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萨尔在这一天一夜中,并不是如人们所以为的,只是徒劳的站在公主的棺椁边,为她祈祷和哀悼,或者说,他也祈祷和哀悼了,只是使用了另一种方式。
他和鲍德温还在圣十字堡的塔楼里上课的时候,他们的老师希拉克略就巨细靡遗地和他们解说过拜占庭帝国的军区制度。
这个制度从古罗马帝国的职业军制度演化而来——最初的时候,职业军人的军饷由国家或者是皇帝承担,一开始的时候,这个政策可以被称之为行之有效,将军们并不具有军队的所有权,他们率领士兵们出征,凯旋后就要交还权力。
做为回报,出征后所得来的土地、奴隶和钱财会被作为战利品分发到将领以及每一个士兵手中,皇帝、元老院以及罗马城中的祭司、神官也都从中得益。
但这个良性循环在古罗马帝国一再扩张后就遭到了中断,原因是在占领了太过广阔的土地后,皇帝的政令就很难及时地抵达千里之外的地方,而边远地区的消息一样会有强烈的滞后性。
这就导致了很多讯息在抵达罗马的时候早就成了明日黄花,瘟疫可能早已消弭或是加剧,暴乱也有可能得到平息或者是扩大,又或者是饥荒早就蔓延了数个行省又或是突然消失——但将权力交给各个行省的总督后,罗马皇帝同样要面对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这些行省总督大可以在自己的行省中做皇帝,又如何甘愿回到罗马,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元老或是大臣呢?
更不用说在奥古斯都的血脉彻底的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中后,罗马皇帝的位置就变成了有德者而居之,或者说有财人居之,每一个野心家都能够设法触碰那座叫人垂涎三尺的宝座。
而后来的罗马皇帝为了能够抵御这些说不出是外在还是内在的侵袭,不得不加强自己的军队,也就是禁卫军。但他们若是将钱财全都用在了禁卫军上。边远地区的军队就得不到皇帝的支持,无论多么忠心的士兵,他都是要吃饭的。当他们从自己的将军,而非皇帝手中拿到面包的时候,你就不能强求他们继续对皇帝保有忠诚。
现在的拜占庭帝国也遇到了一样的问题。
原本东西罗马帝国分裂后,拜占庭帝国的原有疆域完全支撑得起古罗马继承者的名号。即便西罗马帝国已经被蛮族毁灭,他周围依然环绕着数个虽然称不上友好,但也能虚与委蛇一番的王国,一直以来,拜占庭帝国的皇帝都竭力与之交好,好让它们成为自己与毁灭了西罗马的蛮族国家的缓冲带。
但这样的平衡终究还是被打破了,无人可以否认,雄才大略的查士丁尼大帝是一个伟大的君主,他在位的时候连续收服了周边的好几个国家,差点再次让地中海成为罗马的内湖。但同样的,帝国急剧的扩张也导致了这艘臃肿的大船难以如之前那样,自如地行驶在小亚细亚半岛,于是,取代了行省制度的军区制便诞生了。
士兵不再是职业军人,他们又是士兵,又是农民,由军区的总督进行统治,每个军区都能获得相应的土地,建立军屯制度,这些士兵需要向国家缴纳土地税和人头税,但不用服公众劳役,做为回报他们要为帝国作战。
而负责管理这些士兵的总督,则以大量的土地作为他们的薪酬——反正那时候的拜占庭皇帝有着极其辽阔的新地,钱倒不多——这样确实大幅度的降低了帝国的财政支出。
但拜占庭的皇帝应该想到,数百年前的人们会生出贪婪之心,现在的人也一样,总督和将领们会渴望得到更多的钱财与权势,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刀剑未必永远会朝着敌人去。
而且帝国过于迅猛的征服势头,还带来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原本的缓冲带不见了,而他们的新邻居并不会与他们谈判,或者是苟和,只会迅猛无比的,一次又一次的发起攻击与劫掠,为了维持这些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领地,并由此作为阶梯重新整合东西罗马,帝国皇帝们又不得不一次次的将政策向着这些偏远行省倾斜,但这样又导致了边远行省总督不断的做大。
在做大之后,古罗马帝国的辉煌和阴云仿佛又重新覆盖在了这片土地上,他们同样对拜占庭帝国皇帝的位置发起了挑战。
后世的人们常说拜占廷式的阴谋,通常指那些毫无下限、不惜毁灭一切的政治斗争。但一开始的时候,拜占庭帝国的皇帝并不是这样的,他们或许未必都是亚历山大或是查士丁尼,但至少是个合格的君主。
至于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那是因为他们发现他们已经无法凭着个人的军力和威望去征服那些跃跃欲试的臣属和将领了,他们不得不使用一些他们以往所看不上的手段,比如挑拨离间,弄权暗杀、败坏伦理……
而在皇帝的挑拨下,各个行省的总督之间关系并不融洽,或者说他们也没有办法融洽。
他们如果想要维持现有的地位,或是向上攀升,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向外扩张,但不说这是否是皇帝所允许的,就算是皇帝允许,这片新的领地,也未必能够属于他们,同样的,他也要接受战争带来的巨大损耗,而周边的同僚却有可能在此时趁机偷袭他。
也有可能,在失去了足够的威胁力后,君士坦丁堡的朝廷也会对他发难。
让后来人瞠目结舌的是,拜占庭帝国确实存在着总督或是将军在争斗(无论是战场还是政场)失败后,失败那一方被收回所有权力,财产,连同所有的子嗣与亲眷被处死或者是流放的事情,而随他一起作战的士兵也会被剥夺土地的所有权,成为奴隶。
这样的状况就令人尴尬了,毕竟军区制之所以可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得到人们的推崇,并且确实稳定了帝国的根基还能够击败如萨珊波斯这样的大敌,正是因为将领和士兵都在保护自己的土地,可现在这份土地的使用权被证明是可以收回的……
一个军区总督或是将军在仔细计算了一番之后,他会发现,如果他将这个军区中的所有土地,或者说大部分土地全部揽在手中的话,他的财富将会增加到一个令人恐怖的数字,他不需要多么多士兵,只需要农民与工匠,而只要从这些税赋中抽出一部分出来去雇佣突厥人、法兰克人,甚至于匈牙利人,都要比他继续让这些土地留在士兵手中更合算。
而且他们总不能拿个士兵去贿赂君士坦丁堡中的大臣,但金子可以。
所以,另一个办法就简单的多了,只要从士兵手中买地就行了——士兵的土地虽然是世袭的,但允许自由买卖。但这样就出现了一个叫人熟悉的词语——“土地兼并”,而这些总督,将军在获得了大量的土地后,他们并不会如人们期待的那样,去和蛮族战斗,反而会剑指君士坦丁堡……
与原先的良性循环相比,这无疑是个恶性循环。
皇帝在这样的年纪依然决定亲征,却在遭遇了挫折后一蹶不振,变得怯懦胆小,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没人能够在迎击强大的敌人的同时还能够兼顾自己脆弱的后背。
十字军们尽可以嘲笑皇帝的懦弱无能,但若是他们若是站在他的这个位置,即便能够与当初的查士丁尼大帝相比,也很难有所作为,除非他愿意脱下身上层层迭迭的长袍和斗篷,抛下王冠作为一个军人,而非皇帝出现在战场上,拜占庭帝国的荣光才有可能被其挽回一二。
塞萨尔并不知道三百年后,确实有一个拜占庭皇帝无比壮烈地行使了这个权力。
他的视线落在名单上。塞浦路斯的军区总督为何总是匆匆而至,匆匆而去,近几年,甚至有人不断的在推辞这个职位也是有原因的。
塞浦路斯在公元前十世纪就成了东地中海上的贸易和转运中心,公元前 708年亚述人征服了这里,公元前560和前540年埃及和波斯先后入侵,公元前 333年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又成了这里的主人,公元前 294~前58年,塞浦路斯属于埃及,直到公元前58年被并入罗马帝国……
经过了如此之多的王朝与君主,塞浦路斯已经被各个家族势力瓜分的差不多了……
塞浦路斯一方面期望得到帝国的援助,来帮助他们抵抗自埃及而来的撒拉逊人。但另外一方面,几个大家族与数十个小家族已经在这座岛屿上经营了数百年,若是外来的总督要求他们让出手中的土地,他们绝不会愿意,而他们缴纳的税金又远远不足以筹建起一支强大的军队。
即便是对于大皇子,他们也不是那么心悦诚服,俯首帖耳。大皇子能够从他们手中得到的东西并不多,若不然他也不会用一箱子伪造的希腊火来骗走那个塞浦路斯贵族一万个金币了。
科斯塔斯一开始就对这桩阴谋不看好,就算没有公主安娜与塞萨尔的婚事,塞浦路斯也未曾成为公主的嫁妆而引来十字军,他也不认为在最应该众志成城的时候,却还在如同篓子里的螃蟹相互撕扯的众人,真能将大皇子送上拜占庭帝国皇帝的位置。
因此当他决定出卖其他人的时候,心中没有一丝负担,只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要让塞浦路斯彻底臣服,只需要三天。
这个记录让后世的人都觉得不可能,即便只是纵马奔驰,从塞浦路斯的拉纳卡到克里泽斯群岛也需要奔驰整整一天一夜,而一些家族建立起来的行宫与堡垒,也未必会逊色于皇帝的要塞,一些堡垒甚至建造在突出的海崖上,有着居高临下,御敌于关的优势。
所以,那首脍炙人口的歌谣,它的名字是“七日哀悼”,而非三日哀悼,人们说起这场平乱战役,总是下意识地将开端和结尾的那四天算了进去。
但塞萨尔已经明确了,他所需要对付的塞浦路斯人,并不如人们以为的那样多。
参与反叛的几个家族,多数都在塞浦路斯的北侧,他们面对着拜占庭帝国,突厥人以及亚美尼亚人,受到埃及的撒拉逊人攻打的频率要低一些,而更远处的东侧,因为波途较为遥远,以及可能受到基督徒国家的两面夹攻,撒拉逊人也很少会选择在这里登陆。
最为危险的是西南侧的几个大家族,他们早就期望着能有一个性情强硬,深得天主眷顾的领主来统治他们了,这位年轻的领主,其他不说,至少亚拉萨路的国王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而就他们所见,另外两大骑士团的大团长对他也是青眼有加。
他唯一的缺憾就是缺乏基础,但有时候缺乏基础,也是一件好事,十字军们能用他们的骑士入股,而塞浦路斯的贵族们可以用他们的金钱入股。而在婚礼之前就来到塞萨尔等人身边的,也正是这几个贵族。
之后陆续赶来的家族也多数在塞浦路斯的东端,而被卷入这幢阴谋或是中立的几个家族(他们可能只是知情但没有告密),也有人来向塞萨尔臣服与谢罪的。而对于他们,塞萨尔的态度也很坚决,交出首恶,其他人则会被流放与驱逐,他们的土地和财产以及宅地都会被收缴,若是有商队与船队也是一同如此对待。
虽然对于他们而言,这也和彻底摧毁了他们在塞浦路斯上的基业没什么区别,但至少还留有性命。若是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代,甘于做一个平凡的商人,就称不上有太大的损失。
让他们感到为难的是,塞萨尔征用了他们的军队,无论是他们的本族子弟还是雇佣来的士兵。不过,既然他们已经决定向塞萨尔臣服,这原本就是他们应尽的义务——只是令人颇感啼笑皆非的是,当他们来到第一座行宫的时候,发现里面居然已经人去楼空,里面的人没有向塞萨尔臣服,但也没有与他作战的意思,他们跑掉了,只留下了一些仆人和奴隶。
他们傻乎乎的瞪着举着火把冲进来的人,居然还有人喜出望外的和他们打招呼。天晓得他们曾经十分亲近,他们的仆从当然也相互认识,其中还有不少有着几次露水情缘的男男女女。
这样的状况让那些人松了口气,若是可能,他们也不想和同为塞浦路斯人,甚至可能是他们的朋友和姻亲的人打仗,只是如这样的奢望,在塞萨尔命令他们赶赴另一个地方的时候就瞬间破灭了。
这个堡垒的主人非常固执,也是在这个小小的阴谋团体中态度最为激进的一个,他甚至没有丝毫退让或是躲避的意思,当军队抵达他的堡垒时,越过高耸的围墙与茂密的树木可以看到,在面对着大海的露台上灯火通明,还有人们在载歌载舞。
可惜的是,他对拜占庭帝国的忠诚,或者是对于自己身份的看重,并不能够为他加固城墙,或者是是增加守军,只有家族子弟与雇佣兵的守军不堪一击,尤其是那些被雇佣来的人,他们非常干脆利索地在十字军的刀剑前选择了投降,他们甚至还反过来冲击雇主,杀死他们的男人和女人,将他们的房间劫掠一空后迅速逃走。
最终这个可怜的家伙只能在露台上放起了一把火,将自己以及家人,还有这座宫殿付之一炬,人们在火焰中舞蹈和哀嚎的这个场景,但凡是个人都要被触动。
一个塞浦路斯贵族甚至摔下马来,他踉踉跄跄的走向塞萨尔,跪在他的脚下,拉着他的马镫,似乎要向他祈求什么。但他只看到这个俊美如同被月神亲吻过的年轻领主俯下身来,对他说,“快上马去吧,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要去呢。”
他家族的两个子弟直接冲过来,把他拉到马前,并且推着他上了马。
他们已经看到了一个家族的覆灭,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家族也遭到了这样的灾祸。
他们连接摧毁了几处地方,塞萨尔评估和斟酌着这些贵族们的军力,他已经知晓了他们的阴谋,当然也知道大皇子当初曾经想过在破坏了这桩婚事后,以驱逐外来者的名义扣押亚拉萨路的国王和宗主教,并且向十字军勒索赎金。
这个计划有可能成功吗?
确实有可能,只要这些塞浦路斯人真的能够同心协力。
相比起塞浦路斯人的如丧考妣,十字军们倒是兴高采烈,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尽情的宣泄过了,近几年来,在叙利亚与埃及战线上的一再失利,确实也对他们的士气造成了一定的打击。
能够跟随着塞浦路斯的新领主剿灭这些异端,即便没有塞萨尔所承诺的丰厚回报,他们也是相当愿意的。一些十字军骑士们,甚至能够用不是那么满意的口吻说,他们与撒拉逊人作战的时候,就犹如狮子遇到了群狼,而这些塞浦路斯人玩弄起阴谋诡计倒是有一手,但在打仗上,他们甚至还不如那些长了角的山羊。
不过这些傲慢的家伙很快就遇到了他们在塞浦路斯所遇到的最大阻碍。
那不是行宫,也不是堡垒,是一座真正的城堡,它属于彭代亚,面对着莫尔富海湾,是一个港口城市。
当然,塞浦路斯多的是港口城市,但因为莫尔富湾正好在彭代亚凹陷下去的缘故,有许多船只在这里躲避风暴,装载货物,他们的家族借助这一点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这些财富他们也没有鼠目寸光地用在享乐上,是未雨绸缪的建造了这座宏伟的城堡。
这座城堡正如之前所说,立在一座海崖上,通往内陆的通道只有一条,并且非常陡峭,他们并没有多余地派士兵把守这条通道,而是用砖石堵塞了唯一的大门,看来是要在此坚守,而他们与君士坦丁堡一样,对于守军们来说,相当有利的条件之一就是他们同样可以从海面上得到支援,无论是士兵还是粮食。
“我们可以用那些塞浦路斯人的船去拦截他们的补给。”圣殿骑士瓦尔特说道,他的手指不停的弹动着,可以看得出他正兴致勃勃,“我们可以将他们围起来,他们即便集存了足够多的粮食,又能够支持多久呢?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可我不想等那么久。”塞萨尔说,他连续奔袭了这么多地方,已经满身烟尘,这样的气息和颜色是瓦尔特最为熟悉和喜欢的,只是他现在也不敢轻易靠近塞萨尔,他总觉得这个年轻人像是一柄刚被打磨好的利剑,仿佛碰一碰都会皮开肉绽。
把这些留给那些塞浦路斯的叛逆去享受吧,他还是离远一点。
“那么我就叫人将攻城器械搬上来。”瓦尔特说,他隐约可以看到城墙上有人走动,他们虽然不会出门迎战,但如果有人真的将攻城器械搬到了城下,他们肯定也是会反击的。
“先让那些塞浦路斯人去。”瓦尔特谋划的很得当,只不过塞萨尔却只是摇了摇头,“用不着这个。”
他先派出了一个使者,要求城堡里的人投降,城堡里的人给出回应——是石块和弩箭,幸而这个使者之前已经得到了塞萨尔的庇护,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策马回返的时候,虽然挨了好几箭,也受了伤,但性命无碍。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了要和您作对了。”瓦尔登不怀好意的撺掇道。
之后他就看到塞萨尔命令士兵们开出了一辆攻城车辆——我们所熟悉的“乌龟”,你可以把它看着一辆有顶盖,但无底板的四轮车,上方覆盖着厚重的牛皮,以抵御上方的滚木石块,沸水和火焰,下面隐藏着的通常是攻城槌,左右两侧各由民夫推动。
虽然这条狭窄的道路很难走,一些地方,甚至是民夫硬靠着自己的肩膀抬上去的,城堡也在不断的投掷石块和弩箭,但它确实完整无缺的来到了城门前,瓦尔特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骑士很快发现了,这只“乌龟”下隐藏的似乎并不是沉重的攻城槌,“那是什么?”
塞萨尔将头转向他,在皎洁的月色之下,他看到的是一张沉静的面孔,距离之近让他没有丝毫缓冲的时间,以致就像是被一枚攻城槌撞了一下似的。
而在下一刻,他的头脑中又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了——从那辆“乌龟”下喷射而出的火焰。
阿莱克修斯一世大帝曾经在船上安置希腊火的装备,为了能让敌人们更为畏惧,他特意叫人打造了野兽形状的青铜空心雕像,然后让火焰经由这些野兽的口中喷出,看上去就像是引来了地狱的魔鬼为他作战,火焰所到之处,无不一片狼藉,人人闻风丧胆。
这样的景象又在此时重现了,虽然没有狮子或者是老虎的雕像,但从喷火口中喷出的火焰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它是那样的明亮,而又是那样的灼热。这仿佛是上帝降在索多玛与蛾摩拉的天火,一瞬间的光亮,甚至将整座城墙照的犹如白昼。
而在城墙上的塞浦路斯人比十字军更早的辨认出了这种火焰,他们发出了绝望的大喊,在城墙上跑来跑去,他们眼看着坚实厚重的橡木城门在火焰中化为焦黑的木炭,金属部件也都在高热中扭曲和变形,在城门后所堆砌的砖石也在火焰的灼烤下发出了清脆的崩裂声,“不!这不可能!”
目睹了这一切的塞浦路斯人绝望地嚎叫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可是希腊火,希腊火!即便是在拜占庭的海船或是军队中,也已经很少能够看见的希腊火!
研制和生产希腊火都在皇宫深处进行,身授御令又被牢固控制的加利尼科斯家族控制着整个运作系统——若是泄露,即便是成品,买的人和卖的人,都应该身受十二种酷刑后再处死,涉及这件事情的人最好的结果也是终身囚禁。
就连最高贵的阿莱克修斯,也只拿出了一箱子赝品来骗钱……
塞萨尔身边的瓦尔特呆住了:“上帝呀!”他忍不住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敬畏地看向塞萨尔:“脸真的这么有用吗?”(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