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GPS卫星里安爆炸装置。
大家实在想不明白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林燃解释道:“GPS系统在军事上有着重大作用。
我们需要防范苏俄去捕获我们的GPS卫星,所以需要有一个完善的自毁装置,当出现可能被捕获风险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引爆GPS卫星。”
林燃看到在座各位研究员若有所思的表情,内心在感慨,在当下,苏俄这个理由还真够万能的。
哪怕两万公里的高度,他们也信,苏俄人会丧心病狂到飞上去把卫星给带下来。
林燃也终于理解,为什么星球大战计划会成功,这形势下,大家都魔怔了,不成功才怪呢。
实际上,林燃要安装引爆装置,压根不是为了防止苏俄捕获卫星,而是为了防止阿美莉卡捕获卫星。
苏俄不过是一个方便的面具罢了,真正林燃担心的是阿美莉卡。
担心阿美莉卡毁灭他在星空编织的革命火种。
另外一名研究员问道:“教授,信号是解决了,但时钟误差怎么办?测试数据显示,铯钟在地面每秒漂移约1纳秒,但在太空辐射环境下可能达到3纳秒。光速下,3纳秒就是1米的定位误差。
1米误差对军用来说太大了。”
林燃说:“两种方案。第一,在卫星上加装温度补偿振荡器,短期稳定时钟。第二,地面站每小时上传校正数据,让接收器动态调整时钟偏差。
TCXO增加重量和功耗,地面站上传数据又依赖通信链路。如果链路中断,原型卫星可以通过结合两者的方式自给自足。
TCXO短期稳住时钟,接收器用卡尔曼滤波融合地面校正数据和本地测量。即使链路中断,滤波器也能预测短期漂移,误差控制在0.5米以内。”
理查德·克肖纳感慨道:“教授,卡尔曼滤波是个天才想法!这还能顺带解决多普勒效应带来的频率偏移。”
林燃说:“滤波器需要实时计算,接收器的处理器得升级。在研发过程中,你们得和供应商充分沟通,确保他们的处理器能够做到这点,如果不能那可能得找国会要更多经费。”
“经费军队会出。
教授,关于轨道预报。原型卫星的高度是20000公里,周期12小时,地面站怎么保证轨道精度?”
“轨道扰动主要来自地球引力场的不均匀性,比如地球扁率。
我建议你们对引力模型做简化,地面站每6小时更新一次轨道参数,误差控制在10米以内。
做不到再来找我。”
林燃接着说道:
“其实10米误差对定位影响还是很大。
因为你们的接收器需要4颗卫星解算位置,如果轨道误差累积,几何稀释会放大误差到50米。
最好还是把轨道精度提到5米。”
理查德·克肖纳问道:“教授,所以我们需要怎么做?”
“5米需要更精确的模型,包括太阳辐射压和月球引力。地面站得增加激光测距设备,实时跟踪卫星位置。”林燃说。
“激光测距?那得建全球网络,成本飙升。原型卫星用得上这么复杂吗?”理查德·克肖纳问。
不全球测距,怎么打造全球网络,怎么把卫星数量给堆上去呢?
林燃说:“克肖纳,原型卫星是技术验证,必须达到5米轨道精度。
我们先用Transit的地面站升级激光设备,验证可行性,再做全球部署。
对了,信号中还可以嵌入轨道数据!接收器直接用卫星广播的星历表,减少对地面站的依赖。
星历表需要32位数据,每秒更新一次,带宽够用。加上双频设计的话,电离层延迟也能校正到厘米级。”
理查德·克肖纳惊叹道:“好,双频加星历表确实能解决问题。原型卫星的技术路线清晰了。
简直完美!我们用PRN码调制信号,TCXO加卡尔曼滤波稳住时钟,双频加星历表优化轨道和延迟校正。下一个目标:6个月内拿出原型设计!”
“六个月?三个月!”林燃说。
在林燃的指点下,原本最多算技术可行性方案验证,现在已经能算一套完整方案了。
而对于林燃而言,自己的计划充其量算是刚刚开始。
林燃的计划是一幅天才与勇气交织的画卷,由两个时代的图案汇聚而成。
在设计 GPS卫星的同时,他将它们的建造委托给了通用航天,但这只是基础。在每颗卫星中,他设想了一个秘密模块:来自2020年的技术:星链系统。
所以他需要在2020年,用1960年的登月技术和可回收火箭获得原始资源,然后完成类似星链的低空互联网研发。
再把模块带回60年代,发射到近地轨道完成组网。
但卫星组网只是开始。
NASA的无人登月舱将穿透月球的阴影背面,留下一个门,通往无限可能的门。
通过它,林燃将运送服务器、存储和电源,将它们植入月球背面。
在那里,在荒凉的陨石坑和永恒的寂静中,他将铸造不可能:人类第一个社交媒体平台。
一个所有人都能发言的社交媒体。
功能上类似微博和推特,任何人都能浏览、发帖、点赞、评论,但它不是推特,也不是微博。
这将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集市,一个数字大教堂,每个声音都能在这里自由响起,不受束缚,不受驯服。
一个没有手能沉默、没有权力能审查的地方。
在林燃看来,六七十年代是理想主义的年代,是众多思想碰撞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里,只能靠报纸和电视传播思想,这实在有点过于落后了。
在这个缺乏娱乐手段的时代,社交媒体平台可以像黑暗中的火炬一样点燃思想,全球民众都在接入这个无形的网络,他们的想法碰撞、激发,最终燃烧成无法阻挡的力量。
当然,这其中有无数技术难点要克服。
星链依赖数字通信协议,当下的通信技术主要基于模拟信号处理,效率和容量都远低于数字技术。
和先进的信号处理技术,这些技术能够高效传输大量数据。
星链的连接都需要软件支持和一定的计算能力,对于当下的计算机技术来说,远没有达到支持如此复杂系统的水平。
但林燃计算过,如果自己不需要做到星链那个数据交换水平,只需要做到纯文本的数据交换水平,只支持英语和汉语两种语言的话,那么意味着只需要以KB为单位的数据传输,这是能做到的。
对星链的通信协议进行调整,对频段进行调整,对调制方式进行调整,通信模块和天线要重新设计,尽管也有技术上的难点要克服,但这些是能做到的。
林燃希望通过这样的社交媒体来点燃整个世界。
而到那个时候,他已经销声匿迹,能够随便联系华国。
林燃估计到那个时候,技术上狂飙突进的华国,已经能够制造和掌上电脑差不多的玩意,只有最简单的功能,就是连上星链,然后上社交媒体浏览和打字发言就足够了。
从根源上破坏从70年代开始的西方叙事逻辑。
只是林燃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实现之后,光是信号传输就骗不了人,老美肯定知道信号来自GPS上。
那么就要面临悖论,要不要把GPS打下来。
如果要,打下来你也不知道林燃是如何做到的。
如果安全带回来,这得走和原本截然不同的技术路线。
即便真的能这么干,林燃也有最后一招,在地球上给你引爆。
阿美莉卡将面临两难的局面,要不要自毁长城,要不就任由舆论完全控制不住,任由思想碰撞。
人类思想碰撞是一方面,科技则是另外一方面。
在这个时空,用卫星互联网取代光纤,直接走高频太空发射的技术路线反哺现代。
等技术成熟之后,在月球背面塞高性能的人工智能,搞万能神谕,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意提问,从平凡到深奥。
林燃现在也没料到会有GPT这样的技术路线,更想不到会有Deepseek这种只要几张显卡就能给触及灵魂回答的玩意。
不过哪怕是微软小冰,对于60年代的民众来说,也和林燃预测的技术奇点人工智能差不多了。
只是林燃没想到,未来南美的革命者们有事要问D老师,霓虹的赤潮也要问D老师,阿美莉卡的抗争者同样如此,甚至华国的.
想找到教授留下来的宝藏吗?就来月球背面吧!什么星际大航海时代啊。
哪怕没有苏俄登月,光是挖掘教授留下的宝藏,足以让这些国家疯狂投入航天技术。
要知道,林燃可是放在了月球背面。
他们要完成月球背面着陆,长时间滞留寻找,再加返回地球。
“寻找教授的宝藏。”
林燃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向世界低语,在月球前沿埋下诱饵。
等苏俄完蛋,投入航天没兴趣,对走出地球没兴趣,光靠美元潮汐就能肆意收割全世界,那我给你们找一个理由,一个足够让地球人疯狂的理由。
国家将竞相追逐,不是为了战争,而是为了奇迹,将资源投入太空。
至于等人类到了月球背面探索,他再搬到火星上就好了,等人类能大规模探索火星,那时候星际时代已经开始了,也就不需要噱头了。
从文化到科技,全面点燃这个时空。
这么做之后,整个世界的技术路线也会完全被带到一个林燃自己都无法把握的方向上去。
“伦道夫,真是糟糕的一年。”霍克海默教授年纪愈发大了,圣诞节前林燃去看他的时候特意带了自己的著作《系统性种族主义:一个压迫理论》。
霍克海默教授接过书之后和林燃抱怨道:“我不想看到战争,可是无法避免战争的出现。每天看着战争的消息,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都觉得糟糕透了。”
他接过林燃的书之后说道:“好名字,确实也符合你的思想。”
林燃这次要提出的《系统性种族主义:一个压迫理论》是批判性种族理论的集大成之作,原本也属于法兰克福学派的一支,以批判理论为基础,构建了一整套的理论体系。
认为基于各种身份的不平等,包括了种族、阶级、性别、国籍、残障等,这些相互关联组合产生的压迫。
原书主要是剖析白人对黑人的压迫,很少把视野聚焦在其他少数族裔身上,而林燃增加了针对华人部分,同时还增加了一部分爱德华多·加莱亚诺著作《拉丁美洲被切开的血管》里的内容。
(《拉丁美洲被切开的血管》原本出版于1971年,系统性描述了拉丁美洲是如何被剥削掏空的。)
内容的丰富,后世信息的丰富多元化,使得这本书显得更加厚重丰满,作为理论本身,论据要夯实得多。
可以这么说,有了这本著作在手,但凡未来驴党想在阿美利肯搞LGBT,搞种族平等,林燃怎么着也算得上是理论层面的祖师爷。
霍克海默教授没看,他光是看目录就知道林燃要讲什么,这也符合林燃在接受采访所表现出来的倾向。
他感慨道:“伦道夫,这本书只要写的还算过得去,马丁路德金肯定会拿来当成理论武器。
而林登·约翰逊也会拿来大做文章,作为他任期内民权领域杰出的理论成果。
甚至等到未来象党的候选人上台,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么保守,也同样尊重民权,尊重种族平等,同样得把你奉为座上宾。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霍克海默确实很感慨,自己当年不过是看这位年轻的小伙子和NAZI德意志人不对付,所以想着搭把手。
结果没想到,对方在短短几年内,做出如此大的成就,哪怕在法兰克福学派内部,都愿意尊其为意见领袖。
要知道,在学派内部,权力结构是很松散的。他是创始人,不代表能够把手里的权力顺利交接给自己的学生。
但林燃光是凭名字,就能获得学派各方大佬的认可,甚至都不需要见面。
同样,如果换别人写这样的书,在刚写出来的时候不但不会获得名誉,可能连出版都无法出版,像早期《血管》在拉丁美洲很多国家都不能出版。
“因为我写的好?”林燃习惯性自我吹捧道。
霍克海默微笑着说道:“不,因为是你写的,伦道夫,人创造的理论能够为其增加名誉,同样的人也能为理论增光添彩。
而仅仅是因为它是你写的,所以就会自然被视为民权运动过程中的重要成果。
你放在这吧,我帮你改改,改完我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我也能回法兰克福养老了。”
林燃喃喃道:“教授,你要走了?”
他突然有种巨大的失落感席卷而来,从记载中看,霍克海默会在1973年去世,也就意味着他离去世还有八年时间。
林燃很清楚,如果不是有霍克海默,自己在60年代的起步肯定要艰难很多。
这种就完全是自由心证,对方到底有没有起作用,林燃认为毋庸置疑,无论是帮他在阿美利肯立足,还是说帮他和洛克菲勒、摩根建立联系网络,又或者是在学术界帮他背书。
这些,换其他人来,大概也没有谁能做的比霍克海默更好了。
林燃顿时有些感伤,八年时间,一年可能都未必能见一面。
自己未来能去德意志的时间少之又少。
这才叫真正意义上见一面少一面。
也许这次就是永别。
“是的,伦道夫,我年纪大,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想我大概60年的时候就要回法兰克福了。
华国人讲究落叶归根,我们德意志人虽然不讲究这个。
但我们同样有故土的概念,有家乡的概念,我希望自己能够在生命的最后日子,在法兰克福度过。
伦道夫,你还年轻,你不知道,人小的时候时间过的很慢,长大之后时间过得很快,但年纪大了之后,时间又开始慢起来。
这种时间上的感受,会让人更想要在晚年回到故乡。”
德意志同样强调故土,故土算是德意志文化中的核心概念之一了,像2014年的时候,奥格斯堡举办和平庆典就使用了“故土?我从未去过!”作为口号。
林燃听完后默然,他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感伤而让老头一直呆在纽约吧。
他都会感觉自己是国际鸡尾酒里无法融解的冰,时刻渴望着能够回到华国,哪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也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回去。
自己有这样的感觉,就更无法去要求别人。
林燃长叹一声后说道:“好,我明白了。
教授,在我们华国近代的诗人写过一首长短句叫《送别》,我也不知道,你离开纽约的时候,我是否能够亲自到场送别,但我先提前把这首歌唱给你听,就当提前送别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歌声中尽是感伤,林燃心想,自己居然不知不觉来60年代快整整六年时间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