬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很是感慨的冷笑:“这叫什么?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我看,咱们也得当心点啊。”
周乙面色沉稳地附和:“是啊,红票恨老邱比恨咱们要深得多。
“不过,也许下一个目标就是咱们。”
高彬边走边点头,深以为然:“可不是嘛。
“红票有锄奸队,军统有铁血青年团,天天放炸弹、打黑枪,防不胜防。
“咱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不好搞啊。”
话是这么说,但他嘴角那压不住的笑意,谁都看得出来。
老邱这个心腹大患一死,智有那边就轻松了。
高彬又想起一件事,问道:“老邱不是抓了个红票的高层吗?人呢?”
鲁明立刻回答:“报告厅长,据说是让陈景瑜提走了,说是保安局那边要亲自审理。”
高彬骂了一句:“保安局这帮狗东西,真是什么功劳都要抢!
“也罢,这事就这么结了吧,剩下的跟咱们警察厅没关系了。”
他看向周乙:“周队长,你说是吧?”
周乙连忙说:“厅长说的是。”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事能少一桩,就少一桩。”
上了车。
高彬状似关心地问:“秋妍最近怎么样了?”
周乙回答:“好着呢,能吃能睡。”
“今早还约了智有,说让他陪着去挑几件新衣服,说智有眼光好,有品位。”
开车的鲁明在前面听着,忍不住干咳了一声。
高彬则是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挑衣服?
怕不是挑地方睡觉去了。
智有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没个谱了。
他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周队长,到了这个月份,最好还是让秋妍在家里静养。
“能不出去就尽量别出去,这天寒地冻的万一滑到摔一跤,动了胎气可就麻烦了。”
周乙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劝了,不听。
“不过,智有也不是外人,他办事稳重,有他在我还是放心的。”
高彬板起脸:“放心也不行!自己的媳妇自己疼!
“回去我就好好警告一下这小子,让他少拉着秋妍出去瞎逛!”
周乙笑了笑,没再说话。
哎,看来自己头上这顶帽子,这辈子是摘不下来了。
……
此刻,洪智有正陪着顾秋妍在逛商场。
顾秋妍挺着肚子,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货架上的布料,一边低声问道:“周乙说,你能搞到电台?”
上次她在山里遇险,就是洪智有托人救的。
她很清楚,自己和周乙的身份在这位洪股长面前,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洪智有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漫不经心地说:“嗯,只要钱给够,大部分事情我还是能搞定的。”
顾秋妍的眼神亮了亮:“可以快点吗?我听说珠河那边又要搞大搜捕,我急需电台和山里保持联络。”
“快不了。”
洪智有直接给她泼了盆冷水。
“这玩意儿不是大白菜,一些主要的零部件都得从日本人手里采购,买回来还要找专业的人士组装调试,不是说给就给的。
“最快,也得半个月。”
顾秋妍有些失望:“好吧。”
她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问道:“那……能不能再请你帮忙捞个人。”
洪智有来了兴趣:“捞谁?”
顾秋妍说:“叫张平钧,之前他和他的女朋友被法院判了刑,说是得关三年。”
她补充道:“钱不是问题,要多少我都可以想办法。”
洪智有冷冷一笑。
他看着顾秋妍那张充满希冀的脸,直接戳破了她的幻想。
“这不是钱的事。
“张平钧和他那个女朋友,早就按照战时严厉处分秘密枪决了。”
他可不像周乙,凡事都得顾忌着她的情绪。
张平钧和他女友的死,纯粹就是顾秋妍作出来的,没必要惯着她。
顾秋妍捂住了嘴,整个人都僵住了。
“可……可是周乙说……”
话没说完,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瞬间,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
洪智有将心情失落的顾秋妍送回了家。
他没多做停留,开着车,径直去了马文栋的办公室。
这一次,他带上了关大帅留下的那份金矿契约。
马文栋对于剿匪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毫无兴趣,爽快地同意了暂停山崎大队在山里的清剿行动。
“洪桑,从现在起咱们就是合作伙伴了。
“你的那一成,不管金矿未来开发的多大,我都会一分不少的给你。
“我更希望咱们不仅是伙伴,还能是朋友。
“至少在女人和做生意这一块,咱们是很有聊的。”
马文栋收好契约,淡淡笑道。
这一点洪智有深以为然,何止是有聊,简直就是同道中人。
“当然,我们是朋友。”洪智有道。
“对了,我那个朋友,他说昨天晚上太麻,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法子。”马文栋耸肩问道。
“用水稀释,减少药物分量,或许会好点。”洪智有就知道这个蠢鬼子急于求成,肯定会麻了。
“谢谢。”
马文栋很绅士的欠身致谢,话锋一转又道:
“对了。
“你得让那个叫徐云缨的女人,解散她的土匪势力,这也是植田谦吉司令官的要求。
“还有,为了表示诚意,你最好是把她接到哈尔滨来,放在你身边。
“我不想为难你,希望你也不要让我为难。”
“当然,我会尽快让她下山。”洪智有欣然答应了。
离开警务厅,刚回到办公室,迎面就撞上了副厅长刘振文的秘书龚青山。
“洪股长,刘副厅长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洪智有心里一动,刘振文很少跟他谈话,生意上的份子也没短缺过他的。
过去这段时间,他在警察厅与涩谷三郎、马文栋斗,刘振文一直是在暗中看戏。
当然,老家伙显然是看衰自己的。
否则,在搞掉涩谷三郎,自己最盛的那段时间,他早就该找自己谈话,商量跟他女儿交往的事了。
一边琢磨着,他走进了刘振文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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