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5、寒夜袭营

    丑时末刻,残月如钩,寒星疏落,凛冽的北风卷着枯草碎屑,在旷野上打着旋儿掠过。

    后夏的军营里唯有几处哨塔挂着昏黄的灯笼,微光在风里摇曳不定,偶有巡营士兵的甲叶碰撞声,断断续续飘进夜色里,整个营寨的士兵们都已入睡。谁也未察觉一里外的树林阴影中躲藏着数百名黑衣劲卒。他们弓着身子,靴底裹着麻布,刀刃缠着布,等待着一声令下。

    “点火!”后凉的一名校尉发出低哑的指令,数百枚带火的箭划破夜空,拖着暗红的尾焰直扑营中草囤。干燥的茅草瞬间腾起烈焰,火光窜起丈余高,将半边天幕染成橘红。

    巡菅的士兵发现了火情急忙吹起号角,睡梦中的士兵惊惶起身,有的赤着脚摸向兵器,有的撞翻了行军灶,陶罐碎裂声、呼喊声、马蹄惊鸣声混作一团。

    此时的林涛并未入眠,他在计划着如何在明日早晨去攻打韩家村的后凉军。听到号角声他急匆匆跑出中军帐,看到營寨南面的柴草囤已燃起熊熊大火。

    黑烟裹着焦糊味扑在脸上,林涛踉跄地奔向柴草囤。

    他对围上来的士兵急吼:“快去河中取水!然后他向身边的护卫大声喊道:“传副总兵组织步兵去灭火。”然后,他向已经站在他身旁的骑兵参将赵士忠发令:“组织你的骑兵队去营寨外巡守,防止敌人夜袭。”

    后半夜的风特别的紧,营区内有的帐篷已被燃得噼啪作响,火星随着浓烟往空中窜,落在士兵的铠甲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几名赤裸着上身的士兵扛着木桶,从营边的河沟往火场冲,木桶撞在石板路上发出 “咚咚”的闷响,桶沿晃出的水花溅在他们的小腿上,混着汗水往下淌,却没人放慢脚步。最前头的士兵左腿裤脚已被火星燎破,露出一道泛红的灼痕,他却只顾着把木桶往火堆旁递,嘶哑地喊:“快!”

    河沟边的许多士兵用皮囊舀水,皮囊灌满后鼓得像个圆皮球,他们单手勒紧囊口,转身就往火场跑,皮囊里的水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上留下一串串湿痕。有个年轻士兵没抓稳皮囊,水洒了大半,他急得红了眼,弯腰想再舀,却被身旁的老兵一把拉住:“别慌!先把剩下的水送过去,我来补!”老兵的声音带着喘息,却透着镇定,他把自己满囊的水塞给年轻士兵,转身抓起另一个空皮囊,往河沟里扎得更深,水花溅了他满脸,他也没抬手擦。

    火场边缘,几名士兵正架着帆布水管,水管一头浸在河沟里,四人合力攥着水管口,往燃烧的帐篷上喷水。水柱冲在火上,发出“滋啦”的声响,腾起的白烟呛得人直咳嗽,士兵们却只偏了偏头,依旧死死盯着火场。水管突然被烧断的木梁砸中,水柱瞬间歪向一旁,最前头的士兵立刻扑过去,用身体压住断裂的管口,嘶吼着让同伴调整:“快把水管挪过来!别让火窜到粮食堆!”

    约莫半个时辰后,营中火焰渐弱,灭火的士兵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到营外喊杀声响成一片,原来是后凉的精锐部队过来填壕架桥来了。副总兵张黎马上让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步兵们去营门外与后凉兵进行“贴身绞杀”。张黎与林涛在营门口会合了,步兵们列阵于壕沟内侧,手持长枪、长戟,将兵器从沟沿探出,对准正在填壕或推壕桥的敌军士兵。敌军填壕队弯腰扔麻袋时,后夏兵挺枪刺向其胸腹;将那些试图攀爬壕沟边缘的后凉兵用长戟钩住其铠甲,将人拽入壕沟。他们三人一组,一人持长枪刺敌,一人持短刀砍敌军手臂一人持盾牌遮挡敌军箭雨,后夏的弓弩手列阵于营寨箭楼上向后凉的填壕队发射箭雨,为沟沿步兵提供火力掩护。

    这时后凉的副将呼延烈,对不断增援的士兵高声喊道:“各位参将,率领你们的士兵全面合围!”

    这一声呐喊是为了分散后夏军的注意力,增援的后凉军改变了策略,他们用“抛石填壕机”将装有土石、柴薪的麻袋远距离抛入壕沟,以减少士兵在壕沟附近的暴露时间。与此同时分散在寨外的后凉军形成一个包围圈搭弓射箭,将带有火焰的箭射向粮囤与草囤,有的还射向帐蓬。

    一阵火攻,将后夏的营寨烧成一片火海。

    这边不断地攻击填壕的后凉兵,那边又派人去救火,只是这时的大火已蔓延了整个军营。

    大火燃烧后秦江月一直守在粮囤前,他一边组织人员灭火,一边看着粮囤不让这些粮囤失火。眼见大火被熄灭,谁知后凉的大部队压过来,箭矢像雨一般撒向营寨。眼见有的粮囤起了火,他心急如焚,五雷轰顶。他知道,若粮囤被毁,军心就会崩溃,战局就会逆转。对士兵而言,“生存危机”会让他们从“为国家作战”转为“为自己求生”。没想到呼延况如此狠辣,竟然偷袭粮草囤。

    面对势不可挡的火势,秦江月流泪了。

    但是,让秦江月最痛心最难以置信的事还是发生了。

    营寨外的壕沟被后凉军土石填平,原本阻碍进攻的屏障变成了通途。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后凉军阵前的战鼓突然擂响,“咚咚咚” 的重音像惊雷般砸在后夏军的心头,紧接着是数万人的呐喊声:“杀!破营!”声音裹挟着寒气,从营外数里传来,震得营墙微微发颤。

    后凉军的先锋部队骑着黑马,手持长刀,顺着填平的壕沟疾驰而来。马蹄踏过松软的土石,溅起漫天尘土,为首的将领呼延烈身披玄甲,头盔上的红缨在风中狂舞,他挥舞着长柄大刀,一刀劈向营门的木制栅栏,“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木栅栏应声断裂,缺口瞬间被后凉骑兵撕开。后夏的弓弩手在箭楼上拼命射击,箭雨密集如蝗,也挡不住敌军的冲锋势头。前排的敌军骑兵举起盾牌,挡住箭矢,后排的步兵紧随其后,用斧头、锤子疯狂砸击营门,木片飞溅中,营门的裂缝越来越大,最终“轰隆”一声倒塌,在扬起的尘土中,敌军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入营内。

    营墙两侧的后夏军试图用滚石、火油阻拦,滚石砸在后凉军盾牌上发出“砰砰”闷响,火油点燃后燃起熊熊烈火,却被敌军用湿麻袋快速扑灭。后夏的士兵抱着长枪冲向缺口,却被后凉的骑兵马刀劈中,鲜血喷溅在营门的残木上,瞬间染红了地面。短短半个时辰,营寨的外层防御就被敌军彻底撕破,敌军的旗帜已插在营门的断墙上,玄色的旗面在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杀气。

    后凉军冲入营内后,立刻分成数队,一队直奔中军帐,一队进攻粮草囤。粮草已被烧大半,仍有少量应急粮储备。剩下的则在营内街巷中展开厮杀。后夏兵本就因粮草被烧而低迷,面对敌军的猛攻,只能仓促应战,原本整齐的帐篷区瞬间变成了战场。

    中军帐附近,后夏的步兵与后凉军展开近身搏杀。后夏士兵手持短刀,背靠帐篷抵御,却因体力不支,动作渐渐迟缓。一名年轻的守军士兵刚刺中一名后凉军的胸膛,就被身后的后凉兵用长枪从后背刺穿,他闷哼一声,手中的短刀掉落在地,身体缓缓倒下,鲜血浸透了身下的草席。中军帐前的旗杆被敌军砍断,后夏的军旗轰然倒地,旗面被敌军士兵踩在脚下,副总兵张黎见状,拔出腰间长剑,怒吼着冲向敌军:“杀!守住中军帐!” 他的玄色披风被敌军的刀划破,手臂上流出鲜血,却依旧挥舞着长剑,连杀三名敌军,直到更多的敌军围上来,长剑被击飞,他才不甘地倒下。

    粮草营方向,后凉军疯狂抢夺剩余的应急粮。后夏的后勤兵手持菜刀、铁锅,与敌军展开殊死搏斗。一名炊事兵举起铁锅,挡住敌军的刀砍,另一名医疗兵趁机用短刀刺向敌军的腹部,却被敌军一脚踹倒,头部撞在粮囤的木板上,当场昏迷。后凉兵将抢到的干粮塞进怀里,来不及拿的就一把火点燃,火光再次照亮营寨,与清晨的薄雾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与血腥味。

    随着时间推移营内的守军越来越少,大部分士兵要么战死,要么逃散,只剩下少量残兵在营寨的角落顽强抵抗。在营寨西侧的兵器库附近,十余名后夏的士兵背靠着兵器架,手持长枪、大刀,形成一个小小的防御圈。他们的铠甲上满是血污,脸上沾着尘土与汗水,眼神却依旧坚定即使知道大势已去,也不愿放弃抵抗。

    后凉军的一队步兵围了上来,为首的校尉手持长戟,冷笑着说:“放下兵器,饶你们不死!” 后夏的士兵中,一名老兵怒吼着回应:“我是后夏子民,岂会向尔等贼人投降!”说罢,他举起大刀,率先冲向敌军。其余士兵紧随其后,长枪刺向敌军的胸膛,短刀砍向敌军的手臂,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士兵的惨叫声与怒吼声交织在一起,在营寨中回荡。

    正在这时,中军帐方向突然传来惊呼:“将军跑了!将军带着卫队弃营了!”

    消息像野火般在残兵中蔓延,有人亲眼看见,林涛在亲兵护送下,砍倒两名拦阻的士兵,骑着枣红马从营寨东侧的缺口疾驰而出,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没有回头看一眼营内的惨状。这一幕彻底击垮了士兵仅存的斗志:“将军都跑了!守不住了!”不知是谁先喊出这句话,紧接着,一名靠在帐篷旁喘息的士兵猛地丢掉手中的断枪,踉跄着冲向营寨西侧的矮墙,那里因后凉军防御薄弱,此刻已无人看守。他的动作像一个信号,更多士兵纷纷效仿,原本零散抵抗的阵型瞬间瓦解。

    当太阳完全升起时,营寨内的厮杀声渐渐平息。敌军的旗帜插满了营寨的各个角落,地上到处是尸体、兵器与烧毁的帐篷,鲜血顺着营内的小路流淌,在低洼处汇成小小的血洼。少数被俘的后夏士兵被后凉兵押着,低着头走过营门,他们看着地上战友的尸体,眼中满是悲痛与愤怒,却无力反抗。后凉军直击营寨的战斗,最终以后夏惨败告终,营寨彻底落入后凉军手中。

    秦江月见敌强我弱,又见副帅战死,主将逃走,便集结了一些后勤兵与军需队员逃离了营寨。(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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