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接下来进行的是修行上的交流与指点，是正事儿，上杉澈便也不含糊。
他三两下就褪下了单薄的短袖，露出了宛若精钢浇筑般肉量饱满，却又不过于健壮，以至于拖累爆发与速度的矫健身材。
下一刻，冰凉冰凉的手指就已经从后边攀附了上来。
指尖掠过，以手术刀那样的精准度对着每一块肌肉是又摸又捏。
边摸来摸去，璃璃子还边惊叹着：“怪怪，这皮这肉，还有这个复杂的罡气循环……厉害厉害。”
上杉澈刚想开口，就见到璃璃子的面庞从旁边窜出，朝着他愉快颔首，
“既好看又实用啊。”
“所以能别玩……”
“我可不是在玩啊，这是在感受上杉君你的肉体强度……唔，哪怕我在日冕呼吸法的进度要领先于你，但纯粹的肉体力量上却完全比不过啊。
至少，差了有两三倍的样子。”
说着，原本如清风拂过的指尖落下，璃璃子的两只手掌就已经全都贴在了上杉澈的两肋侧边。
突如其来的柔软和冰凉让上杉澈的呼吸微顿，然后听到了璃璃子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动，接下来我要摸摸你其他力量。”
她闭上双眼，语气轻缓：“总要对你的所有力量有个具体了解，才能开始传授这抱丹技艺不是么？”
事实如此。
上杉澈便也收起罡气循环，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任由璃璃子施为。
很快，他便能感受到一股极微弱，但却极精纯的“气”自璃璃子的掌心之中淌出，若无其事地跟着他的周天循环进入了体内。
上杉澈的心中不免升起一抹惊叹。
——哪怕他卸下了防备，但自身现在的周天循环之中可不止包含罡气，还有灵气与细碎的雷霆。
璃璃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摸进来，的确是厉害。
可比他更加震惊的是用劲头探寻上杉澈体内的璃璃子。
首先，她就遇见了满溢在上杉澈体内每一处的罡气。
——由于空无气海中每时每刻都在产气，平日里释放的又不多，罡气就自然而然地填满了每一个能找到的缝隙。
“喂喂……这罡气量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啊。”
璃璃子的心中升起一抹疑惑。
纯度稍微高点也就罢了，这是个力大砖飞的活。
可她明明和上杉澈修行的是同一种呼吸法，为什么对方体内的罡气比她要多上数倍？
凭啥子？
璃璃子自然不知道，上杉澈除却气海之外，还有“御灵术·气”这一已经修行到深奥地步的操纵气的法门。
不过这些想法也就是一闪而过，璃璃子的劲力继续往里探寻。
嗯……同样庞大的灵气量，甚至还有流窜在体内的雷霆，怪怪，这雷还会自动反击，给自己的指尖都震得有点麻。
一番感知后，璃璃子只觉得上杉澈在数值这一块儿全方位无死角地碾压了自己。
无论是肉体力量，罡气，灵力，气血，上杉澈都远远超越了自身。
倘若说她的力量是湖泊，那上杉澈的力量就是从不同源头汇聚而来的大江大河。
但也正因为如此，上杉澈抱丹的难度比她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份力量越庞大，那想要将其尽数收拢，合而为一的难度就越大，更别说他的体内还多了灵气这股不同源，却同样不可忽视的力量。
难！难！难！
可面对如此困难的问题，璃璃子非但没有叹气，吹弹可破的脸颊上反而露出了更加感兴趣的神色。
越是难关，攻克起来才越有意思！
“咦？”
继续将劲力深入一分后，璃璃子下意识发出了奇怪的音调。
因为她锻造而成的玉骨通体是玉白色的。
而在她的感受之中，上杉澈体内的骨骼则是一种纯粹的冷白，甚至还在不断地给予她的感觉一种刺痛感。
于是璃璃子发问：“上杉君，你的骨骼好像和我有些不同。”
“这你也能看出来？高手啊。”上杉澈先是称赞一句，接着解释道，“我这是接受天雷洗礼千百次才锻造而成的‘雷骨’。”
雷骨。
璃璃子的脑海中瞬间就浮现了上杉澈盘坐在暴雨天里，被一道道雷龙劈到头发竖起，浑身如焦炭漆黑的画面。
她没忍住笑了笑，可随即感叹出声：“上杉君你胆子也是真的大，不怕被劈直了。”
可惜，自己已经完成了全身玉骨的锻造，已经不能再用雷霆淬炼它们了。
“我也是本来就会雷法，才想到这个，才敢做的。”
上杉澈说着，感受到璃璃子的劲力与精神一点一滴地游走过他的周身，完全摸清了他除却空无气海之外的底细。
毕竟空无气海这玩意要是自身没有，就根本想不到它的存在，也找不到它的位置。
“上杉君，你的本质和根基实在太强大了，简直跟怪物一样啊。”
璃璃子抬起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变得滚烫的双手，搓了搓后开口，
“接下来我先教你一种简单的锻体法门吧，能加快呼吸法修行的速度。”
上杉澈怔了下：“不是要教抱丹之法吗？”
他身后的璃璃子翻起白眼：“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你以为抱丹是说抱就抱，和抱我一样简单是吧？”
少女轻哼一声，
“我这细胳膊细腿的抱丹都差点升天了，你这么庞大的力量和我之前那样抱……少说反复死个上百次吧。”
上杉澈心说上百次我其实是能死一死的，不过这次数实在有点多，死太多也拖累探索新地图的进度啊。
还是老老实实和璃璃子老师学吧。
见到上杉澈不出声后，璃璃子将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用力捏了捏放松时柔软而饱满的斜方肌，心说手感不错，
“虎豹雷音。”
“学成之后，能以特殊的频率震动全身的骨骼，已达到淬炼身体，让呼吸法修行的进度进一步加快的效果。
同时，也可以让你学着把力量先汇聚到一身骨骼上去，从全身开始缩小范围。”
她笑着开口：“这个法门对你来说应该还是挺简单的——毕竟你浑身雷骨，指不定还能发出真正的雷音呢。”
“而且，对于我们这些已经真正把全身骨骼淬炼过的存在，这也算是吃回头草了。”
璃璃子深吸了一口气，手上紧贴上杉澈的双肩，
“来，我试着用劲力把这频率和感受传导进来，上杉君你感受一下。”
无声的应答后，精纯无比的劲力包裹上杉澈肩胛两侧的骨骼，让微妙的频率以此开始向脊椎和全身的骨头传导而去。
噼啪噼啪！
宛若雷霆炸裂的碎响自上杉澈的体内弹出，让璃璃子惊讶地睁开了眼。
她练的时候明明是发出浑厚的“哼”“哈”之声，如同百兽之王低吼，可轮到上杉澈时还真变作天雷滚滚了。
不愧是雷骨。
而先服下了安魂香灰，全身心沉浸感受这份频率的上杉澈在一次之后已然用身体将其全部记住，见到了新跳出的提示。
【“德川璃璃子”正在向你传授技艺·虎豹雷音……】
【你习得了技艺·虎豹雷音！】
【虎豹雷音】
【效果：凝聚劲力，加速呼吸法修行进度。】
【——筋骨齐鸣，雷音滚滚。】
感受到全身206块骨骼的接连不止的摩擦与抖动，聆听着耳侧因此发出的雷鸣，上杉澈不由得呼出了口气。
——不仅让骨骼的链接更加紧密了，甚至光是这短短十几秒，就已经令浑身的肌肉暖热了起来。
达到了他之前尝试炼肉十分钟才能摸到的进度。
这虎豹雷音，当真深奥。
还有璃璃子的劲力——刚刚，上杉澈甚至感觉是她的一双手缩小了十数倍，再伸入了皮肉，直接触摸到了他的骨骼后才开始的弹抖。
实际上，这只不过是璃璃子对于她力量的压缩与操纵罢了。
这种事，哪怕是拥有着御灵术的上杉澈都极难做到。
抱丹强者，恐怖如斯。
“怎么样，记住了多少？”
拍拍已经红透了，正在直直冒蒸汽的肩膀，璃璃子好奇地问道。
上杉澈还在回味着方才的感受，片刻后才答道：“如果是虎豹雷音的话，已经会了。”
“厉害，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璃璃子击掌赞叹。
听到这话，上杉澈下意识地回头，和正开心笑着的少女对视。
璃璃子挑眉，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上杉澈的视界下，少女的惶惶剑心通透无比。
毫无疑问，这是璃璃子没经过太多思考就脱口而出的大真话，大实话。
故而上杉澈摇了下头，
“还是让我们继续吧……那个抱丹也能像这样灌顶吗？”
璃璃子也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点点头：“可以是可以，就是效果很弱，因为你我力量的差距太大了。”
“总之，先来感受吧。”
一句话说完，璃璃子就十指交握，从背后用力环抱住了上杉澈的胸腹。
上杉澈正想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抑扬顿挫，震耳欲聋的二字，
“沉心！”
他不再多想，迅速闭上双眼，放空思绪。
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沉入体内，感受着由璃璃子引导的气力流转。
在这过程中，二人的呼吸，心跳都逐渐同频，甚至连血液流淌的速度都开始变得一样。
数十分钟过去，一个极为缓慢而完整的大周天运行完毕。
璃璃子的手指立刻便因无力松了开来，垂落在地上。
——用劲力引导他人本就是一件耗费心神的事情，更何况上杉澈全身的气力要比她多出不知多少。
堪称小马拉大车，可不累得慌嘛。
她面色发白地晃了晃，最后贴在了上杉澈淌着汗珠的滚烫后背上，有了支撑点才没让自己倒在地上。
少女细若蚊吟地问道：“体悟了多少，说来听听……”
上杉澈只感到过去了简短又若无所觉的一瞬，吐出了口滚烫的罡气，
“本来在你带着的时候还有点说法，可是一旦结束，又感觉不怎么懂了。”
【“德川璃璃子”正在向你传授技艺·抱丹坐胯……】
【你对“抱丹坐胯”的理解微微加深了。】
【抱丹坐胯（1/100）】
他凝视着这行金灿灿的提示，无奈回答道，
“非要说的话，百分之一吧。”
趴在他背上的璃璃子却笑出了声，带着隐隐的自豪，
“那其实很多了。”
“一步一步来，安全最重要。”少女缓缓说道，调整呼吸节奏，“完成这个需要很深的体会，明天咱们继续。”
“好。”
上杉澈简短答道，又问：“我已经和南条姐说好了，明天璃璃子你打预选赛可以吗？”
“好。”
璃璃子同样以一个字作答。
月色从半开的窗口涌入室内，浮在了二人的肩头。
漫长的静谧后，调整完毕的璃璃子长吁一口气，
“上杉君……”
仍旧在体悟虎豹雷音和抱丹之道的上杉澈回头，见到了那对明亮清澈的眼瞳。
等待着她的下文。
可璃璃子没有说话。
因为她忽地反应了过来——在现在，在这个平淡的晚上，无论说出什么都没有意义。
哪怕自己当场使出一个直球全垒打，也绝对得不到上杉澈清晰直白的回应。
相处了那么久，她太清楚上杉澈是个怎样的人了。
所以若是想要拿下上杉澈，自己就一定得比他更强！
强行拿下！让他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而现在的自己，实在是太弱，太弱！根本就无法让上杉澈顺从自己的想法做事。
还是不说的好。
璃璃子在心中轻嗤一声——在事实上得不到承认，若即若离的关系还不如没有。
既牵扯不清还会让自己的修行分心，影响进展。
所以，面对上杉澈平静问询的目光，璃璃子愉快地咧嘴，
“后半句话，还是留到之后再和你说吧。”
靠，断章狗是吧？
上杉澈无言，感觉心里像是被小猫在挠一样。
好奇不已。
话说到一半不说了，真该死啊。
璃璃子自然感受清晰，于是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不出手归不出手，但上杉君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得是她的。
谁也抢不走。
谁也，不能抢走。
想到这事儿，璃璃子又想起了那个说喜欢上杉澈的女孩儿。
好像是叫千纱来着。
璃璃子知道对方的“喜欢”是小孩子的憧憬和崇拜，所以也有些关心千纱，
“对了，千纱该怎么整？”
璃璃子托腮：“如果她想通了来向你拜师，你就直接收徒了？”
少女仰望月色，幽幽叹息，
“我是看过了，她的确没有呼吸法和剑术天赋，几乎和我差不多——想要前进就得付出难以想象的努力，想来阴阳术方面也一样吧。”
“那不是正好吗？”
上杉澈耸肩：“千纱也没多少野心，只是想要修行到刚刚好，能够当家人侠的程度吧。”
“我会把路展示在她的面前，再给予能给她的一切帮助。”上杉澈不假思索地回答，“之后要怎么做，做了多少，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给予帮助，然后尊重选择。
听到回答的璃璃子眼睛微睁，再弯起了唇角：“不赖。”
“——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你别教小孩子一天不睡觉就行……长不高的。”
“好啦！”
少女起身，揉了揉困倦的眼睛，
“累死我了，睡大觉！”
……
打了预选赛，又偷了工厂核心，学了那么多手新技能上杉澈自然也是疲惫的。
所以他在足足睡了五个小时后，才进入了常世。
如月车站的废墟前，变幻了模样的上杉澈撕开【列车的双程票】最右端的防伪标识。
然后，在心中默念了三遍“歌留多III号工厂”。
数分钟的等待后，轮毂与铁轨碰撞的哐当声传来，车头那富有年代感的探照灯在浓雾中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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