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想到了放在章台宫的那个国玺,又觉得心累,扶着额头闭目愁思着。
夫妻俩成婚已有十多年,一看夫君的模样,就知道是遇到了不快的事,她上前揉着夫君的太阳穴,询问道:“是为北方的事烦恼?”
扶苏感受着妻子揉着太阳穴的力道,原本紧蹙的眉毛松了几分,又问道:“衡去哪个军中?”
王棠儿道:“父亲说要带他去北方找蒙恬大将军。”
扶苏深吸一口气,道:“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
闻言,见丈夫又安静了,王棠儿将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见侍女要前来询问,便眼神示意让她退回去,多半是来询问今晚吃什么。
但看丈夫的模样,多半是一堆烦心事,他哪里吃得下饭。
王棠儿就不让人来打扰。
大抵,过了半刻时辰。
扶苏起身来到池子边,抓了两条硕大的鲤鱼,便打算做饭食。
王棠儿看着丈夫正在手脚麻利地杀着鱼,站在一旁帮着倒上一些清水冲去剥下来的鱼鳞。
翌日,早晨天刚亮,地上湿漉漉的还有些积雪,显然是昨晚下过一场小雪,扶苏刚睡醒推开殿门,活动了一番四肢,就开始了晨跑。
田安也早早睡醒,看着鹿群正在池边饮着水,高泉宫内很安静,只有公子跑步时的脚步声。
接连围着高泉宫跑了六圈,这才停下。
而在这个时候,田安的早食也准备好了。
夫妻俩正用着早食,又有内侍来报,“小公子与王太尉已去北方军中了,还是王太尉带着小公子的傅籍文书去的。”
扶苏吃着面只是点了点头。
王棠儿也自顾自吃着粥,又道:“他此去是去磨炼的,可不是去玩乐的。”
“回夫人,去之前就屡屡叮嘱王太尉了。”
扶苏点头,儿子此去北方最大的隐患其实是他的外公王太尉,要是王太尉带着儿子在北方玩乐,军中还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就算是在蒙恬的军中,蒙恬也会给王贲几分薄面的。
宫门前,群臣等在宫门打开,而后就要开始今天的廷议,陈平也站在其中,听到了身边群臣们的念叨。
听了片刻之后,陈平先是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程邈。
程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木雕。
众人的念叨不是因北方的事,也不是因公子成为咸阳令之后,或者要修缮咸阳城的事。
而是,今年冬至本就是休沐时节,但公子扶苏下令,不休沐了。
不说别的,就说自从公子主持国事以来,群臣那是战战兢兢不敢有半分松懈,不敢有半分怠慢。
为国事忙碌的一整年,就盼着今年冬至休沐能够休养两天。
公子一句话,就让众人的休沐取消了。
这冬至后的寒冬时节,大家还要继续来廷议。
不过他陈平近来跟着右相之后,生活则好了许多,平日里需要给右相出谋划策,甚至近来还给南方的赵佗送去了公子扶苏的年礼,这也是他陈平的巧思。
而且右相与廷尉冯劫都十分喜欢他陈平的本领。
既能施展自己的本领,还能得到赞许,陈平很享受这种生活。
终于,宫门打开了,众人三三两两走入宫门,一路朝着章台宫而去。
一路上还能听到他们的埋怨声,群臣也只能在廷议前埋怨几句,在公子扶苏面前,他们可不敢埋怨半句。
当群臣在章台宫内站定,东方的天际也刚刚出现阳光,阳光有些许照到大殿内时,穿着一黑袍的公子扶苏的就走入了大殿内。
皇帝依旧不在,那个皇位依旧是空的,只有公子扶苏站在这里面对着群臣。
今天的廷议又说起了北方的事,群臣讨论着该不该打东胡。
最后这件事以陈平的一句,东胡占据辽河要道,而有了结果。
非要有个出兵的理由,那就是东胡挡着秦军去东北的路了。
陈平的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也不是不能用。
扶苏见群臣再没有别的意见,等右相都点头之后,才有了决定。
接下来的廷议,众人继续商议着国事,这期间再一次说起了赋税与田地,还有人口。
群臣都知道公子最在乎的就是人口,谁不知道公子扶苏每年都会看看各郡的人口,要是有郡县增加了人口,公子会高兴。
要是各县的人口没有增长,公子就会发文书责问地方县令。
为此,群臣都替各地地方县令为难,哪怕是出了意外被雷劈死一个,意外过世了,对公子而言这都是一种损失。
甚至各县都会告知县民,不准独自下河游水,雷雨天不准出门。
公子扶苏独爱人口,土地与赋税。
人口是最大的财富,土地是产生赋税的所在,赋税则是养活这个国家的动力。
三者缺一不可,说来公子也三十多岁了,比之少年时多了几分锐气,倒是依旧健壮。
但凡有问题,公子追究臣子罪责时,也比少年时更严酷。
廷议结束之后,陈平见廷尉冯劫也有些埋怨公子的苛责。
冯去疾道:“治理国家就要苛责,公子若不苛责,地方的郡县就不会敬畏。”
陈平道:“右相此言有理,只是我实在是才疏学浅,两年前公子问赋税之策,我至今没有想到答复。”
言罢,陈平见到张苍向自己招手,他便快步去了丞相府。
冯劫走在回御史府的路上,一路走着他与右相道:“这陈平怎还有那张苍为伍。”
冯去疾走入了御史府内,又道:“项梁死之后,陈平也能在丞相府说上几句话了。”
陈平的能力虽好,可他这样的人就是让人无法赏识他。
正如娄敬当年任职县令时所写的评价,陈平此人善谋又为人狡诈,且此人怕死。
他陈平怕不怕死不知道,冯去疾与冯劫既想用陈平的本领,又不想与陈平走得太近。
冯劫收拾了几卷卷宗,就走出了御史府,他今天要给项梁的事结案,并且将项梁已死的消息告知楚王负刍。
咸阳内有一座宅邸,平日里这座宅邸都是关着门的,偶尔有三两仆从进出。
今天,一队秦军来到了门外。
冯劫迈步走入这座宅邸内,看着已头发白了大半的楚王负刍。
这个可怜的楚王被带入咸阳,已快有二十年了,他也老了,双目也比以前更空洞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