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哈密力城外,残雪尚未褪尽,风里还裹着料峭的寒意。
一支庞大的车队正整装待发,装满了大量的粮饷丝绸和金银。
随行的还有一百名高昌美人。
当然最不可少的便是阿依莎贵妃。
此时的她身披白狐裘,站在马车外,仰头望着哈密力的城墙,却始终没等来那个熟悉的身影。
契俾多终究是没来。
她当然知道自己去北疆是为了什么。
将自己柔弱的身体送到北疆大都护的床榻上,去换取高昌的苟延残喘。
可作为她的男人,那个曾在花前月下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国王,怎能如此坦然地将她推出去?
“哎~”
一声长叹传来,库迪那颜身披紫袍,看着女儿满脸泪痕的样子,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愧疚与无奈。
“阿依莎,你也不要怪陛下和父亲心狠,我们也是没办法。”
他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都像辩解。
可为了高昌的安危,他也只能如此。
他们才刚肃清阿尔库斯的余党,正是需要休养生息,发展国力的时候。
若是惹得北疆铁骑南下,高昌会像纸糊的房子一样瞬间崩塌。
所以,阿依莎这个柔弱的肩膀上,担着的是整个国家的重任啊。
阿依莎用力咬着下唇,将涌到嘴边的哽咽咽回去,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狐裘的绒毛上。
“父亲,阿依莎明白。”
“我不怪您,也不怪陛下。”
她抬手抹去眼泪:“只怪阿尔库斯那老贼将我算计,只怪自己这副姿色入了北疆大都护的眼。”
“一切都是命。”
况且,李骁留在高昌的那些日子,她被夜夜传唤侍寝,几乎就没有穿上过衣服,下来过床榻。
身子早就不干净了,又何必装作贞洁烈女?
“只求能讨得大都护欢心,宽恕高昌的政变,用我这残花败柳之身,换得高昌一时安宁。”
看着女儿强忍着泪水点头的模样,库迪那颜满是愧疚,自己对不起阿依莎啊。
可他别无选择,为了高昌的安稳,为了库迪家族的荣耀,只能牺牲阿依莎。
更何况,他心里还藏着一个没说出口的打算:等阿依莎启程后,就将小女儿送进王宫服侍契俾多。
阿依莎已是联系高昌与北疆的纽带,每年都要去北疆“探亲”。
契俾多虽是真心疼爱她,可哪个男人能容忍妻子常年周旋于另一个男人身边?
更何况,阿依莎此去北疆,必然日日于大都护腹下承欢,播下种子的几率很大。
阿依莎若真怀上大都护的孩子……
那对库迪家族是天大的好事,有北疆李氏血脉做靠山,库迪家族便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但对于契俾多和高昌王室而言,这却是剜心的耻辱。
就算契俾多迫于大都护的威慑,捏着鼻子认下,也定会渐渐疏远自己。
把小女儿嫁过去就不一样了。
若是小女儿能诞下契俾多的子嗣,库迪家族便能牢牢拴住王室。
若是阿依莎真为大都护生下孩子,哪怕大都护不认,也是份抹不去的香火情。
将来万一大都护强令这孩子继承高昌王位,库迪家仍是最大赢家。
左右都是胜算,库迪那颜肯定要做。
只是这事不能让阿依莎知道,他怕女儿带着怨怼去北疆,伺候不好李骁,误了高昌的大事。
父女俩又说了几句宽心话,阿依莎在侍女搀扶下转身登车。
狐裘的下摆扫过车辕,她回头望了最后一眼哈密力城墙,青砖黛瓦在晨雾里朦胧如旧,却始终没等来那个熟悉的身影。
喉咙里涌上一阵哽咽,她攥紧袖中的手帕,转身钻进了车厢。
车帘落下的瞬间,眼泪终于决堤。
而此刻的城墙上,契俾多正扶着垛口,看着阿依莎的身影消失在车队中,脸色狰狞,心如刀绞。
“李骁狗贼……”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声音嘶哑得像磨过砂石。
心中暗暗发誓,未来终有一天,他要让那群该死的北疆贱奴付出血的代价。
可眼下,他只能忍。
忍着心疼送走挚爱,忍着屈辱送去财帛美人,只为给高昌争取喘息的时间。
他要抓紧每一刻增强国力,训练军队,等着北疆露出破绽的那一天。
北疆再强,也不可能永远胜下去。
骄兵必败,天道轮回,总会有天收他们的日子。
等北疆军大败,等那庞大的疆域分崩离析,就是他契俾多报仇雪恨之时。
冷风呼啸,卷起城墙上的积雪,打在契俾多的脸上像刀子割一般。
他在城墙上站了很久,直到车队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城外的苍茫大地中,才慢慢转过身来。
双眼赤红如血,面目狰狞得像头被激怒的野兽:“来人!”
“把阿尔库斯余党全部拖出来!”
“斩!”
“本王亲自监刑!”
高昌城门外很快响起铁链拖地的哗啦声。
一批又一批的囚犯被押了出来,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尚在襁褓中的男婴,只要是男丁,全都处死,斩草除根。
刽子手的砍刀一遍又一遍落下,寒光闪过,人头滚滚落地,鲜血在雪地上漫延,汇成一条猩红的溪流。
哀嚎声、哭喊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却丝毫动摇不了契俾多的决心。
他站在刑场高台上,手握一杯烈酒,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没有怜悯,没有动容,心中反而升腾起一股变态的快感。
“哈哈哈哈~”
“杀,杀,把他们都给本王杀光。”
想起阿尔库斯那老贼将自己像傀儡般操控,想起他把阿依莎送到李骁榻上的屈辱,契俾多恨不得将那老贼从坟里挖出来千刀万剐。
可惜老贼已经死了。
但他还是下令将阿尔库斯鞭尸三日,又点了天灯,把所有能想到的恶毒刑罚都在那具腐烂的尸体上试了一遍,可心头的恨意依旧难消。
余党杀得差不多时,最后押上来的是阿尔库斯的兄弟和子侄们。
裴罗被铁链锁着,往日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吓得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大片。
“陛下,裴罗此人嚣张跋扈,欺男霸女,残害百姓,一刀砍了实在太便宜他了。”
谟措乌拔单膝跪地,恨恨的声音说道:“末将请命,亲手将他给剐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裴罗趁他外出,闯进他的外宅,玷污他心爱女人的场景。
那畜生的嘴脸,女人绝望的哭声,像烙印刻在他心上,不将裴罗千刀万剐,难消心头之恨。
“好。”
契俾多冷声应道,亲政不过短短两日,身上已经有了股上位者的威压,眼底却藏着一股噬人的暴戾。
“还有乌拙吐,也一并剐了。”
乌拙吐是阿尔库斯最看重的儿子,沉稳狡诈,若老贼篡位成功,此人最可能继承王位。
凡是阿尔库斯珍视的,他都要亲手毁掉。
刽子手很快搬来两张刑床,将裴罗和乌拙吐死死绑住。
谟措乌拔亲自拿起锋利的刀子,走到裴罗面前,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裴罗,今日,我便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不要,谟措乌拔将军,我错了,求你饶我一条狗命,啊啊啊啊~”
小刀划破裴罗的衣襟,在他惨叫声中,一片血淋淋的皮肉被割了下来。
……
极寒天气已经过去,金州大地之上逐渐迎来生机。
冻土化开的原野里冒出嫩草芽,冰雪开始消融,潺潺流水带着融雪的清冽,滋养着金州的土地。
河西堡外的巨大厂房里,纺纱机运转的咔嗒声此起彼伏。
李骁身穿玄色镶金棉袍,周身绣着日月山川图案,正站在厂房中央,望着周围穿梭忙碌的女工们。
她们正熟练地操作着纺纱机,一团团雪白的棉花、蓬松的羊毛从进料口送入,转眼就变成细细的纱线,缠绕在木锭上。
然后又将这些丝线,送到另一个织布厂房中,编织成棉布。
“这些女工,都是咱们六镇将士的家属。”
身旁的河西商行总掌柜李东昆,指着正在换纱锭的妇人介绍说道:“闲暇时候来这儿赚些钱,贴补家用,也能给娃扯块新布做衣裳。”
李骁点点头,目光落在纺纱机上。
这是他亲自改良的机器,实际上就是所谓的珍妮纺纱机。
从前,一个巧手妇人只能纺出一条匀净的丝线;如今有了改良的纺纱机,便能同时纺出八条丝线。
纺纱效率足足提高了八倍。
这还只是初级版本。
等日后继续改进,还能做出同时纺出十六条、甚至是八十条丝线的机子。
总之,纺织业已经初步成为了北疆经济的支柱产业。
“这个厂房是新建的,像这样的厂房,还有五个。”李东昆继续说道。
“咱们的棉布放在市面上,从来都是供不应求。”
“按大都护您的命令,一直优先满足北疆内部所需,可需求量实在太大了。”
“属下想着继续扩建厂房,让北疆的每一个军民都能穿上棉衣。”
北疆苦寒,即便是盛夏也带着凉意,寒冬更是能冻裂石头,对棉布、棉衣的需求向来旺盛。
除了保证六镇将士的棉甲供应,家属和新迁来的百姓也急需御寒衣物。
河西纺织行的机子日夜不停,女工们轮班赶工,依旧供不应求,机子早就不够用了。
李骁望着厂房里忙碌的身影,微微点头说道:“河西商行的事情,三叔你看着办就好了。”
“你办事,我信得过。”
“不过,扩建之后的厂房,可以从新移民里挑选女工,给他们一条养家糊口的路子。”
作为北疆的发家之地,老金州人向来殷实。
六镇的中高层将领多是老金州出身,家中牛羊成群、田亩连片,还有征战掠夺来的财宝。
可新移民却是一无所有,急需工作岗位。
虽然大都护府会借给他们牛羊、鼓励垦荒,还许诺十年免租税,但头两年的生活依旧艰难。
好在纺织行、军械行、造纸厂、陶瓷厂、砖瓦厂、玻璃厂、河西商队处处都缺人手,有的是谋生机会。
李骁将这三万户百姓迁来金州,本就不是只为了种地放牧,主要是为了填补金州劳动力缺口。
“属下晓得。”李东昆重重点头说道。
“会优先挑选那些家中无业、且负担大的女子入行。”
他早就不是那个混子了,很是清楚河西商行对北疆来说意味着什么。
能赚多少钱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调节经济,解决一些大都护府顾及不到的问题。
就例如,北疆八州百姓所需要的粮食、物资等等,很多都是通过河西商行的售卖得来。
更甚至,北疆军的很多战利品,也是先售卖给河西商行,然后又运回北疆的。
随军商贩没有,这是随军国企。
所以,河西商行便需要一直数量庞大的商队运送货物。
这就又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补充。
“北疆对棉布、棉衣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多。”
李骁话锋一转,语气沉了几分:“河西纺织行产能不足,那便在大漠再建几座纺织行。”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地,沉声道:“相比于金州,大漠更有优势。”
纺织所需的棉花,几乎全来自高昌和大漠。
前两年大漠不稳,李骁只能把产业重心全放在金州。
如今北疆对大漠的控制力日渐稳固,是时候将产业外移了。
金州更适合成为政治中心,地理位置决定了它并不适合发展经济。
而且经济产业自古以来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大漠盛产棉花,那便纺织棉布。
金州盛产羊毛,那便纺织羊毛呢。
后世的一件羊毛呢价格,远远高于一件普通棉衣。
但如今不同,金州羊毛和大漠的棉花一样多,所以羊毛呢的价格也很低,普通百姓也穿的起。
“纺织用的棉花多产自高昌和大漠,在当地建厂,制成成衣再运回来,能省下大半运费和时间。”
李骁算道:“况且,这次又有三个万户百姓迁去大漠,那些女人除了种地,正好可以进纺织行干活,也算给大漠新移民添条增收的路子。”
李东昆连忙点头:“大都护英明。”
“属下这就去安排,先派人去大漠勘察选址,选几个棉花产量高、交通便利的地方动工。”
“嗯。”
李骁应了一声,目光又落回纺纱机上:“新招的女工要好好培训,工钱按熟练程度分级,干得好多给奖励。”
他知道,北疆的根基不仅在铁骑,更在这些纺纱机织出的棉布里,在百姓手里攥着的铜钱里。
只有让日子越过越红火,才能让人心真正留在北疆。
随后,李骁迈步走进隔壁的织布厂房。
这里的景象更为壮观,上百台织布机整齐排列,女工们站在机前,手脚配合默契,木梭在经线间飞快穿梭,转眼就织出一尺尺厚实的棉布。
刚织好的棉布被卷成大卷,由专人运到另一座厂房,那里是染色区。
明黄、赤红、黑灰等各色染料在大缸里泛着光泽,工匠们正将棉布浸入染缸,搅拌、晾晒,一道道工序井然有序,分工格外明确。
最后,李骁来到一座戒备森严的特殊厂房。
与普通厂房不同,这里看不到喧嚣的人群,只有一队武卫军手持长枪,沿着围墙日夜巡视。
只因这座厂房里制作的,是北疆的军装甲胄。
地上码放着一堆堆规格一致的铁片,边缘光滑,弧度均匀,都是由汤谷炼铁基地锻造而成。
借助水力锻打装置,不仅大大提高了锻造效率,甲片的硬度和韧性也远超手工打造。
这些成品铁片被运到河西堡后,会由专业女工用坚韧的丝线缝制成甲胄。
“大都护请看,这便是我们大批量制作出的甲胄。”
李东昆从架子上取下一件黄底红边的甲胄,捧着递到李骁面前。
其实李骁早就熟知甲胄的样式和质量。
毕竟这种关乎六镇将士安危的大事,必须经他亲自审核后才能批量制作。
眼前的成品,与当初审核的样品几乎别无二致。
但与北疆军如今的制式棉甲相比,新式甲胄的差别就十分明显了。
准确来说,新式甲胄是布面甲,而非原来的棉甲。
北疆的棉甲,是在厚实的棉袄里缝入一层甲片,严格来讲应称为复合棉甲。
当初如此设计,主要是为了适应北疆严寒的环境。
将士们穿着棉袄夹着甲片,既能抵御刀枪,又能抵御风寒,可谓一举两得。
可随着北疆军的战线向南推进,将中原作为日后重点攻略的目标,棉甲的缺陷便暴露无遗。
怕热!
去年的焉支山之战中,北疆骑兵穿着厚重的棉甲与西夏军队交战。
正值六七月份,骄阳似火,将士们在烈日下闷得喘不过气,不少人因中暑倒下,造成了不少的非战斗减员。
所以,李骁推出了北疆第二代甲胄。
布面甲!
这布面甲的构造也很简单,由两层棉布夹着一层铁片,中间不再填充棉花。
这种甲胄透气性极佳,能轻松适应酷热的作战环境。
若是遇上寒冷天气,只需在里面套上一层棉衣,便能抵御风寒,更换起来十分方便,远比棉甲更适合北疆日后多变的作战环境。
不过这般设计也有弊端,成本增加了。
想当初金州贫瘠,人力物力都捉襟见肘,为了省事省钱,一件棉甲便要兼顾保暖与防护。
于是便出现了内外两层棉布夹着棉花和甲片的‘复合棉甲’。
可换成布面甲配棉袄的组合,就需要一层棉花、一层甲片,再加上四层棉布。
单是多出来的两层棉布,在当年的金州就是难以负担的开销,所以李骁只能选择复合棉甲。
但现在不一样了,北疆日渐富裕,多费两层棉布、多制作一件衣服根本不算什么。
“哐啷”一声,李骁将布面甲提在手中。
相比于厚重的棉甲,这布面甲只有十几斤重,拿在手里轻便灵活,能适应多种环境作战。
要知道,清朝中期全面淘汰布面甲改用棉甲,是因为火器发展让布面甲的防护作用荡然无存。
而棉甲里的棉花能分散枪弹力道,防护效果更胜一筹。
可北疆的情况却截然相反,李骁还没打算过早开启火枪副本,毕竟早期火枪的性能远不如弓弩可靠。
当然,他也在准备暗中组建火枪研发团队,只待技术成熟便可逐步装备军队。
“把全套的布面甲拿出来,去外面试试效果。”李骁吩咐道。
北疆的布面甲仿照明军样式打造,由身甲、裙甲、臂甲、护膊、护颈、缨盔六个部分组成,兼具灵活性与防护力,堪称棉甲的升级版。
很快,一名武卫军士兵穿戴好新式甲胄。
黄底红边的甲身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这第一批新甲本就是为武卫军准备的。
士兵翻身上马,在空地上策马驰骋,挥刀劈砍、俯身闪避,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滞涩。
“怎么样?”李骁扬声问道。
“回大都护,轻便得很,比穿棉甲利索多了!”士兵在马上抚胸,声音里满是惊喜。
“挥刀时胳膊不卡了,俯身也不坠得慌,透气性更是没的说,刚穿上的时候虽然冷飕飕的,现在活动开了,身上也就热了。”
李骁看着士兵在马背上灵活穿梭的身影,满意地点点头。
这布面甲不仅解决了酷热环境作战的难题,还兼顾了寒冷天气的适用性,多花的两层棉布钱,花得值。
而就在李骁巡视完这些工厂,正准备回府时,一名武卫军亲兵忽然急匆匆地跑来。
“大都护,高昌急报!”亲兵沉声说道。
这名武卫军是李骁身边专门对接锦衣卫的亲信,毕竟张石头要掌管全局,不可能时刻随侍左右。
这封情报,正是锦衣卫潜伏在高昌的探子加急传来的。
“拿来。”
李骁接过蜡丸,拇指轻轻一捏,蜡壳应声碎裂,露出里面卷成细条的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高昌政变,库迪那颜收买禁卫军副统领谟措乌拔,于腾格里节设下埋伏,斩杀阿尔库斯,还政于契俾多。
目前,哈密力城内正在清洗阿尔库斯余党。
看到这行字,李骁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神情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心底却是平静无波。
对于阿尔库斯与契俾多的争斗,无论谁输谁赢,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契俾多这一方赢得竟如此之快。
“阿尔库斯真是个废物。”
李骁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竟然被一群乌合之众算计死了。”
他暗暗摇头,一点也不为这个便宜老丈人感到可惜。
虽说这两年来,阿尔库斯对他始终恭敬有加,贡品从未断过,但在北疆利益面前,任何挡路者都该死。
“大都护,高昌那边……”李东昆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阿尔库斯是李骁的岳丈,这突如其来的政变,难免会影响北疆的布局。
“无妨。”李骁抬手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
“无论他们谁输谁赢,最终赢的只会是我北疆。”
“况且,冬天过去了,我北疆大军也该动一动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